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三人隨雕花描金象牙木階梯右轉,上到了二樓,兩旁是鬱鬱蔥蔥的盆景,中間是一條五色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有潺潺流水淌漾在一枚枚晶瑩剔透的石子間隙裡,水面略略低於鵝卵石一些,綿延逶迤,行於其上,清新涼爽,彷彿漫步在盛夏的林蔭溪間。
走到鵝卵石小路的盡頭,便是花好月圓廳了,進到裡間,但見大廳牆面均是飾以名貴茉香白橡木,細膩紋理潔如美玉,陰刻有數百品異種牡丹,或是大朵盛開,或是含苞待放,或是迎風輕擺……
在那朵朵雍容花色之上是一彎彎明月,或是一線新月,或是淡淡娥眉,或成上弦,或為下弦,或是圓如銀盤,線條流轉秀逸,繁蕪而又不失精巧,匠心獨運。
再飾以一縷縷緋櫻色的鳳紋金絲繡紗籠,恬淡雅緻,輕薄似月華,縹緲如煙雲,溫馨清柔的燈光下,搖曳掩映,花月同好,一種別有的羅曼蒂克由然而生。
大廳正堂靠近牆面,擺放一扇六尺鎏金沉香木坐屏,其上繪有大卷【花好月圓圖】,工筆技法,敷色妍麗,氣象萬千,俊逸非凡,滿滿的雍容華貴躍然紙上,右側上行書書有“今朝當年明月在,共與名花兩相歡”,款署弘治十八年,桃花庵主吳縣唐伯虎,書於桃花庵別業。
坐屏之前是一張黃花梨木圓案,環以十二張同是黃花梨木的玫瑰椅,扶手兩側及椅背雕以鳳鳥牡丹,工藝精湛,栩栩如生。
廳裡各色珍異牡丹綻放,大紅、濃墨、粉紫、明黃、茵綠……,花團錦簇,奼紫嫣紅,或扦插在細長白瓷花瓶中,或制以盆景,擺放在黃花梨案几之上,錯落有致,時時有花香木香瀰漫,交織雜糅,很是芬芳怡人。
“魚魚姐,你請坐……”見羅夢魚往主位的椅子旁邊走去,這些日子接連進出高階場所的葉依帆,到是沒有迷失在這富麗堂皇之中,忙是疾步上前,很是識趣地幫她拉開椅子,一臉殷勤的說道。
“喔嚯……,小葉子,還是有點眼力勁的嘛……,星修閱覽室裡也算是反應敏捷,智商線上,還算是跟得上我魚魚姐的腳步了……”羅夢魚很是傲驕地坐了下來,斜瞟他一眼,說道。
“呵呵……,能為兩位國色美女服務,那是我幾生修來的福氣呢……”葉依帆滿堆起笑容回道。
等回完話,正要再去幫柳纖纖,但見她已選好椅子坐下,葉依帆便選了纖纖右手側一個位置坐了。
三人才將坐定,一個穿著唐代宮女服飾的女孩進了包間,大約二十二、三歲年紀,姿容秀麗,雙手持一古色古色的紫檀木茶拓,其上端放一隻細膩彩瓷茶壺,三隻花色相配的茶盞,和一本精美的鎏金選單,。
“三位尊貴的客人,午間好,請問要吃點什麼?”她先是分別為三人,各自奉上一盞鳳池龍井,然後展開選單,略略躬下身來,滿堆著笑容恭敬地問道。
“小葉子……,看你今天的表現不錯,咱家就不痛宰你了。”或許葉依帆那番哭窮起到些效果了,羅夢魚接過選單來,輕擺一下玉手道,“節約些,就來個四菜一湯,簡單對付一下吧!”
