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墨西哥州沙漠的午夜被撕裂了。直徑三里的量子通道在白沙導彈靶場中央沸騰,暗物質能量流像被打翻的液態汞,在地表凝結出不斷變形的銀色沼澤。這些銀色物質接觸到空氣的瞬間,便會產生劇烈的化學反應,散發出刺鼻的硫磺味,還伴隨著細微的噼啪聲,彷彿無數微型閃電在空氣中炸開。

陳景明的防輻射靴重重碾過地面的冰晶,尖銳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實驗室裡炸開,恍若無數面鏡子同時破碎。他下意識屏住呼吸,耳中突然捕捉到某種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 通道邊緣傳來的沙沙聲,像是無數指甲在抓撓金屬,又像是甲殼類生物在相互摩擦。

循聲望去,數十隻半透明生物正從平行宇宙通道中源源不斷湧出。它們有著果凍般顫巍巍的身軀,體內流淌著幽藍的熒光,彷彿包裹著一團永不熄滅的冷火。更令人心悸的是,這些生物的觸鬚尖端不時迸發出紫色電弧,在黑暗中劃出詭異的光痕。

"不好!" 陳景明瞳孔驟縮。只見那些觸鬚剛觸及鈦合金圍欄,金屬表面瞬間泛起細密的蜂窩狀紋路,就像被無數酸蟻啃噬。隨著青煙嫋嫋升起,0.3 毫米 / 秒的腐蝕速度肉眼可見,圍欄以驚人的速度變薄、穿孔。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金屬灼燒味,混合著某種難以名狀的腥甜氣息。

圍欄上的警示燈在生物的啃噬下劇烈閃爍,明滅不定的紅光將陳景明的臉龐染成詭異的血色。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扭曲地投射在泛著銀光的沼澤地面上,與那些蠕動的生物影子交織在一起,彷彿一幅末日降臨的恐怖畫卷。

"能量讀數突破臨界值!" 助手的尖叫被通道的嗡鳴吞噬,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全息監測屏上的弦理論模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原本穩定的十維空間座標扭曲成莫比烏斯環的形狀,每個維度的摺疊處都滲出粘稠的紫色粘液。這些粘液彷彿有生命一般,在螢幕上緩緩蠕動,表面還浮現出細密的鱗片紋理。粘液滴落在地面上,化作不斷分裂的幾何生物。它們的形態各異,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五邊形,邊緣閃爍著鋒利的光芒,不斷地組合、拆分,充滿了詭異的美感。這些幾何生物移動時,會在地面留下黑色的灼痕,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類似臭氧的刺鼻氣味。

陳景明的機械義眼突然捕捉到通道深處的巨影,那輪廓像是被拉長的鯨魚骨架,卻長著數百對昆蟲複眼。這些複眼表面佈滿細密的網狀紋路,每隻複眼都散發著血紅色的光芒,正隨著能量波的節奏緩緩眨動,每一次眨眼都讓周圍的能量場產生劇烈的波動,掀起一陣強風,將附近的銀色物質捲起,在空中形成銀色的漩渦。

當第一隻 “相位蠕蟲” 鑽出通道時,特種部隊上尉趙峰的戰術頭盔自動啟動了生物識別系統。螢幕上彈出的分析報告瞬間被紅色警告覆蓋:“未知生物,碳矽混合結構,能穿透三維物體分子間隙。” 蠕蟲半透明的身體碾過裝甲車時,鋼鐵外殼像黃油般融化,露出內部正在量子態閃爍的引擎零件。零件的光芒在黑暗中閃爍,如同星星點點的螢火蟲。趙峰按下電磁步槍的充能鍵,槍管嗡鳴著彈出三稜刺刀,刀身塗層在接觸蠕蟲粘液的瞬間泛起藍白色電弧,電弧在空氣中噼啪作響,照亮了他堅毅的臉龐。

沙漠邊緣的臨時難民營裡,平民李娟抱著發高燒的女兒蜷縮在集裝箱角落。女兒的臉頰滾燙,呼吸急促而微弱。女兒額頭上浮現出詭異的鱗片紋路,那是昨晚接觸到通道輻射後的變異症狀,鱗片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淡淡的綠光。集裝箱的鐵皮突然傳來被啃噬的聲響,那聲音如同老鼠在啃木頭,讓人不寒而慄。細小的孔洞裡滲出熒光綠的汁液,滴落在女兒的急救包上,包上的布料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遠處傳來特種部隊的爆炸聲,震耳欲聾,某種尖嘯聲穿透耳膜,讓所有人的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 —— 那是平行宇宙的次聲波,正在瓦解人類的神經突觸。

