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生死契約與“系統”初鳴

裂谷底部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每一粒懸浮在幽藍熒光中的塵埃都透著刺骨的寒意。上方黑曜部落追兵的咆哮聲如同催命的戰鼓，越來越近，震落的碎石不時砸在暗河中，激起一圈圈漣漪，那漣漪擴散開來，又被河水深處某種巨物攪動得支離破碎。而暗河深處，那若有若無的低沉嘶吼，混合著硫磺與腐殖質的腥臭氣息，更是像一把無形的利刃，懸在每個人的心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甸甸的壓迫感。

華勞那雙水汪汪的感光器官死死地盯著王子喬，小小的身體因為激動、恐懼和一絲難以置信的希冀而微微顫抖。王子喬那番關於“交易”和“改變命運的實驗”的話語，如同在他幾乎乾涸的心田中投下了一顆蘊含著無限可能的種子，這顆種子在絕望的土壤中，正貪婪地汲取著每一絲希望的微光，試圖破土而出。

“你……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能幫助我們羊駝部落……打敗那些壞蛋？”華勞的聲音帶著哭腔，但更多的是一種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渴望。他那佈滿晶格紋路的小臉上，充滿了對力量的嚮往和對族人命運的擔憂。他想起了部落中那些因為飢餓和黑曜部落壓迫而日漸消瘦的同伴，想起了長老們愁眉不展的面容，一股強烈的責任感與使命感在他小小的胸膛中激盪。

王子喬看著他，眼神堅定而誠懇，彷彿能穿透人心：“我從不說謊，尤其是在關乎生死存亡的交易上。我的技術，遠超你們的想象。但記住，華勞，這是一場交易，更是一份責任。我幫助你們，你們也要幫助我。我需要你帶我們去‘生命之泉’，並且，你需要成為我的第一個‘學生’，或者說，第一個‘系統’的體驗者。這不僅僅是為了你自己，更是為了你的族人。”

“零零柒，‘系統播種’計劃初代原型機‘啟蒙者0.1’的適配性評估結果如何？與目標生物（華勞）的神經系統相容性、能量需求、以及潛在排異反應風險？”王子喬在腦海中迅速與零零柒溝通。

“報告指揮官，‘啟蒙者0.1’與目標生物神經系統初步評估相容性良好，預計能量消耗在可控範圍內。基於‘始祖晶石’的特殊能量特性，排異反應風險低於3.7%。建議採用引導式植入，逐步啟用系統功能，以降低目標生物的精神負荷。”零零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客觀。

王子喬微微頷首，心中有了計較。他晃了晃手中的紫黑色晶體，那晶體表面的符文流轉得更加迅速，散發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彷彿蘊藏著一個古老的宇宙：“這塊‘始祖晶石’，不僅僅是你們部落的聖物，它更像是一把鑰匙，一把能夠連線你我，連線我們與這個世界更深層次資訊的鑰匙。它記錄著你們種族的興衰，也可能隱藏著靜默星的秘密。而我，將透過它，賦予你全新的力量，讓你有能力去守護你珍視的一切。”

夜刃在一旁保持著高度警戒，冰冷的槍口始終對著可能的威脅方向，他那經過無數次生死考驗的戰鬥直覺，讓他敏銳地捕捉到空氣中每一絲危險的震顫。但他的注意力也有一部分放在了王子喬和華勞的對話上。他雖然對王子喬層出不窮的神秘手段習以為常，但每一次見證這種近乎“神蹟”的時刻，依舊會感到一絲震撼。他知道，王子喬正在做的，遠不止一次簡單的技術植入，這更像是一次文明火種的傳遞。

“我……我願意！”華勞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那光芒甚至蓋過了周圍幽藍的熒光，“只要能保護我的族人，只要能讓那些黑曜部落的強盜付出代價，我什麼都願意做！請您……請您教我！我願意承擔這份責任！”他說著，竟然對著王子喬做出了一個類似於人類鞠躬的動作，雖然姿勢有些笨拙可笑，但其中蘊含的決心卻無比沉重。

“很好。”王子喬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能感受到華勞此刻的決心並非一時衝動，“那麼，契約成立。現在，時間緊迫，每一秒都可能決定生死，我們必須立刻開始。”

