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官爺,這話可不能亂說,那王福雖然昨天找了我的麻煩,但我可沒那麼大本事能殺了他。”蘇誠一臉緊張的說道。

林遠看了一眼蘇誠,“沒有嗎?昨天你可是很有本事。”

聞言蘇誠的臉色一變,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難道昨天那幾下要了他的命?不至於吧?你可別嚇我。”

林遠皺了皺眉,開口道:“行了,別說了,跟我去一趟縣衙就知道了。”

蘇誠也沒打算反抗,就打算跟著林遠走,可衣服卻被人拉住。

轉過身就看見秦雙雙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蘇誠心中一軟,寬慰道:“放心吧,沒事的,林捕頭不會隨便冤枉人的。”

林遠聽到這心裡很不是滋味。

昨夜,包括今天,他們將整個蘇縣都翻了個遍,都沒能找到嫌犯。

於是楊鵬便讓他來帶走這個昨天和王福有衝突的蘇誠。

打的什麼主意,林遠心裡清楚。

只是林遠不知道的是,和王福有仇的人多的是,若是為了有個交代,屈打成招,為什麼非要選蘇誠。

一行四人,就這樣帶著蘇誠前往了蘇縣。

一個時辰後,蘇誠就被帶到了蘇縣縣衙。

蘇縣的縣衙顯得有些陳舊,顯然許久沒有翻新過了。

縣衙內,兩排衙役已經站成了兩排,而那明鏡高懸的牌匾之下,蘇縣縣令楊鵬正一臉威嚴的坐在了主位。

看到蘇誠到來,楊鵬冷哼一聲,“來人可是犯人蘇誠!”

聲音極大,有一種刻意讓別人聽到的感覺。

蘇誠皺了皺眉,下意識的看向了縣衙後,那裡有著一道人影。

“回大人,小人蘇誠,不知所犯何事?”蘇誠上前對著楊鵬行了一禮恭敬道。

按大梁律,除非案犯罪名坐實,觸犯了大梁律,則需要下跪。

而傳召,或是嫌犯,可以不跪。

見蘇誠未曾下跪,楊鵬雙眼微眯,“所犯何事?昨夜你進城殺了王慶府上管家王福,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

“大人,冤枉啊,我和那王福雖然有些衝突,但我只是打了他幾拳,不至於讓他身亡啊!”蘇誠連忙叫屈。

楊鵬眉頭一挑,看向了林遠。

林遠也只是微微搖頭。

兩人都知道,王福是中了附子的毒死的,可不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呵呵,還敢狡辯,帶人證!”楊鵬怒道。

很快一個人就被帶了上來,蘇誠看了他一眼,很陌生,蘇誠可以確定沒見過此人。

只是這人上來便說,他昨夜經過王府後巷的時候,曾經看見蘇誠從中翻牆而出。

“蘇誠,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楊鵬淡淡道。

蘇城卻是一拱手,開口道:“雖然如今國公府已經不在了,但我曾經好歹也是國公世子,對於大梁律早已爛熟於心,沒錯,我是渾蛋,但我從未想過觸犯大梁律,不然的話,這柄短刀我早就賣了。”

說著,蘇城從懷中取出了那柄短刀,放在手心。

看到短刀的瞬間,楊鵬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曾經是京官,林遠他們不知道這短刀的來歷,他清楚的很。

那是大梁開國皇帝賜予鎮國公府的,象徵著鎮國公的榮耀。

他本想著蘇家被滅門,這柄短刀早就被收走了,蘇城來到蘇縣之後也從未見過這柄刀,可沒想到,竟然就這樣被蘇城掏了出來。

縣衙後,一個青年正喝著茶聽著前堂的審問。

“公子,難道真的是蘇城乾的?他該不會是衝著您來的吧?”旁邊的老奴一臉擔憂的問道。

青年卻是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他要是有這本事,不管大哥怎麼跟父皇求情都留不下他,還沒看出來嗎?這是楊鵬的投名狀。”

“投名狀?”那老奴愣了愣神。

“這位楊大學士,當初在汴京的時候可是跟鎮國公一樣,是一位實打實的太子黨。如今想要投入我的麾下,這蘇城自然是他最好的投名狀。只可惜,匠氣太重了一些,我在蘇縣,蘇誠出事,這讓百官怎麼看我。”

“就算鎮國公死了,可在朝野中威望還有一些,不然的話,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青年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那公子的意思是...”

“你去告訴楊鵬,我看到他的誠意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蘇誠不能出事,至少,我在這裡的時候不能出事。”

說著青年緩緩起身,轉頭用餘光撇了一眼大堂,目光落在蘇誠手中的那柄短刀上,“如果我沒記錯,當時抄鎮國公府的人是大哥吧?”

“是的,公子。”

聞言,青年的嘴角微微上揚,“大哥對鎮國公還真是有情義啊,為了保下這血脈,竟然將這柄刀留給他了,不過大哥,你這樣,可是違背了皇命啊...這下,我看你怎麼解釋。”

這柄短刀,在他們這些皇親國戚的人眼中什麼都不是,可對於官員來說,意義就不一樣了。

畢竟現在汴京的那些太子黨還在想著為鎮國公翻案。

鎮國公後人蘇誠手持短刀,卻還是被官員針對,這事要是傳回了汴京,那這個縣官也就當到頭了。

“立嫡立長,鎮國公也是老糊塗了!”青年冷哼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那老奴則是滿頭的冷汗,自己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但他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大堂。

大堂上,楊鵬正左右為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那老奴跑了過來,衝著其耳語幾句。

頓時,只見楊鵬臉上揚起了一抹笑容,衝著那老奴連連行了幾禮之後,這才坐了回去。

這一幕,自然也被蘇誠看在眼中。

大喜過望的楊鵬,當即宣佈先前那人做假證,至於蘇誠則是無罪釋放。

蘇誠看著這一幕,兒戲嗎?確實很兒戲。

但,事情就是這樣,所謂的公理,大梁律,束縛了整個大梁的百姓,而在他們的眼中,卻只是一個工具罷了。

林遠看著這一幕也是滿臉苦澀,抬頭看著明鏡高懸四個大字,此刻那四個字落在林遠眼中,卻顯得那麼諷刺。

嘆了口氣,林遠上前示意蘇誠離開,而後走進了縣衙後堂。

而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讓蘇誠對這個大梁,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