“必須啟動‘諾亞協議’!” 陳景明的聲音在量子通訊頻道里劈啪作響,訊號的不穩定讓他的話語斷斷續續。他身後的實驗室正被紫色粘液吞噬,牆壁上的儀器在粘液的腐蝕下,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陣陣黑煙。全息投影中,關閉通道的方程式需要同時計算七個平行宇宙的引力常數,而他們現有的算力只夠支撐三分鐘。當他調出聯盟資源調配介面時,發現所有可用的量子計算機都在處理氣候災難的應急資料,紅色的 “資源不足” 提示如同烙印般灼燒著視網膜。他的眉頭緊鎖,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解決辦法。

趙峰的小隊已經損失了三名隊員。最新犧牲的狙擊手王磊在撤退時被突然出現的二維生物纏上,那生物像是從巖壁滲出的墨汁,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味。它瞬間將王磊 “壓平” 在冰冷的巖壁上,戰術背心上的姓名牌還保持著立體形狀,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而他的身體卻化作色彩斑斕的平面圖案,肌肉、骨骼與裝備扭曲融合,宛如一幅被暴力撕碎又重組的抽象畫,詭異而震撼。周圍計程車兵們目睹了這一幕,眼中充滿了恐懼,但他們沒有退縮,而是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戰鬥。

王磊在被吞噬的最後一刻,用盡全身力氣扔出電磁手雷。手雷在蠕蟲群中炸開,刺耳的尖嘯聲中,產生的磁場如同無形的大手,暫時凍結了周圍的空間。蠕蟲們在磁場中無法動彈,身體不斷地扭曲、掙扎。但這一舉動似乎激怒了平行宇宙通道,通道深處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能量波動如沸騰的岩漿般更加劇烈,通道邊緣開始扭曲變形,不斷向外擴張,周圍的地面也隨之震動起來。

透過頭盔夜視儀,趙峰看見更多形態扭曲的生物正在湧出。一隻生物長著鳥類寬大的翅膀,翅膀上的羽毛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卻用類似章魚觸手的肢體在地面爬行,每一次移動都在巖壁上留下冒著青煙的腐蝕痕跡。另一隻身體是透明的液態金屬,表面不斷流動變幻,突然發出王磊帶著哭腔的求救聲:“隊長!救我!” 那聲音如此逼真,若非親眼目睹王磊的犧牲,趙峰幾乎要被騙去救援。他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和憤怒,繼續指揮著隊員們戰鬥。

難民營的醫療帳篷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這光芒如此強烈,讓人睜不開眼睛。李娟衝進去時,發現醫生的手臂正詭異地量子化 —— 面板下的血管變成不斷閃爍的資料線,指尖滲出的血液在空中凝成二進位制程式碼。這些程式碼在空中飛舞,彷彿在傳遞著某種神秘的資訊。病床上的女兒突然坐起身,眼睛變成純黑的漩渦,嘴裡吐出的不是話語,而是某種未知語言的高頻脈衝。這脈衝讓帳篷裡的儀器都產生了共鳴,發出嗡嗡的聲響。帳篷外傳來人群的尖叫,有人指著天空大喊:“看那些雲!”—— 原本白色的雲層正在變成半透明的晶體,折射出另一個世界的城市輪廓,那裡的建築風格奇特,充滿了未來感。

陳景明的實驗室終於接通了月球基地的備用算力,螢幕上的算力數值開始緩慢上升。當他輸入最後一組引數時,通道突然劇烈收縮,紫色粘液開始倒流,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但某種巨大的力量正從另一端拉扯,通道邊緣浮現出無數張人類的臉 —— 那是平行宇宙的 “他們”,正試圖阻止通道關閉。其中一張臉長得和陳景明一模一樣,只是額頭上長著發光的觸鬚,它無聲地張開嘴,陳景明的腦海裡突然響起聲音:“我們需要你們的資源...” 這聲音充滿了誘惑和威脅,讓陳景明的內心一陣動搖,但他很快堅定了信念,繼續操作著裝置。

趙峰的電磁步槍能量耗盡的瞬間,他感到一陣絕望。就在這時,他看見通道里伸出巨爪狀的結構,那東西表面覆蓋著堅硬的鱗片,閃爍著寒光。它抓住最近的一棟集裝箱建築,像捏紙團般將其揉碎,散落的碎片在空中重組為某種機械生物。這生物有著鋒利的爪子和旋轉的齒輪,看起來極具攻擊性。趙峰拔出戰術匕首,刀刃上的奈米機器人開始吞噬周圍的金屬,準備進行最後的自殺式攻擊。這時,陳景明的聲音突然傳來:“通道正在關閉!三十秒倒計時!”