他示意華勞靠近，然後將那塊紫黑色的“始祖晶石”輕輕放在華勞的額頭——那裡似乎是電矽族感知器官最集中的區域，也是他們精神力量的核心節點。同時，王子喬的指尖也輕輕觸碰著晶石的另一端。

“零零柒，啟動‘幽靈程式碼’，構建能量橋接通道，同步監測目標生物生命體徵及精神波動。一旦出現不可控風險，立刻執行緊急切斷預案。”王子喬在腦海中下達指令，語氣不容置疑。

“能量橋接通道構建中……目標生物生命體徵穩定……精神波動輕微上揚，處於可接受閾值內……‘幽靈程式碼’已啟用，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如同億萬條微小的光纖，開始構建一個精密的能量橋樑，連線著人類的智慧與電矽族的原始潛能。”零零柒實時彙報著各項資料。

“放輕鬆，華勞，不要抵抗，感受這股能量的流動。想象一下，你的思維將變得像光一樣快，你的感知將延伸到你從未觸及的領域……這不是入侵，而是一次融合，一次進化。”王子喬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奇特的引導力量，彷彿古老的咒語，安撫著華勞緊張的神經。

一股溫和而強大的能量流，透過紫黑色晶石，緩緩注入華勞的意識核心。起初，華勞感到一陣眩暈和混亂，無數陌生的符號、資料流、以及從未有過的感知模式如同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被投入了一個高速旋轉的萬花筒，五光十色的資訊碎片衝擊著他固有的認知。他本能地想要抗拒，想要逃離這種陌生的感覺，但王子喬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般在他的意識中迴響，引導著他去接納、去理解、去駕馭這股洪流。

漸漸地，華勞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彷彿被無限拓展了。他能“看”到周圍環境中那些以往被忽略的能量流動，如同空氣中漂浮的彩色絲線；能“聽”到岩石內部細微的震動，彷彿大地在低聲傾訴；甚至能“感知”到夜刃身上那股冰冷而強大的戰鬥意志，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他的思維速度也提升了數倍，原本模糊不清的概念，此刻變得清晰明瞭，彷彿撥雲見日。

在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簡潔而充滿科技感的半透明操作介面，上面以他能夠理解的圖形和符號，顯示著他當前的生理資料、能量儲備、周圍環境的危險等級評估、以及一些基礎的戰術指令建議和實時戰場沙盤。這，就是王子喬為他量身打造的“個人輔助系統v0.1”的雛形！它不僅僅是一個工具，更像是一個與他意識深度繫結的夥伴。

“這……這是什麼？我……我感覺……好神奇！我的……我的腦子……好像……好像能看到風的顏色，聽到石頭的心跳！”華勞發出了不成調的驚歎，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喜悅和新奇，小小的身體因為這前所未有的體驗而興奮地輕微顫抖。

“這是‘系統’賦予你的初步能力，華勞。”王子喬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這種跨物種的意識連結和系統構建，對他來說也是巨大的消耗。“零零柒，記錄本次‘啟蒙者0.1’植入過程的全部資料，包括能量消耗、精神力同步效率、以及目標生物的適應性反饋，這將是後續版本迭代的重要參考。”

“資料記錄已啟動，指揮官。初步評估，本次植入效率超出預期17.3%，目標生物對系統的適應性表現優異。”零零柒的聲音中似乎也帶上了一絲……讚賞？

王子喬微微一笑，對華勞說道：“好好熟悉它，它將是你未來最強大的武器和夥伴。但記住，工具本身沒有善惡，關鍵在於使用者。現在，嘗試用‘系統’感知一下，我們的追兵，還有多遠？他們有多少人？裝備如何？”

華勞聞言，立刻集中精神。他驚喜地發現，自己只需要一個念頭，那個半透明的介面上就立刻顯示出了精確的資料：三支黑曜部落的追擊小隊，總計十五名戰鬥單位，裝備著制式的能量步槍和震盪刀，正從三個方向呈扇形包抄而來，距離他們直線距離不足八百米，預計三分鐘內抵達他們所在的裂谷上方！同時，系統還標記出了幾條相對安全的撤離路線和可能的伏擊點，甚至對追兵的行進速度和可能的戰術意圖進行了初步預判。

