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湖邊

艾莉婕找到德魯的時候，已經是今天凌晨。

德魯手裡有利茲餐館的備用鑰匙，他讓艾莉婕待在利茲餐館不要外出，直到戒嚴令解除。

冷敬心想，

怪不得德魯會叫住正在利茲餐館外晃悠的自己，

原來是擔心艾莉婕被人發現。

“那你是怎麼避開溪源山路口攝像頭的呢？”冷敬又問。

他清楚記得自己在電腦面前看得眼睛發脹，也沒有在畫面中找到艾莉婕的身影。

“我走小路來的鎮上，從后街穿到警察局，也許剛好避開了攝像頭。”艾莉婕猜想道。

“而索菲在我來之前就在餐館裡躲著了，德魯警長說她被米爾斯夫婦不小心鎖在了裡面。”

從她的話中可以推斷，德魯警長似乎對索菲很放心，在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後，艾莉婕也認為她沒有威脅。

米爾斯夫婦就是利茲餐館的老闆，冷敬在錄影上看過他們打烊的全過程。

但是，他不記得畫面中出現過索菲。

這時他又瞥了一眼後視鏡，索菲依然很安靜。

她肉肉的娃娃臉上，

一雙大眼睛正好奇地看著窗外，

讓冷敬想起了照片上小時候的艾莉婕。

“說起來，警長可能知道些什麼很重要的訊息，”艾莉婕晃了晃手裡的手機，接著說：

“當時他給我傳了一份內部資料，讓我熟讀上面的內容。”

“上面寫的什麼？”冷敬瞥了一眼手機，玻璃反光看不太清。

“我還沒來得及看完，好像說的是一種叫做「alternate」的類人生物......”艾莉婕的聲音怯怯的。

“alternate？”

冷敬漸漸想了起來，他好像聽說過這個詞，其原意是“替代者”。

但這類生物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

「偽人」。

據說這種生物會模仿人類，殺害一個人後偽裝成此人的樣子繼續生活下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精力都放在開車上的原因，想到這些，冷敬並沒有覺得有多恐怖，

甚至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州警、“德魯”、“艾莉婕”......

如果不是“偽人”，還能是什麼？

只是，

當傳說變為現實親身體驗的時候，還是難免會產生一種強烈的荒謬和虛無感。

就像心底多了一個洞，

有什麼在往下漏。

他開啟收音機，擰盡旋鈕，除了同樣在電視和手機上出現過的fema緊急通告以外，只有茫茫的雪花音。

難道偽人已經佔領這個世界了嗎？

“查理，我們到了。”

艾莉婕關掉收音機，拍了拍冷敬的肩膀提醒道。

冷敬把車停在一根倒塌的樹幹前，三人一起穿過樹林。

一片如鏡的綠色出現在落葉的盡頭。

這就是杜蘭家族世代相依的溪源湖。

湖邊的平地上，一棟三層高的別墅靜靜佇立，飛鳥掠過屋脊投向晴空。

在湖光秋色中，他們試圖暫時把偽人的恐怖扔在腦後。

然而艾莉婕做不到這一點，只是心事重重地看著水面。

“好累，我走不動了。”她說。

冷敬想讓女友放輕鬆一些，於是蹲下來亮出後背，“請登船，女士。”

艾莉婕點了點頭，跳到他的背上摟住脖子。

“咳咳......你快把我勒死了！”冷敬抗議。

“嘿嘿，我怕你鬆手了嘛。”艾莉婕貼著他的臉頰，灼熱的鼻息弄得他癢癢的。

冷敬威脅道：“親一下，我就不鬆手。”

“哼，想得美。”

“那我鬆手咯？”

“不要！”

“我又不貪心，就一下！”

“好，那你別後悔！”

說完，艾莉婕輕輕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啊！”

冷敬一哆嗦放下艾莉，“食人族禁止登船！”

他正想用嘴還擊，轉過頭看見索菲正呆呆地看著他倆。

艾莉婕用胳膊肘碰了碰冷敬，示意他少兒不宜。

就像一個小透明，倆人差點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山上海拔比較高，眼看索菲冷得鼻涕都快滑到嘴裡，艾莉婕拿出自己的手帕給她擦了擦。

“索菲，我們進屋吧，馬上就不冷了。”

說完，艾莉婕牽著她走進石牆圍起來的院子。

冷敬跟在後面，不過沒有急著進屋，而是在院子裡轉了轉。

因為離湖水比較近，即便在乾燥的秋冬季節溼度也正合適，加上空氣清新到沒什麼灰塵，除了雜草旺盛以外幾乎看不到衰敗的痕跡。

劈柴的斧頭還嵌在樹樁上，鞦韆上放著一把長笛，一切宛如時間凍結的世界。

冷敬削了一些軟木屑，從棚子裡抱一垛柴進屋，拿起壁爐上的火柴點燃。

火苗騰起，冷敬的肚子發出“咕”的聲音。

畢竟生火往往和做飯聯絡在一起，這難免會勾起他的食慾。

“跟我去車上拿個東西。”艾莉婕道。

“拿什麼？”冷敬拉住她。

“嘿嘿，你馬上就知道啦。”說完，艾莉婕急匆匆出了門。

於是兩人跟著艾莉婕回到車邊，幾分鐘後又風風火火走回屋子。

進門後，艾莉婕把揹包放在沙發上，用手拍了拍。

“大家都餓了吧？”

艾莉婕拉開拉鍊，塞得滿滿當當的食物從揹包裡掉了下來。

這都是她從利茲餐館收集的食物，輕便型登山包的容量很大，裡面的內容至少夠三個人吃好幾天。

就算包裡的食物吃完，靠著溪源湖釣魚或者採集植物也能果腹，

對於從小生活在山林裡的艾莉婕來說，這些生存技能完全是從小玩到大的專案。

艾莉拉著冷敬來到廚房，把揹包裡的食物挨個放進空空的櫥櫃裡，然後開啟灶門瞧了瞧。

在沒有液化氣或者天然氣的時代，這裡的人們也會用柴火灶，

灶旁還有一隻放木柴的框，框壁上有黑黑的煤漬，說明這口灶既可以燒煤，也能燒木柴。

灶膛裡很乾淨，煙道也沒有阻塞物。

“查理，再多弄一些柴火進來吧，我去打水。”

艾莉婕轉身取出掛在牆面的不鏽鋼鍋放在灶上，提起灶旁的木桶和冷敬來到院子裡。

別墅雖然建在湖畔，但並不意味著需要直接吃湖裡的水，溪源山有極其豐富的地下水資源，更乾淨而且甘甜。

艾莉婕捲起袖子，麻利地壓下水泵的手柄，桶裡很快裝滿了清冽的泉水。

她提起水桶回到廚房，把柴條放進灶裡引燃，然後駐足在櫥櫃前挑選。

“查理，吃意麵嗎？”艾莉拿起一袋意麵在冷敬面前晃了晃。

“好，我就愛吃意麵。”

其實艾莉婕不管問什麼，他都會說我愛吃。

“嗯嗯，我去問問索菲想吃什麼吧。”艾莉婕點了點頭。

畢竟現在還有得選，等過幾天沒得選，就只能有什麼吃什麼了。

她剛轉身，

就看見索菲一聲不吭地站在自己身後，

嚇得她後退一步撞到了櫥櫃。

冷敬聽到動靜，順著女友的驚恐的目光看去，

只見索菲的手裡，

攥著一柄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