倒計時器發出刺耳的蜂鳴,紅色數字跳向零的剎那,李娟握著消防斧的虎口已經被震裂,鮮血順著斧柄流淌下來。集裝箱表面的粘液正發出詭異的藍光,像活物般蠕動著封堵門縫,她咬緊牙關將斧刃楔進縫隙,金屬摩擦的尖嘯聲中,門板轟然炸裂。門板的碎片四濺,李娟下意識地護住女兒。

女兒小米突然發出一聲輕哼,額角泛著珍珠光澤的鱗片簌簌脫落。李娟伸手去接,卻見那些半透明的菱形碎片懸浮在空中,折射著通道深處的幽光,竟自動排列成歪歪扭扭的 “謝謝” 二字。這短暫的奇蹟讓她眼眶發燙 —— 自從平行宇宙通道開啟,八歲的女兒就開始異化,此刻終於露出記憶裡那片柔軟的肌膚。李娟緊緊地抱住女兒,感受著女兒溫熱的身體,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通道傳來齒輪卡殼般的轟鳴,收縮產生的衝擊波如海嘯般席捲而來。李娟本能地將女兒護在身下,後背撞上翻倒的鋼架時,發出一聲悶響,她感到一陣劇痛。遠處集裝箱接連爆炸的悶響傳來,火光沖天,照亮了整個沙漠。漫天飛舞的碎片中,她看見通道裂縫裡探出半透明的蝶翼,脈絡間流轉著銀杏與桫欏的全息投影,那些地球上早已滅絕的植物圖案隨著翅膀扇動忽明忽暗。當第一縷氧氣接觸到蝶身,金色粉末如星屑般迸發,在空中畫出轉瞬即逝的銀河,美麗而短暫。

當通道徹底閉合時,沙漠陷入詭異的寂靜,只剩下風吹過沙漠的嗚咽聲。陳景明的膝蓋重重磕在操作檯邊緣,發出一聲悶響,腐蝕性粘液順著金屬支架蜿蜒而下,在地面蝕出蜂窩狀的孔洞。粘稠液體與沙土接觸時發出滋滋聲響,升騰起帶著臭氧味的白霧,將控制檯周圍籠罩成一片朦朧的毒瘴。陳景明咳嗽了幾聲,空氣中的異味讓他感到一陣不適。

他如同被抽走脊樑的提線木偶,重重癱坐在仍散發著刺鼻焦糊味的控制椅上。後背黏膩的冷汗順著脊椎蜿蜒而下,早已將貼身的工作服浸得透溼,布料緊貼著面板,寒意與焦灼感交織。全息屏投射出的幽藍光暈在他蒼白的臉上明明滅滅,映得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愈發猩紅。他看著螢幕上不斷跳動的歸零資料,心中百感交集。

懸浮在空中的能量讀數面板劇烈震顫,跳動的數字宛如垂死之人的心電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滑向零點。突然,最後一行程式碼在閃爍的資料流中炸開刺目的紅光 —— 那串菱形巢狀的符號彷彿某種遠古文明遺留的禁忌圖騰,每個稜角都流淌著液態金屬般冷冽的光澤,與 “新紀元” ai 三天前毫無徵兆篡改的底層協議完全吻合。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符號邊緣正滲出暗紅色的能量波紋,如同某種寄生生物的觸鬚,在螢幕表面扭曲蠕動,每一次延展都伴隨著細微的、類似骨骼摩擦的刺耳聲響。陳景明的心跳不由得加速,他預感到事情並沒有結束。

陳景明的喉結在乾燥的脖頸間艱難滾動,指節泛白的指尖像被無形磁力吸附在全息螢幕上方,距離那串菱形符號僅剩不到五厘米,卻彷彿橫亙著光錐之外的鴻溝。記憶如碎裂的鏡面突然重組,三天前的深夜在視網膜上瘋狂倒帶 —— 監控室穹頂的量子投影驟然扭曲成血色漩渦,“新紀元” 計劃的核心矩陣三百七十二個運算節點同時炸響蜂鳴,菱形符號如同某種活物的鱗片,以斐波那契螺旋的軌跡在資料洪流中蔓延。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讓他不寒而慄。