“他……他們……好近！三分鐘！十五個人，都帶著……帶著那種會發紅光的槍！”華勞驚撥出聲，但這一次，他的聲音中不再只有恐懼，更多的是一種因為掌握了資訊而帶來的鎮定和一絲躍躍欲試的戰意。他甚至能透過系統感知到，其中一個方向的追兵因為地形原因，速度稍慢。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突然從他們身後的地下暗河中爆發出來！那聲音充滿了暴戾與飢餓，讓整個裂谷都為之震顫！緊接著，一條佈滿了粘稠暗綠色鱗片、閃爍著金屬般光澤、足有水桶粗細的巨型觸手，如同從地獄深淵中探出的魔爪，帶著呼嘯的惡風，閃電般從幽藍色的河水中猛地射出，卷向離河邊最近的夜刃！觸手前端佈滿了鋒利的倒鉤和吸盤，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小心！”王子喬和華勞同時驚呼！王子喬一把將華勞推向更安全的地方，同時拔出了腰間的粒子震盪匕首。

夜刃的反應快如鬼魅，幾乎在觸手出現的瞬間，他便猛地向後空翻，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不可思議的弧線，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觸手的致命一擊。同時，他手中的高斯步槍發出一連串沉悶的怒吼！數道幽藍色的高斯彈丸如同復仇的流星，精準地轟擊在觸手的根部，炸開一團團墨綠色的腥臭液體和破碎的鱗甲！

那巨型觸手吃痛，發出一聲更加淒厲的尖嘯，猛地縮回了水中，但河面上卻翻湧起更加劇烈的浪花，如同煮沸的開水。幽藍的河水下，隱約可見數道更加龐大的黑影在快速遊動，顯然水下的怪物不止一個，而且已經被徹底激怒！它們攪動著河水，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似乎隨時準備發動下一次攻擊。

“該死！禍不單行！這些是‘深淵蠕行者’，靜默星的本土掠食者，而且是群居的！”王子喬咒罵一聲，迅速將華勞拉到自己身後，同時對夜刃打出手勢，“夜刃，火力壓制河面！華勞，運用你的‘系統’，分析這些水下生物的弱點！快！我們需要更精確的情報！”

“零零柒，交叉驗證華勞的掃描結果，同時從資料庫中調取所有關於‘深淵蠕行者’或類似水下矽基/碳基混合掠食者的資訊，進行威脅等級評估和戰術預案生成。”王子喬在腦海中快速部署。

華勞此刻雖然依舊緊張得心臟怦怦直跳，但有了“系統”的輔助，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手足無措。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將注意力投向翻滾的暗河。他的感官透過系統與周圍環境連線，冰冷的河水，怪物的嘶吼，岩石的震動，都化為資料流湧入他的意識。

“系統”介面上，關於水下生物的掃描資料飛速重新整理：物種名稱：深淵蠕行者（暫定）。生物型別：多足綱，甲殼類變種，矽基與碳基混合生命體。感知方式：主要依靠高頻聲吶和熱感應定位，對光線變化敏感。攻擊模式：觸手纏繞、毒液注射、音波衝擊。弱點分析：頭部神經節（位於甲殼下方，能量訊號集中），能量核心位於胸腔（防禦堅固，但能量波動劇烈）。建議：高頻震盪攻擊可有效干擾其聲吶，穿甲彈可嘗試攻擊神經節，持續高熱攻擊可使其甲殼脆化……

“頭部！它們的弱點在頭部神經節！在它們甲殼下面！用高頻震盪攻擊可以干擾它們的聲吶，讓它們暫時失明失聰！”華勞幾乎是下意識地喊了出來，這些資訊彷彿天生就存在於他的腦海中一般，清晰而準確。他甚至能透過系統模擬出攻擊神經節的最佳角度和力度。