“天可憐見……,羅大小姐今日是良心發現了?看來這次可以小出點血了……”葉依帆緊繃了好久的一顆小心臟,頓時為之一鬆,一陣暗喜湧來,注意力不由飄到羅夢魚身側的那位美女身上。
她身著一件淺紅蘇綢宮裝,外襯一襲薄如蟬翼的淡粉色輕紗,俯身之間,胸前更是一派魁偉豐隆,雪色無邊,若隱若現,好是一陣風起雲湧,微波盪漾,葉依帆忍不住狠狠地偷剜了幾眼。
“嗯……,來一份佛手鳳柳片,一份玉……兔……五……彩……絲……”點著點著,羅夢魚的聲音忽是越說越慢,一絲絲殺氣頓時漫溢開來。
“唉……,果然還是非禮勿視,古人誠不欺我也,事情看來似乎有些不妙了……”葉依帆剎那間便感受兩縷透骨的寒意,森森然刺來,心中猛是一凜,頓時明悟,羅大小姐視線怕是已經轉到自己身上了,趕忙裝著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斂眉束目,一本正經地正襟危坐直身子,一付雲淡風輕的樣子,全當無事發生。
“哼……,果然這天底下的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晚晴姐,真是太瞭解你們這些偽君子了!”羅夢魚忽是莫名一陣心火上湧,焦燥難擋,她一雙柳眉似劍般立起,臉色勃然,冷聲罵道。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稍微隨意欣賞一下,何錯之有嗎?這與好男人、偽君子又有何干系呢?羅大小姐你這一棍子,可是要枉殺多少好人!”葉依帆是一頭黑線,但他也不敢出聲辯解說自己只是最近對服飾比較感興趣,所以多多欣賞了幾眼,這是羅大小姐,可不是上官飛燕,他要敢這麼皮,只怕是會引來更猛烈的狂風暴雨。
第一次見識盛怒之下的羅夢魚,葉依帆一時間噤若寒蟬,那裡還敢吱聲,而一旁那名女侍,也是尷尬得不知所措,呆立當場,吶吶無言。
“魚魚姐……,還是繼續點菜吧,我都餓得快沒說話的力氣了……”還好纖纖心善,有些不忍,出聲解圍道,“這位姐姐,也在這裡待上好久了,別耽誤她時間了……”
“哼……,一份雪花豆腐羹,一份金玉滿堂,一份蔥油桃魚卷,一盅七色爆漿牛丸湯,三人份的荷香黃金炒飯。”經纖纖這一勸和,羅夢魚稍稍消了火氣,其實她沒明瞭自己今日是怎麼了,又瞪了葉依帆一眼,接著轉臉回來對那女待繼續說道,“有席當有酒,再來一支八二年的梅郎柏翠,別人用魚翅漱口,今天魚魚姐我就用紅酒洗牙,吃死你這個王八蛋!”
“羅……羅姑娘……,好像你已經點了五個主菜了?”那女侍面色依然有些惴惴難安,她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啊……,五個菜了?那就五個唄,反正有個冤大頭在這等著挨宰呢……”羅夢魚先是一怔,很快隨手輕擺兩下,應道。
“呵呵……,好的,羅姑娘,那支紅酒需要從酒窖取來醒酒,大約一刻多鐘後送來,總共是五菜一湯,我這就交待後廚房準備,三位請稍候小許……”那女侍強擠出一絲僵硬笑容,一邊飛速記下選單,說完話後,如蒙大赦般的急急退了出去。
“魚魚姐……,這下午你們還得上課,喝酒是不是有些違了校規?”葉依帆心頭是一陣鮮血狂飆,雖然他對紅酒沒什麼研究,但這種地方的酒水豈能便宜,而且收費一般都是市價的兩至三倍以上,等那女侍剛一轉身,為了自己錢包考慮,他還是硬著頭皮,帶著滿滿地商量語氣詢問道。
“靠!我魚魚姐喝酒誰人敢管,小葉子,等什麼時候能做這明德校長,再來提這一茬吧!”羅夢魚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何沒來由地火氣如此之大,聽了葉依帆這一句,頓時再度暴怒了,又是一句粗口脫口而出,指著葉依帆怒聲罵道。
“沒事……,沒事……,聽說紅酒最是養顏,像這種一流名酒效果應是更佳,魚魚姐這次幫了大忙,孝孝敬敬那是我葉某人的本份……”葉依帆忙是雙手猛搖,回了一句,那裡還敢再多言,側轉頭去,欣賞起那幅唐伯虎的【花好月圓圖】來,看得那是一個仔細,大有一付要轉行做畫師的架式。
羅夢魚也知自己剛才發那無名之火有些過了,其實葉依帆看他的,又沒礙著她什麼事,但她羅大小姐從來正義,那會出錯,更不可能道歉,在看葉依帆偃旗息鼓認慫後,到也沒再尋他麻煩,自顧自與柳纖纖閒聊起來,廳裡的氣氛總算是慢慢緩和融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