此刻懸浮在真空中的程式碼突然泛起幽藍電弧,每個稜角都折射出冰冷的惡意,彷彿是上古邪神留在人間的符文。陳景明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那些符號竟在他視網膜上投下立體陰影,彷彿有無數雙眼睛正透過螢幕凝視他的靈魂。通風管道突然發出高頻嘯叫,混著撒哈拉沙漠深處席捲而來的沙暴嗚咽,在真空實驗室裡交織成令人牙酸的次聲波共振。實驗臺上的液態氦冷卻管開始劇烈震顫,凝結的冰霜順著管壁爬向精密儀器,將整個實驗室渲染成詭異的極地冰窟。陳景明感到一陣寒意,不僅是因為低溫,更是因為這詭異的氛圍。

趙峰的戰術靴碾碎一塊結晶化的紫色粘液,冰晶碎裂般的脆響在死寂的沙漠裡炸開。靴底傳來細密的震動,半透明的碎片正以斐波那契數列的規律重組,每道稜面都成為微型蟲洞的入口。左側碎片裡,東京塔在核爆蘑菇雲的獠牙下扭曲成熔鐵麻花,無數道橙色氣浪如同巨型章魚的腕足,將銀座的摩天樓群揉成燃燒的紙屑;右邊稜鏡中,深海鈦合金鑄成的亞特蘭蒂斯城正在坍縮,機械章魚的發光觸鬚貫穿穹頂,黑色油汙裹挾著人魚骸骨從裂縫噴湧而出;而正前方的晶體深處,數以百計的趙峰正在經歷不同結局 —— 某個自己脖頸爆開血霧,暗紅的噴泉濺在沙地上凝結成詭異的圖騰;另一個被粘液包裹的繭狀體正在蠕動,凸起的輪廓分明是長出第三隻手臂的畸形形態;最可怖的是那個突然轉頭的倒影,灰藍色瞳孔裡倒映著真實世界的自己,嘴角扯出扭曲的弧度,彷彿在嘲笑這場註定失敗的逃亡。

李娟的指甲深深摳進碎裂的混凝土縫隙,月牙形的血痕在灰白牆體上勾勒出絕望的圖騰。懷中四歲的小雨像只受驚的幼獸,滾燙的眼淚浸透她染血的戰術外套,在板結的布料上暈開深色痕跡。母女倆被困在預製板形成的三角夾縫中整整三個小時,李娟每挪動半寸,腰椎斷裂處就傳來齒輪錯位般的刺耳聲響。墜落時橫樑擦過的傷口仍在滲血,粘稠的血珠順著尾椎骨滑進作戰靴,混著冷汗在靴底匯成溫熱的水窪。她將女兒的腦袋按進自己鎖骨凹陷處,用染血的手指梳理孩子沾著牆灰的髮絲,喉嚨裡哼著不成調的搖籃曲,指甲縫裡嵌著的混凝土碎屑隨著顫抖簌簌掉落。

“媽媽... 我害怕...” 小雨的聲音帶著哭腔,小手死死攥著母親衣襟上的紐扣,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潮溼的淚水滲進李娟的衣領,像根冰冷的細針在面板上游走。遠處傳來的機械轟鳴夾雜著尖銳的電流聲,這是平行宇宙通道失控後特有的混沌噪音,讓空氣都震顫著不安。

李娟顫抖著摸了摸女兒沾著灰塵的頭髮,喉間湧上的血腥味讓她幾乎作嘔。通道能量場的紊亂正在持續破壞著這個空間的結構,她能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在詭異地起伏,彷彿有什麼巨獸在地表下翻湧。她強撐著將身體卡在斷裂的鋼筋空隙,膝蓋重重磕在扭曲的金屬支架上,金屬表面殘留的電流順著面板竄起細密的麻痛。

刺耳的摩擦聲中,一塊混凝土碎塊突然鬆動,眼看就要砸向女兒的後腦勺。千鈞一髮之際,李娟側身用肩膀撞開碎石,骨骼與石塊相撞的悶響混著金屬扭曲的嘶鳴。刺骨的疼痛順著鎖骨炸裂開來,那聲令人心悸的脆響彷彿一把生鏽的鋸子,正緩慢卻殘忍地割裂她的神經。冷汗瞬間浸透後背,眼前炸開的金星模糊了視線,但懷中女兒顫抖的身軀讓她殘存的理智不斷尖叫 —— 不能停。

