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說話注意分寸!”李院長身旁一位國字臉醫生臉色一沉,厲聲警告,“這裡是療養院,不是你信口雌黃的地方!”

陸秋挑了挑眉,似乎完全沒將對方的警告放在心上,神色依舊平淡,卻字字誅心。

“泰斗?專家?哦,那請問,幾位這麼厲害的泰斗專家,怎麼就沒把唐市長的母親治好呢?反而讓她在這裡等死?”

“你——!”

“放肆!”

“狂妄至極!”

此言一出,無異於火上澆油。

幾名醫生瞬間被激怒,個個面色漲紅,怒目而視。

李院長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陸秋的手指都在哆嗦,鏡片後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口出狂言!唐子界!這就是你找來的人?!簡直豈有此理!”

唐子界額頭上冷汗涔涔,臉色尷尬到了極點。

一邊是自己母親最後的希望,一邊是得罪不起的醫學界泰斗,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暗自苦笑。

他剛想硬著頭皮勸陸秋先離開,日後再想辦法。

陸秋卻先一步轉過頭,目光平靜地落在唐子界臉上,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他耳中:“唐市長,你還想不想讓你母親活下去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像是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唐子界心上。

他猛地一震,臉上的猶豫、尷尬、為難,瞬間被一種強烈的渴望所取代。

活下去!

這三個字,是他這些天來日思夜想,卻又不敢奢望的奇蹟。

李院長見狀,眼神一厲,冷哼一聲,語氣森然。

“年輕人,我警告你,不要在這裡妖言惑眾,譁眾取寵!老夫人的身體狀況,不容許任何非專業的嘗試!”

“萬一出了什麼差錯,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唐市長,為了老夫人好,立刻把這個不知所謂的人趕出去!”

“是麼?”

陸秋嘴角那抹弧度更深了些,他不再看那群氣急敗壞的醫生,而是拉起一旁同樣有些不知所措的陳雅茹,轉身便向小樓外走去,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告辭了。唐市長,令堂的後事,還請節哀。”

“陸先生!”

就在陸秋的腳即將邁出小樓門檻的那一剎那,唐子界那嘶啞、顫抖,卻又帶著孤注一擲決絕的聲音,猛地從他身後響起。

“陸先生!請留步!求你試一試!無論結果如何,我唐子界都認了!”

滿場皆驚。

“唐市長!你糊塗啊!”

“不能讓他亂來!這是拿老夫人的性命開玩笑!”

“簡直是胡鬧!唐市長,你要三思啊!”

李院長和幾位專家紛紛色變,急聲勸阻,言辭激烈。

唐子界卻彷彿沒有聽見一般,雙眼死死盯著陸秋的背影,那目光中充滿了血絲,也充滿了最後一搏的瘋狂與期盼。

他挺直了腰桿,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

陸秋緩緩轉過身,臉上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淺笑,那笑容在晨光下顯得有些莫測高深。

他沒有多言,只是邁開腳步,徑直走向那扇緊閉的病房門。

擋在門口的幾名醫生臉色鐵青,卻在陸秋那平靜而銳利的目光逼視下,不由自主地向兩旁退開。

“瘋了!唐市長真是瘋了!”

“讓這麼一個毛頭小子進去,萬一……”

醫生們捶胸頓足,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陸秋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陳雅茹猶豫了一下,也緊隨其後。

病房內,光線略顯昏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藥味和淡淡的消毒水氣息。

病床上,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婦人安靜地躺著,雙目緊閉,臉色蠟黃,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彷彿隨時都會熄滅的殘燭。

各種醫療儀器的指示燈閃爍著,發出單調的滴滴聲,記錄著她生命最後的軌跡。

陸秋緩步走到病床邊,沒有立刻動手,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床上的老人。

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靜,彷彿能穿透這衰敗的軀殼,洞察到生命本源的奧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病房內靜得落針可聞,只有儀器單調的聲響和眾人壓抑的呼吸。

唐子界站在門口,雙手緊緊攥著,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陸秋那如同雕塑般凝滯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輕輕蹙了一下。

這個細微的動作,瞬間被一直緊盯著他的李院長捕捉到。

他心中那股被壓抑的怒火與不屑再次升騰,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譏誚,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怎麼,陸大研究員,現在是不是也覺得……束手無策了?”

李院長那帶著譏誚的尾音還未散盡,陸秋便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

“束手無策?”

他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眼神玩味地掃過李院長那張因錯愕而僵住的老臉。

“呵,你想多了。我只是在考慮,用哪種法子讓她老人家醒過來,能省點力氣罷了。”

此言一出,病房門口瞬間炸開了鍋。

“狂妄至極!”

“小子。你以為你是誰?”

“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唐市長,你聽聽!他這說的是人話嗎?”

幾名專家氣得吹鬍子瞪眼,胸膛劇烈起伏,恨不得當場把這個口出狂言的小子撕碎。

陳雅茹在一旁急得俏臉發白,幾次想開口,卻都被陸秋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唐子界卻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雙眼驟然爆發出駭人的亮光,他猛地抓住陸秋的手臂,聲音因激動而嘶啞。

“陸先生!你……你真的有辦法?什麼辦法都行!”

陸秋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臂,神色平淡依舊:“唐市長,讓人去取一包消過毒的銀針來。要細長的那種。”

“銀針?”

“針灸?!”

李院長像是聽到了什麼絕世笑料,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誇張的大笑。

“哈哈哈哈!銀針!針灸!唐市長,你聽到了嗎?他要用針灸來救治一個肺癌晚期、器官幾近衰竭的老人!”

他身旁那位戴著厚底眼鏡的教授也連連搖頭,滿臉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