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可是即將要受封神官的人,你敢對我不敬?
黑月光在人間為非作歹的那些年 何元顧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在人間的地圖上,南虞島是不存在的。
此島地處極陰,四面環海,揮之不去的迷霧,常年不見天日,迫使外來人員根本無法鎖定這座島的位置和方向,哪怕是神界也未必能做到。
島上還有各種陣法和障眼法,多方因素,讓南虞島成為避世避禍的絕佳之地。
而長荷早在一年前就上島了。當時他是懷有目的接近景凝的,因為一雙鏡片恢復了景凝的視力,但是卻是翩竹提出帶他的建議。這座島很多人趨之若鶩,連他的族人也是一樣,想將這座島佔為己有,與他裡應外合。結果出乎意料,景凝根本就是故意為之,所有成功登島的東溟人都成為甕中之鱉,任人宰割。
“你還記得我們進島之前,在山腳下的小茶店聽到的話嗎?”
“記得。天原帝君娶母為後。”
“……”這熊孩子真是,該記的不記,不該記的反而記住了。長荷抹汗道:“你以後別說這種殺頭話了。我說的是五百年一次的厄運降臨。”
六一一知半解:“什麼意思?會死嗎?”
長荷道:“厄運這種東西,換種說法,叫禁術。一般而言的禁術,是禁止任何人學習且使用的。但厄運不一樣,它比世上任何禁術都厲害,更具殺傷力,一不小心帶的就是毀滅性的災禍。”
六一道:“既然是明言禁止的東西,為什麼還要把這種東西拿出來?”
問題直接又簡單,是因為提出問題的人單純,可是答案遠遠比它複雜。長荷道:“道理是簡明扼要的,可人心卻是世上最複雜的東西。就算再純粹的事物,如果遇到了險惡的人心,事情的結局將會走向窮途末路、不可收拾。”
六一恍然大悟狀:“我明白了。比如剛剛發生的事,我不知道樹爺爺跟你有什麼矛盾,它把你困在樹上是錯的,我為了救你下來是對的,我用斧頭去砍它是錯的。但這是一件完整的事,究竟是對還是錯?”
長荷點點頭,眉頭一皺,覺得有點凌亂,還來不及思考是哪裡不對勁時,又聽到他興奮的語氣:“一件對的事抵消一次錯誤。這麼說的話,嚇唬我的人,我是不是可以同樣嚇唬回去啊?我想想看,上島之後我遇到的事……”
“……”長荷被說得一愣一愣的,登時啞口無言,無言以對。瞧他打算秋後算賬的樣子,蓄力毫不留情一巴掌呼到他的後腦勺。
“越說越離譜。我在跟你講……講厄運的事!”長荷努力將話頭拉回正軌,“厄運落到動機不純的人手裡,那勢必會釀成大禍。如若厄運降臨,當然要選擇一個逃命的地方,這時候,與世隔絕的南虞島就成為了最好的選擇。”
六一道:“阻止厄運降臨不就行了嗎?”
“哪有這麼容易,你是不是傻?我是想告訴你……我要說什麼來著?”一番話說得長荷口乾舌燥,硬把自己整鬱悶了。他道:“我真是有病才跟你講這些有的沒的。”
誰知六一接腔道:“你真的有病。我明明說的是風箏和我大哥來救我的事,誰要聽你講一些亂七八糟、我聽不懂的事。”
長荷暴躁道:“我都說了此地與世隔絕,誰都找不到,誰也進不來。你!我不想跟傻子說話了。”
六一不甘下風,氣呼呼地罵回去:“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你說誰也進不來,那我們不是進來了嗎?”
長荷怒道:“還不是因為景凝帶我們進來的。你這麼厲害,你現在出去試試啊!”