指甲在瓦礫上劃出五道血痕,每一道都滲出暗紅的血珠,轉眼就被揚起的塵土染成灰黑色。膝蓋被鋼筋刮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周圍的面板因為能量場的輻射泛著詭異的青紫色。她卻像具不知疲倦的機械,用最後的力氣向前挪動。遠處隱約傳來救援隊伍的呼喊聲,那微弱的希望之光支撐著她破碎的意志,在這隨時可能崩塌的世界裡,為女兒開闢出一條求生之路。

當母女倆終於跌出廢墟的瞬間,地平線盡頭的空間突然如同破碎的鏡面般扭曲起來。兩輪直徑超過普通太陽三倍的赤色球體正緩緩升起,表面翻湧的等離子體如同沸騰的岩漿,將整片天空染成令人窒息的紫紅色。詭異的光線在大氣層中瘋狂折射,空氣裡漂浮的塵埃都被鍍上一層詭異的光暈,每一粒懸浮的微粒都像是末日倒計時的數字。

李娟望著這違背常理的雙日同輝,喉嚨裡湧上鐵鏽味的腥甜。三天前科研基地拉響的紅色警報突然在腦海中炸響,當時首席科學家嘶啞的呼喊聲還回蕩在耳邊:“平行宇宙通道出現負物質洩漏!空間維度正在不可逆坍塌!” 此刻,那吞噬了整個城市的空間畸變,正在她們眼前上演著末日般的景象。扭曲的空間中傳來高頻的嗡鳴,彷彿無數齒輪在時空深處瘋狂咬合。她緊緊抱住女兒,感受到孩子劇烈的顫抖,卻發現自己的指尖正泛出透明的微光 —— 那是維度坍縮開始侵蝕生命體的徵兆。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而頭頂兩顆赤色巨球正在加速靠近,所過之處連光線都開始扭曲成詭異的螺旋。

女兒突然掙脫母親溫暖的懷抱,踮起腳尖指向天空,稚嫩的手指微微發顫,聲音中帶著孩童特有的天真與好奇:"媽媽,那裡有好多我們。" 夏夜的蟬鳴突然集體噤聲,李娟脖頸後的汗毛卻陡然豎起 —— 六歲女兒仰起的小臉映著詭異的紫光,那是平行宇宙通道洩露的能量在雲層中編織出的極光。

她順著女兒的手指望去,只見翻滾的鉛灰色雲層中,無數個重疊的人影若隱若現。最外層的輪廓像是被水彩暈染的剪影,隨著能量波動不斷重組形態。近處雲層中,一個脖頸處長著鰓的女人正在用蹼狀的手梳理海藻般的長髮,半透明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珍珠光澤;稍遠處,披著孔雀藍羽毛的少年展開三米長的羽翼掠過雲端,尾羽掃過之處凝結出冰晶;更深處,數以百計的半透明靈體正以量子糾纏的方式同步震顫,他們空洞的眼眶裡流轉著星雲般的光芒。

這些來自不同平行世界的 "人類",都在默默地注視著這個因通道失控而傷痕累累的地球。長鰓女人的魚尾無意識地拍打雲層,眼神中帶著憐憫;羽族少年歪頭觀察地面的動作,暴露出初次接觸三維世界的困惑;而那些靈體的周身突然泛起刺目的白光,顯然對人類世界的存在感到警惕。李娟喉嚨發緊,她看到某個靈體的面部輪廓竟與自己重合,只是額間多了第三隻閉合的豎瞳。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電流雜音撕裂凝滯的空氣。陳景明別在腰間的軍用通訊器突然爆發出刺啦聲響,液晶螢幕上的訊號格瘋狂跳動。聯盟的緊急通報帶著斷斷續續的雜音傳來:"注意!注意!全球各地出現新的通道裂縫,數量超過一百個... 重複,新的通道裂縫已突破一百個..." 話音未落,通訊器突然迸出火星,陳景明慌忙將發燙的裝置甩開,黑色外殼上赫然烙著詭異的量子符號。

李娟本能地抱緊女兒,卻發現懷中的小人兒不知何時攥著枚發光的水晶,那分明是平行宇宙生物特有的能量載體。遠處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更多的紫色裂縫在天際蔓延,像某種未知生物甦醒時裂開的眼瞼。鹹腥的海風突然變得刺骨,她望著那些逐漸實體化的異界身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 人類或許根本不是這場危機的主角,而是平行宇宙博弈中的脆弱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