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輻射雲的瞬間，許墨站在基地裝甲車前檢查戰術揹包。
金屬搭扣扣上的聲響清脆，震得他指尖發麻——這是他第三次確認彈藥量。
蘇瑤蹲在副駕駛位除錯車載雷達，髮梢被風掀起，露出後頸新添的防輻射貼，邊緣有些捲翹，像片枯葉。
"車胎氣壓正常，燃油夠往返三倍路程。"莉莉從車底鑽出來，護目鏡上沾著機油，"但第三區外圍的電磁風暴預測提前了兩小時，我們得在十點前穿過死亡峽谷。"她扯下手套甩了甩，指節在許墨肩窩輕碰兩下，"頭兒，你昨晚又沒睡？"
許墨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空間核心在識海深處微微發燙。
他想起凌晨在醫療艙前站了半宿——莎拉還在昏迷，監測儀的綠光像心跳，一下下撞著他的太陽穴。
陳副官的全息影像在他閉眼時就會浮現，那人端著茶杯的手穩得過分，杯沿倒映著談判桌上的星圖，原來從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不是和平。
"出發。"他拍了拍裝甲車引擎蓋。
蘇瑤已經繫好安全帶，膝蓋上攤著莎拉給的金屬牌，牌面的星圖紋路在陽光下泛著幽藍，和車載雷達上第三區的紅點嚴絲合縫。
車轍碾過焦黑的廢鐵時，王強的聲音從通訊器裡炸響："東南方三公里發現機械犬！
數量二十，正向你們逼近！"
許墨踩下油門，裝甲車在廢墟間蛇形穿梭。
蘇瑤的指尖在操作檯上翻飛，車載機槍自動鎖定目標。
第一隻機械犬的頭部被精準擊碎時，莉莉突然猛拍擋風玻璃："右後方！
是人形機甲！"
透過滿是裂痕的防彈玻璃，許墨看見鋼鐵將軍的標誌在機甲胸口閃爍——那是隻機械鷹，翅膀展開的弧度像把鐮刀。
機甲的鐳射炮已經充能完畢，暗紅色的光束撕裂空氣，在裝甲車側面燒出個拳頭大的洞。
"空間屏障！"蘇瑤的聲音帶著顫音。
許墨咬碎舌尖，識海深處的核心驟然迸發金光。
透明的屏障在車外張開時，他聽見骨骼發出細響——高階4級的空間能力只能維持三分鐘，而機甲的推進器正噴出灼熱的火焰，距離他們只剩五百米。
"頭兒！
看通訊器！"莉莉突然舉起平板。
全息投影在車內亮起時，陳副官的臉浮現在硝煙裡。
他穿著許墨熟悉的灰制服，領口卻彆著機械鷹的胸針，"驚喜嗎？"他的笑像碎冰，"你以為在找真相？
蘇瑤博士，你母親在'project omega'最後日誌裡寫了什麼？
'沉睡者需要純粹的容器'——而你，是她用自己基因培育的鑰匙。"
蘇瑤的手指死死摳住座椅，指節泛白。
許墨看見她睫毛劇烈顫動，像只被踩了翅膀的蝴蝶。
車載雷達突然發出刺耳鳴叫，第三區的座標點在螢幕上瘋狂閃爍，原本的紅點裂成蛛網，露出下方更深的陰影——那是地下設施的輪廓，比他們預想的大十倍。
"撞開閘門！"許墨猛打方向盤。
裝甲車撞穿鏽跡斑斑的金屬門時，所有人的額頭都撞上了護具。
塵埃落定後，莉莉的手電筒光束掃過牆壁——青灰色的石壁上刻著星圖，和莎拉給的金屬牌紋路完全一致，只是更古老，像是用某種生物骨骼刻成的。
"這不是聯邦的技術。"蘇瑤摸向牆面，指尖剛觸到刻痕，整面牆突然泛起藍光。
終端機從地面升起時，莉莉已經撲了過去。
她的手指在全息鍵盤上翻飛，發繩散開，黑髮掃過螢幕上跳動的資料流："公元2100年？
不，這時間線對不上......維度戰爭？
沉睡者是跨維度的倖存者？"
警報聲就是這時響起的。
莎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她半跪在終端前，手裡攥著資料晶片，"我需要證據......"話沒說完，地面突然劇烈震動。
監控屏上，鋼鐵將軍的機甲已經衝破外圍防線，鐳射炮的紅光像毒蛇，舔著設施入口。
"他們追蹤了資料波動！"蘇瑤拽起莎拉往安全通道跑。
許墨落在最後，空間屏障在身後張開時，他感覺核心在灼燒——這是突破的前兆。
高階4級巔峰的能量在血管裡亂竄，他看見屏障的金光變成了金色紋路，像活物般纏上機甲的鐳射束，將其絞成碎片。
"走！"他吼道。
蘇瑤的手在他掌心汗津津的，莉莉拽著莎拉的胳膊，三個人的影子在通道里拉得老長。
當最後一道屏障碎裂時，許墨聽見骨骼發出清脆的斷裂聲——但核心還在漲，像要撐破識海。
他轉身的瞬間，看見鋼鐵將軍的機甲停在十米外，機械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忌憚。
撤離時，裝甲車的雷達突然發出低頻嗡鳴。
蘇瑤湊近螢幕，瞳孔驟縮——那不是電磁干擾，是某種低頻聲波，從設施最深處傳來，像巨獸的呼吸。
她翻出終端最後下載的日誌，最後一行字在螢幕上跳動："沉睡者即將歸位，命運輪迴重啟。"
許墨踩下油門時，後視鏡裡的設施正在下沉。
藍光從地底湧出，像團活物般糾纏著金屬閘門。
他摸了摸胸口的儲存晶片，那裡還留著莎拉的體溫——但更深處，核心的震動頻率變了，像是在回應某種召喚。
"頭兒，"莉莉突然指向天空，"輻射雲散了。"
許墨抬頭。
被汙染了百年的天空裂開道縫隙，陽光筆直地照下來，落在他和蘇瑤交握的手上。
而在那束光的盡頭，設施下方傳來更清晰的嗡鳴，像有什麼東西，終於睜開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