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長生仔細回想著近期的潛龍榜單,確認上面從未出現過這樣一位相貌俊逸的冷峻少年。

陰長生唯一擔心的,大概就是這個少年的身份了。

能在這間小院居住的,非是達官顯貴,也是世家子弟,有些身份尊貴的,即便是陰長生所在的三洞書院身份也惹不起。

三洞書院雖有些名望,但終究要靠朝廷與世家扶持。

若這少年背後真站著某位大人物,貿然得罪反而不美。

想到這裡,他忽然展顏一笑,再次道:“這位兄臺,是在下唐突了。不知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才可在院內暫住兩日?”

聲音裡刻意帶上了三分誠懇,“金銀財物,丹藥秘籍,但有所需,儘可開口。”

為了達到目的,陰長生不介意付出一些代價。

江河只是冷眼看著他,旋即轉身,將門直接關下。

陰長生有些尷尬的看著被強行關上的房門,摸了摸鼻子,又喊道:“兄臺……”

任憑陰長生在門外閣主言語利誘,江河此刻已經遮蔽了耳朵。

不管這裡面有著什麼陰謀詭計,江河只是不接招就行了。

不過……

江河仰臥在床榻上,雙手枕在腦後。

他自然聽到了門外加碼的報價,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

“倒是捨得下本錢。”

他望著房梁喃喃自語,“可惜……”

他可才來這璇璣道宗不過一個時辰啊,居然就引出了兩件事情?

一件是與原身江氏一族有關的,這點江河無可厚非,畢竟,這是最深處的血脈聯絡。

即便江河置之不理,可遲早與江氏一族有關的事情、人,也會找上他。

而另外一件事情……

“觀禮在即,各路人馬倒是活躍。“

江河翻了個身,不再多想。

無論對方是衝著璇璣道宗的某樣東西,還是另有所圖,都與他無關。

他此行的目標很明確,就只是參加慶典,觀禮而已。

至於告發?

“璇璣道宗的事情,與我何干?”

……

門外,陰長生的臉色終於徹底陰沉下來。

十枚通脈丹的天價居然都打動不了對方,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一枚通脈丹,便至少要三四千兩銀子,十枚,可是他能出的最大價格了。

結果這個少年卻仍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難道我暴露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手中的摺扇,又迅速放開。

不,計劃才剛開始,絕無可能洩露,多半是這少年性格古怪,或者……

陰長生忽然想到什麼,瞳孔微縮:“莫非是那邊派來盯梢的?”

這個念頭讓他後背沁出一層冷汗。

但轉念一想,若真被盯上,對方反應不該如此平淡。

“罷了。”

最終,陰長生一甩袖袍,轉身離開。

既然這裡行不通,自然還有備選方案。

總會有貪心之人,願意為十枚通脈丹敞開大門。

反正對那些不知情者來說,不過是借住兩晚的小事而已。

住上兩晚,白得十枚丹藥,哪怕這裡面看著好像有一些坑,可貪婪者總會不自覺的選擇忽視。

一日過去。

江河起了個大早,在院中開始修煉。

吃食自有璇璣道宗的弟子送來。

錦衣玉食、珍饈佳餚,流水般送入小院。

璇璣道宗的待客之道確實周到,並未因江河開罪了那位玄真長老,就故意與江河使絆子。

每道菜餚都蘊含著淡淡的光澤,顯然是用特殊食材精心烹製而成。

江河夾起一片晶瑩剔透的雪參片,入口即化,溫潤的精氣順著喉間滑入體內。

這精氣之濃郁,竟不遜於他平日苦修數日自行煉化的成果。

送膳的弟子並未立刻離去,而是靜靜站在一旁,目光微垂,似乎在等待著他用完膳後收回木盒。

然而,這位弟子的神情卻有些異樣。

臉上浮現出一抹遲疑,像是有話要說,卻又始終未能開口。

江河並未多加理會,心中略一思索,便也釋然。

就算真有什麼事,恐怕也是玄真長老那邊的安排。

可沒人會敢於對他動手。

一直到他吃完飯,送膳弟子將木盒收走即將離開時,這位弟子也一直都是欲言又止,卻什麼也沒說。

似乎他就一直在等著江河主動發問。

可惜,江河只是淡然地繼續進食,神情從容,毫無追問的意思。

“你很奇怪。”

倏然間,就在江河在院中準備開始修煉時,一道江河頗為熟悉的聲音在院中一側響起。

聲音響起的瞬間,江河便已警覺,抬眼望去,只見一道白衣人影立於牆頭,衣袂飄飄,宛若月下仙子,清冷出塵。

姜夭!

他眯了眯眼睛,心頭微微一動。

說不清是意外,還是有緣,江河此刻竟是以他的真實身份,與剛分開幾天的這位青孚劍宗真傳弟子再次相遇了。

不過,能再次見到這位絕美的仙子,江河倒是不覺得意外。

畢竟這位仙子身份非凡,能來此倒也實屬正常。

尤其是江河這幾天也特意瞭解了一下關於這位姜夭仙子的資訊。

先天境界,青孚劍宗真傳弟子,還是那種最為嫡系的那種。

師祖是劍宗宗主,師父是劍宗長老……

自身實力亦是不俗。

只可惜先天境界並未存在榜單。

不然的話,這位怎麼說也是在榜上有名的存在。

江河望著她,語氣略帶諷刺:“這位仙子,不走正門,反而行飛簷走壁、窺人隱私之道,難道仙子背後長輩未曾教過禮儀?”

姜夭眉頭微蹙,臉上卻不見惱怒,反倒認真思索片刻,竟拱手朝他一禮,語氣溫和:

“抱歉。”

隨即,她轉身躍下院牆,身形輕盈落地,還未等江河反應過來,她已繞至院門前,推門而入。

“這次,我走正門了。”

她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

江河怔住,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回應。

這位姜仙子……

莫非是個天然呆?

竟然聽不出他話語中的疏離與拒絕?

“……”

江河沉默不語。

姜夭卻主動開口,說道:“你的氣質很怪,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好像,他們前幾日才見過面一樣。

姜夭心中暗暗想道。

她自然是想到了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