六一道:“去就去,你開門。”
彼時稱兄道弟的兩人,現在卻勢同水火。長荷正在氣頭上,擼起袖子說開就開。可是他忘了一件事,這門不是誰都能開啟的。
長荷使盡吃奶的力氣,大門紋絲不動。
六一捧腹大笑不止。
長荷氣得臉紅脖子粗。叉腰瞪人之餘聽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動靜,理智立時回籠,意識到不妙,馬上朝著一側的山腳跑去。
六一見狀,以為他說話不算話,臨陣脫逃,於是追了上去。一直爬到半山腰方才停下。
他看到長荷撥開一簇草叢,曲身爬了進去,隨後跟上去。洞穴之內至多容納三五人,長荷雙腿跪著,上半身扒著牆,手指不停地摳著碎土,六一膝行上前,凝神一看,居然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口,登時瞠目結舌。
長荷解釋道:“雖然是翩竹帶我上島,有時候我跟她不太對付,意見不和,有小打小鬧的,也有大打出手的。殺傷力大的時候會誤傷島民的房子,她監督著我把坍塌的牆一塊一塊地砌回去,我有時候受不了就想辦法逃跑,無意間找到這裡,這個洞口我鑿了三四個月,後來被翩竹發現就不了了之了。”
倏地頓聲。一股劍刃相交的殺氣忽然穿進洞口,截斷了長荷的幾根頭髮,可見使劍之人的狠戾。
透過洞口望出去,一陣刀光劍影,只能依稀辨出一個熟悉的身影,身著黑色斗篷。對方足有十幾二十人,戴著面具,殺氣騰騰。六一心頭一緊,不由自主地為身陷險境的景凝擔驚受怕。
外頭海浪洶湧,幾乎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見景凝孤軍應戰,被面具人群起而攻之,前者不慌不忙地捏訣施法,銀蝶立在肩上待命已久,此時聽主人下令,扇動翅膀,悄無聲息地繞到敵人後方,鑽進土裡。
白光一破,面具人攻破了景凝的防禦,長劍揮去,她的腳尖輕輕一點,藉助劍鋒的力量往上一躍,一個翻身後退,瞬間脫離困境。然而面具人處驚不變地改變了方向,所有的劍鋒指向景凝,動作整齊利落,顯然訓練有素。
其中兩個面具人竄入上空,從頭頂撒下一張網,眼疾手快地將景凝困在其中。這時,岸邊一個人影負手徐徐而來,一副勝券在握之狀,環繞猶如籠中之鳥的景凝,已然將她看成手下敗將。得意洋洋道:“靈恆啊靈恆,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沒有用,區區一隻螻蟻,膽敢背叛神界。如今,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他打量著這座島,眼中似有讚賞有怨念:“這座島確實不錯,居然被你拿到手,真是老天不開眼。”
見她仍然沉默,男子心中快意更甚:“即便你天資再好,比我更快當神君又怎麼樣?現在一樣被我踩在腳下。”說著他奪過面具人手中的劍,橫亙於景凝側頸,面目猙獰:“你以往的輝煌不復存在,神界將你視為恥辱,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鏗鏘一聲,男子的劍被打落了。他惡狠狠地盯著面具人,道:“我可是即將要受封神官的人,你敢對我不敬?”
面具人不冷不熱道:“帝君有令,此人須得活捉。”
“閉嘴,我不需要你提!”
洞穴之內的六一焦躁不安:“怎麼辦怎麼辦?我們快點出去幫忙。”
“不行,我打不過他們。”緊接著一個長長的唉聲嘆氣,六一道:“要是我大哥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打得過他們。”
“你呢?你會法術嗎?”許久得不到回應,六一蓄怒回頭,頓時大吃一驚,驚得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長荷蹲地垂頭,旁邊的翩竹神色似笑非笑,挑眉一笑:“看得開心嗎?”
六一支支吾吾道:“……不……不是很開心。”
長荷:“……”
翩竹抬手一招,秋燈上前推動輪椅,掉頭出洞穴,長荷乖乖地跟上。
六一焦急道:“可是,她現在很危險,我們真的要出去幫她才行。”
長荷回頭擠眉瞪眼地提示他趕緊出來。一路下山,六一心心念念景凝的安危,直到了平坦的地面,翩竹吩咐秋燈:“你回去幫我收拾東西。”
秋燈應下。見長荷坦然自若的神色,順便把他一起帶走。
長荷叫道:“不是,你拽我幹嘛?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別動手動腳的,你的骨架鬆了可不關我的事,我不會幫你裝回去的。”
秋燈道:“我不稀罕你幫我。”
聲音逐漸遠去。
雖然翩竹坐在輪椅上,比六一低了一大截,她的眼神能壓迫得六一汗流浹背,後者心有怯意,硬著頭皮對上她的目光,道:“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