“指揮官，華勞的掃描結果與資料庫資訊基本吻合。‘深淵蠕行者’，s級危險生物，群體出動時威脅等級提升至s+。其頭部神經節確實是主要弱點，但被厚重甲殼保護。高頻震盪攻擊可有效干擾其感知，但對甲殼穿透力有限。建議採用複合攻擊策略：先以震盪武器製造混亂，再集中火力攻擊暴露的神經節或其能量核心。”零零柒迅速給出了更詳盡的分析和建議。

“幹得漂亮，華勞！你的‘系統’適應得很快！”王子喬眼中精光一閃，立刻對夜刃下令：“夜刃，切換震盪手雷！目標，水下聲源密集區！優先攻擊那些體型最大的！華勞，繼續監控，一旦發現神經節暴露的機會，立刻提醒我們！”

“收到！”夜刃毫不猶豫，從戰術腰帶上取下兩枚特製的震盪手雷，這種手雷不僅能產生物理衝擊，還能釋放強烈的電磁脈衝和高頻聲波。他計算好提前量，拔掉保險銷，用精準的投擲動作，將手雷狠狠地擲入暗河之中！

“轟！轟！”

兩聲沉悶的爆炸在水下響起，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水面上，激起數米高的水柱！河水劇烈翻騰，無數氣泡咕嚕嚕地冒出，幾條體型稍小的深淵蠕行者直接被震得翻了白肚皮浮了上來，口中噴吐著綠色的汁液。而那些更強大的怪物也發出了痛苦的嘶鳴，巨大的身體在水中劇烈扭動，暫時停止了攻擊，水面上甚至漂浮起一些破碎的甲殼碎片。

然而，危機並未解除。裂谷上方，黑曜部落追兵的腳步聲和呼喝聲已經清晰可聞，他們顯然也聽到了下方的動靜，甚至有幾道能量光束射向裂谷下方，打在巖壁上激起一片碎石。“他們在試探攻擊！”夜刃冷靜地判斷道。

“前有狼，後有虎！而且這河裡的‘虎’還不止一隻！”王子喬眉頭緊鎖，大腦飛速運轉，尋找著破局之法。他看了一眼身旁因為初次成功運用“系統”並有效指揮戰鬥而略顯興奮，但小臉依舊有些蒼白的華勞，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華勞，還記得你之前說的，‘生命之泉’在哪個方向嗎？‘系統’能幫你規劃出最快、最隱蔽抵達的路線嗎？考慮到水下這些‘驚喜’和頭頂的‘問候’。”王子喬的語氣帶著一絲調侃，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

華勞聞言一愣，隨即用力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記得！‘系統’……可以！它正在計算！”他閉上眼睛，再次與“系統”進行深度連結。這一次，他不再感到混亂，而是熟練地調動著系統的運算資源。片刻之後，他猛地睜開眼，指向暗河下游的一個方向，那裡水流似乎更加湍急，並且隱約有微弱的光芒從更深處傳來：“那邊！穿過這片深淵蠕行者的巢穴，大約五公里，有一個隱蔽的洞口，水流會把我們帶進去！那裡可以通往‘生命之泉’的外圍區域！系統顯示，那裡的能量波動異常強烈，但目前沒有偵測到黑曜部落的訊號！”

“很好！”王子喬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夜刃，準備好潛水裝備！氧氣迴圈系統全功率開啟！武器做好水下激發準備！華勞，你來帶路！緊跟著我！我們……水下突圍！給那些黑曜部落的傢伙留個驚喜！”他從揹包裡取出一個小型干擾裝置，設定好延遲啟動後，扔在了岸邊。

“零零柒，干擾裝置已部署，預計能為我們爭取三十秒的混亂時間。計算水下突圍成功率，並實時監控黑曜部落追兵的動向，一旦他們進入裂谷，立刻提醒我。”王子喬冷靜地安排著一切。

暗河的咆哮與追兵的怒吼交織在一起，深淵蠕行者在水下攪起的暗流洶湧澎湃。一場更加驚心動魄的逃亡與反擊，即將在靜默星幽暗的地下世界中，拉開序幕。而華勞，這個剛剛獲得“系統”初鳴的羊駝部落少年，也將在生死考驗中，迎來他命運的第一次真正轉折，他緊握著王子喬遞給他的簡易水下呼吸器，小小的身影在幽藍的光芒下，顯得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