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又見獻祭

宇宙塵埃在新生世界樹柔和光輝的撫慰下緩緩沉降。

短暫的寧靜卻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被夏瑾瑜陡然變色的面容瞬間撕裂。

“不好！”

她抱著林燼的手猛地收緊，粉金翠蓮的光芒劇烈波動起來，化作堅韌的屏障，死死鎖住懷中人的身軀。

林燼的身體在她臂彎中不受控制地繃緊、顫抖，一股冰冷、古老、帶著無邊寂滅與歸墟氣息的磅礴意志，如同沉睡億萬載的兇獸，驟然從他殘破道基的最深處甦醒、爆發！

這股意志之強橫，甚至衝散了夏瑾瑜持續輸入的生命能量，在他體表形成一層不斷扭曲、抗拒粉金光芒的銀灰色光暈。

“嫂子，怎麼了？！”

許洲離得最近，立刻察覺到異狀，一步踏至近前，裡世界天道的感知瞬間掃過林燼。

夏瑾瑜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深入骨髓的痛楚：“他體內…多了一股意識！極其強大、古老…它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在吞噬林燼最後的本源！”

“什麼？！”

蕭宇梁如遭雷擊，剛剛放鬆的心絃瞬間繃斷，幾乎要裂開，“不可能！二哥他…”

“是真的！”落櫻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規則意識的光影在她身側徹底凝實，與她的意志完全融合，散發出宇宙規則本源的威壓。

金色的眼眸死死盯著林燼體內那股翻騰的銀灰色意志，聲音冰冷：“混沌魔神級別的存在，想要徹底抹殺其本源意識，難如登天。更常見的是…被其本源力量本身孕育的‘新我’…所取代！”

規則意識的話語如同冰錐，刺入每個人的心臟。

“取代？！”

許洲瞳孔猛縮，看向夏瑾瑜懷中那熟悉卻又被陌生意志籠罩的身影。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你是說…現在掙扎的，是燼哥最後殘存的意識？而那股新生的…才是繼承了二哥所有力量，卻不再是‘他’的存在？！”

規則意識沉重地點頭：“他的本源意識，在之前的大戰中消耗殆盡，道基破碎，已無力壓制自身力量核心深處孕育的‘新靈’。這‘新靈’依託於他殘存的力量和歸墟本源而生，它…不再是林燼。”

“不！絕不可能！”

蕭宇梁目眥欲裂，周身血煞之氣翻騰，幾乎要失控，

“一定有辦法！規則！你掌管宇宙規則，你一定知道怎麼救他！說啊！”

規則意識那由光芒構成的面容上，顯露近乎無力的掙扎。

祂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

“除非…”規則意識的聲音艱澀無比，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憫，“…有同等級別的、純粹的本源意識，主動獻祭自身，以其為薪柴，點燃林燼那即將熄滅的殘存意識之火，助其短暫壓制甚至同化那新生的‘靈’…或許…有一線生機。”

“同等級別的本源意識？”

許洲一步上前，眼神決絕：“用我的！我可以！”

夏瑾瑜卻緩緩搖頭。

她低頭，深深凝視著懷中林燼痛苦扭曲的側臉，指尖溫柔地拂過他緊蹙的眉心，彷彿要將那痛苦抹去。

“不夠的。”夏瑾瑜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唯有…我的。”

“嫂子！”許洲和蕭宇梁同時失聲驚呼，聲音裡充滿了驚恐。

“沒有他，我也活不了。

他活著，一定能想到救我的辦法，但是，我活著卻未必能找到救回他的辦法。”

夏瑾瑜沒有再看他們。

她抱著林燼，緩緩站直了身體。

粉金翠蓮在她腳下無聲綻放，光芒前所未有的璀璨，卻又透出一種燃燒生命的悽美。

她仰起頭，目光穿透破碎的晶壁，彷彿直視著那無形無相、卻又無處不在的宇宙大道本源。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撼動規則的宏大意志，如同誓言般在宇宙間每一個角落響起，引動大道共鳴：

“大道在上，諸天共鑑！”

“吾，夏瑾瑜，新生情慾之主，甘願獻祭吾之本源意識，吾之情慾道果，吾之存在根基！”

“以吾魂為引，以吾道為薪！”

“燃盡吾之所有，只為喚醒林燼殘存之真靈，助其重掌己身，鎮壓邪妄！”

“此誓，無悔！此祭，無悔！”

“大道——證之！”

轟隆——！！！

宇宙深處，彷彿有驚雷炸響！

無盡虛空之中，大道規則劇烈震盪，響應著這至高無上的獻祭誓言！

一朵無法形容其宏大與璀璨的金色道蓮虛影，在夏瑾瑜頭頂的虛空中緩緩凝聚、綻放！

“嫂子！停下！”許洲嘶吼著，裡世界的力量瘋狂湧動，試圖干擾那大道誓言形成的聯絡，卻被一股更宏大的規則力量無情彈開。

天道化身在大道面前，也顯得渺小無力。

蕭宇梁雙眼赤紅，幾乎要撲上去，卻被規則意識的光影死死攔住：“來不及了！大道誓言已成，獻祭…已經開始！”

夏瑾瑜的身體開始散發出刺目的粉金色光芒，那光芒並非向外擴散，而是瘋狂地向內坍縮、凝聚！

她腳下那朵象徵著新生情慾道果的粉金翠蓮，花瓣一片片變得透明、虛幻，最終化作最精純的本源光點，如同百川歸海，源源不斷地湧入林燼的眉心！

她絕美的容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透明，氣息如同風中殘燭般急劇衰落。

那雙剛剛恢復清澈、倒映著林燼身影的眼眸，神采在迅速褪去，變得空洞而遙遠，彷彿靈魂正在被剝離。

“林燼…”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臉頰輕輕貼在林燼冰冷的額頭上。

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帶著她所有的眷戀與不捨，滴入林燼的眉心，“活下去…帶著我的…份…”

她的話語未落，身體便徹底化作了億萬璀璨的粉金色光點，如同無數飛舞的螢火，又如燃燒殆盡的星塵，帶著她全部的生命、意志與情慾道果，義無反顧地、溫柔而決絕地，融入了林燼殘破的身軀！

“嫂子——！！！”許洲和蕭宇梁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

那龐大的粉金光點洪流湧入林燼體內的瞬間！

林燼劇烈顫抖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體內那狂暴肆虐、試圖徹底吞噬一切的銀灰色歸墟意志，如同被投入煉獄熔爐的寒冰，發出了無聲的、充滿驚怒與不甘的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