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縈風年少失孤,跟著奶奶長大。
縈風是她那位據說天才絕豔可惜命短的爹給她取的。
而她娘也早早的改嫁了,只留下她和奶奶相依為命。
好在山村裡人心純善,靠著鄰里相幫,她好好得活到二八年華。
就如同所有故事的女主角一樣,在她年華正好的這天,
她從山上撿到了一個人。
一個衣著華美,模樣清俊,看著就不簡單的人。
沈縈風試了試鼻息,快死了還沒死透。
她看著這全身華美的衣服,彷彿帶著點點星辰在其中,是她從未見過的布料。
這是遇上大戶人家了,能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掉下來而不死。
沈縈風將人拖回村子裡,可惜村子裡也沒個正經的醫師。
平日裡大傢伙有個頭疼腦熱都是自己扛過去的,若是跌打損傷則是去找村頭的張獵戶。
張獵戶看著面前的人:“丫頭,哪撿來的?”
“山上,就山崖下面。我本想著去看看前幾天放的陷阱的。”
“看樣子就不一般人,你莫不是看中這小子的臉了吧。”
沈縈風低頭看著那洗乾淨之後的臉笑道:“張叔你說啥呢,我看中他這身衣服了。”
拿去鎮子上當掉,肯定值不少銀子。
“試試吧,也不知道成不成。”張獵戶將人收了下來。
兩個人配合著將那身華美的衣服給扒了個乾淨,給他換上了乾淨的麻衣。
次日,沈縈風將洗乾淨的衣服,還有曬好的皮子都打包好了,跟著村子裡的車去鎮上賣貨。
鎮子每十五日開市一次,因為這裡有好的皮貨,所以常有大商人回來。
沈縈風將曬好的皮交給了熟悉的商家,順利得收到了銀錢。
“哎,你拿包袱裡是什麼好東西。”商家看著那還沒空的布包袱。
沈縈風想了想,把包袱開啟:“你認識這個嗎?”
商家摸了摸那布料,搖搖頭:“沒見過。怪好看的。”
沒見過就不會給好價格,沈縈風乾勁把包袱收好:“錢是對的,我先走了。”
“哎哎哎,別呀。你那身衣服賣不賣,開個價。”
不是開不了價,是沈縈風自己也不知道這身衣服值多少錢。
你若說皮子,她知道。兔皮、蛇皮、狼皮、虎皮她都賣過。
但這輕飄飄的衣服她還真沒賣過。
商人見她猶豫,追著說:“妹子,咱們合作這麼久了,什麼時候坑過你。”
“這樣,你把衣服賣給我,價錢隨你開,你看怎麼樣?”
沈縈風眨眨眼,隨她開?
她之前去茶樓聽書,聽了一個詞說千金不換。
這衣服這麼好,說不定也是千金不換呢。
小姑娘自小就被生活磋磨,知道那錢財的重要性,便開口道:“一千金。”
商家一聽變笑了:“一千金,妹子你不是開玩笑呢吧。”
沈縈風搖搖頭:“一千金。”
商家擺擺手:“算了,你去別處問問吧。”
沈縈風也沒停留,只聽那商家在身後說道:“哎,以後有好皮子可還得先想著我啊。”
“知道啦!”
可是在集市上問了一圈,也沒人認識這布料,自然也不會有人有一千金。
沈縈風帶著才買好的東西,還有沒賣出去的衣服又回到了村子裡。
她給奶奶買了過冬用的褥子,想著明天再去山裡走一圈。
今日天色陰沉,想來馬上要下雪了,動物們都會趁著這個時候出來尋找食物準備過冬。
這是她狩獵的好機會。
正在做針線活的奶奶看著新褥子:“今年過冬,舒服些了。”
往年她們祖孫兩個哪怕挨在一起睡,都能被凍醒,奶奶的腳也凍壞了。
今年有了這個褥子,炕上還墊著她兔皮墊子,就不會冷了。
“奶奶,明兒我再去一趟山裡,砍些柴火回來。”
“哎,知道了。”
奶奶並沒有開口阻止她,十六歲的女孩兒,花一樣的年紀,花朵一般的模樣。
可那雙手上的老繭已經跟張獵戶差不多厚了。
奶奶不心疼嗎?
心疼的。
可心疼並不能讓人活下去。
挨著奶奶睡了一覺的沈縈風,第二天早早就起來了。
她檢查好自己的小木弓再背上箭袋便朝著村口走。
張獵戶已經在村口等她並給他帶來一個訊息:那個人應該能活下來。
沈縈風點點頭:還能活就行。
人首先得活著,剩下的後面再說。
她把那華美的衣服給人放到了床頭:“賣不出去,再好看也沒用。”
沈縈風出門前看過自家的地窖,東西還算充足,她今天再砍些柴火就好。
但等他們走到陷阱處的時候,看到了血跡。
張獵戶蹲下仔細看了血跡的方向:“受傷了,是個大傢伙。”
沈縈風將自己的小弓握緊,師父說是大傢伙,那肯定是不小的。
說不定是狼,或者是老虎,希望是老虎,一張虎皮可貴呢。
沈縈風跟著張獵戶一路貓行,她耳朵靈,聽到了那貨的聲音。
她拍拍師父的背,示意他手上的大傢伙就在前面。
張獵戶點點頭,和沈縈風分開。
沈縈風將弓箭背到背上,然後整個人輕盈地竄到最近的一棵樹上。
她撩開樹葉,果然看到一隻傷了腳的鹿倒在地上,看樣子就堅持不了多久了。
不是老虎,沈縈風覺得有些可惜,她張弓搭箭瞄準那隻鹿的頭,準備結束它的痛苦。
而此時,不遠處的草,動了。
沈縈風將看向那草動的方向,以為是張獵戶,誰想從叢林中竄出一隻雪白的老虎。
她曾聽師父說起過,這山中老虎,大多是金黃色或者黃色。
只有那麼一次,師父因為狩獵而迷失了方向,
在一處山洞過夜時看到過一隻白色的老虎經過洞口。
那白老虎也不知多少年歲了,通身雪白不見一絲雜毛。
“那不是它本身皮毛的顏色,而是活得久了,毛就會退化成那樣的顏色。”
就好像人到老了會長白頭髮一樣。
“風丫頭,你記住。若是見到了那白虎,一定要離得遠遠地。”
木箭依舊搭著,箭尖在白虎和鹿之間來回,最終放了下來。
一頭成年的雄鹿,能賣錢的地方太多了,她捨不得。
可是那是白老虎,師父說過不能動。
就在此時,那白虎彷彿發現了她似的,怒吼一聲。
沈縈風一激靈,差點掉下樹去。
她聽到了張獵戶的口哨聲,是讓她離開的聲音。
沈縈風不捨得看著那雄壯的鹿,就著樹枝跳到另外一個樹枝上。
幾個起落之後便看到了自家師父。
“師父。”
“你看到了?”
“嗯。”
“沒想到啊,又讓我碰上了。”
張獵戶搖搖頭:“走吧,今天不宜打獵了。咱們揀一些柴火,再看看上次種的菌子有沒有長出來,變下山吧。”
“好。”
沈縈風沒有逞強,她牢牢記著自己奶奶說的話,在這山裡逞強等於找死。
她揹著柴火回到家,奶奶已經煮好了晚飯。
奶奶見她心情不好便問起了山中的事情。
沈縈風一一說了,奶奶聽完之後也感嘆道:“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過好在兩人都不是糾結於過去的人,沈縈風迅速收拾好心情,將今天帶回來的柴火堆放好。
她抬頭看了看天:“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