第9章 少女的歸處

“小妹妹啊……”龍女蹲下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嚇人，但琥珀色的豎瞳裡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噴湧而出，“剛才那事兒你也看到了……抱歉，現在你的問題，在我們這兒反倒沒那麼重要了……”她捏緊了覆蓋著暗金鱗片的拳頭，骨節發出輕微的“咔吧”聲，周身那股剛剛平復下去的灼熱氣息又開始隱隱升騰，“問題變嚴重了！這幫人渣！還有那些披著官皮的雜碎！”她猛地站起身，氣勢洶洶，“我現在就去找那個管事的‘瑪哈沙赫’好好談談！看看他手下的兵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說著，龍女就要像一頭髮怒的火龍般衝出巷子。

“等會兒！”詩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龍女的手臂。她的手指冰涼，力量卻不容忽視。“別太氣血上頭了。”詩穗的聲音依舊冷靜，如同冰封的湖面，“現在情況很複雜。衛兵都牽扯其中，而且很可能涉及人口販賣……這絕不是幾個街頭混混那麼簡單。你現在直接去找瑪哈沙赫，萬一……”她紫水晶般的眼眸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萬一那位沙赫大人也是共謀，甚至是背後的主謀呢？你這一去，豈不是打草驚蛇？”

“哦……”靈兒在一旁小聲嘟囔著，小臉上帶著點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彆扭，“原來詩穗大人都已經想到這一層了啊……我還以為詩穗大人……”她原本以為詩穗會對少女的命運漠不關心，現在才發現她思考的深度遠超自己，反而顯得自己剛才的擔憂有點“單純”了，這讓她感覺有點不舒服，好像只有自己變成了“蒙古人”（指被矇在鼓裡）。

“詩穗大人怎麼說？”詩穗似乎聽到了靈兒的嘟囔，微微側頭，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紫眸裡帶著點玩味，“變成冷血吸血鬼了？對這個少女怎麼樣，我確實沒什麼多餘的想法。”她的目光再次掃過地上依舊緊張抱著果子乾的少女，語氣平淡，“主要是那些人渣……得想辦法把他們掃一掃。”

“哦！詩穗大人還是老樣子！”靈兒立刻像發現了新大陸，剛才那點小別扭瞬間飛走，她飛到詩穗面前，笑嘻嘻地豎起一根小小的、翠綠色的大拇指，“刀子嘴豆腐心！典型的死傲嬌！明明就是關心嘛！”

“你才是傲嬌！”詩穗沒好氣地白了靈兒一眼，伸手作勢要去彈她的小腦袋瓜，靈兒咯咯笑著靈巧地躲開。

就在三人這短暫嬉鬧的瞬間，一個怯生生的、帶著無盡疲憊和恐懼的聲音，如同蚊蚋般響起：

“那……那個……”地上的少女終於鼓起勇氣，微微抬起頭，沾滿沙土的臉上，那雙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們，聲音細若遊絲，“我……我可以……走了嗎……”

“你啊？”龍女立刻停止了和靈兒的笑鬧，轉過身，斬釘截鐵地回答，“你走不了了！”

“沒錯！”靈兒也飛到少女面前，叉著腰，小臉擺出一副“為你著想”的認真表情，“就算不啟用我的超級分析模組，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你現在回去，存活率絕對不足1%了！那些傢伙肯定會找你算賬的！安心地先跟著我們當個人體證據吧！”她的語氣帶著點不容置疑的“保護欲”，“等我們把那些壞蛋揪出來，之後可以把你交給聖國！他們那裡有專門的‘聖光庇護所’，專門收養照顧像你這樣無家可歸的小傢伙，有飯吃有地方住，還能學點手藝，比你在外面偷東西強多了！”

“你要是不介意去魔王領也行，”詩穗也淡淡地補充道，語氣沒什麼起伏，彷彿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現在的魔王是‘三隻小豬’，長得是有點……嗯……不符合人類審美，可能有點可怕。不過他們治理地方倒是很務實，致力於民生改善，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我就不推薦我們那兒了哈！”龍女大咧咧地拍拍自己覆蓋著鱗片的胸膛，發出“啪啪”的輕響，“我們龍族住的地方，那火山口的熱浪，分分鐘能把你這樣的小不點烤成香噴噴的小餅乾！哈哈！”她爽朗的笑聲沖淡了緊張的氣氛。

少女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雖然話語內容各異，甚至有點奇怪（比如魔王是三隻小豬？），但語氣和眼神裡傳遞出的，卻是一種奇特的、帶著點霸道卻又不乏善意的保護感。這和她以往接觸到的冰冷、貪婪和暴虐截然不同。她緊緊抱著果子乾的手臂，似乎微微放鬆了一點，身體也不再像剛才那樣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她看著眼前這三個奇特的“大人物”，眼中第一次除了恐懼，還多了一絲茫然和……微弱的希冀。

“正好！”龍女像是想起了什麼，彎下腰，從散落一地的沙土裡撿起那個裝著幾枚可憐銅幣的髒兮兮小布袋。“喏，他們剛才準備賄賂我的‘贓款’，雖然少得可憐……”她掂量了一下，撇撇嘴，顯然對這點錢嗤之以鼻，“……但也算是不義之財！咱們……呃……算了，蚊子腿也是肉！”她隨手把袋子塞給靈兒保管。“但是！”龍女再次轉向少女，表情變得嚴肅了一點，琥珀色的豎瞳認真地盯著她，“小妹妹，你可得記好咯！以後——絕對絕對！別再偷東西了！聽見沒？再餓也不行！總有別的辦法！”她的語氣帶著一種長輩般的嚴厲和不容置疑的告誡。

少女怯生生地看著龍女，又看了看詩穗和靈兒，最後，在那三道（一道威嚴、一道淡然、一道關切）的目光注視下，她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細弱蚊蠅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