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死了!
草原上的神,被中原人的神斬殺了!
突厥人失魂落魄,繼而好似山崩一般,全軍轟然大潰。
當畢玄那炎陽高懸般的氣息突兀消失,當頡利、突利拍馬奔逃,為免被陸沉追殺甚至還放倒了旗幟,本就在玄甲鐵騎突擊之下亂作一團的突厥大軍,士氣徹底崩盤。
這一潰,再難挽回。
士氣山崩的突厥大軍爭先恐後逃竄。
但因著陸沉大半天的鏖戰,原本連營數十里的十萬突厥大軍,統統蝟集到了戰場一帶,地形又是一側是河,一側是山的河谷平原,南邊又有三千玄甲鐵騎突擊,突厥騎兵只能一窩蜂地向北逃竄。
受限的地形和過於密集的兵力,嚴重影響了突厥騎兵逃竄的速度。
當分作三隊的玄甲鐵騎,如同三把巨大的鐵帚,挾滔天血浪狂掃而來,許多失魂落魄卻去路受阻的突厥人,不禁露出惡狼般的兇相,將彎刀長矛,狠狠揮向了前方堵路的同伴。
為奪生路,自相踐踏乃至自相殘殺,這本就是兵敗如山倒時,敗軍一方的常態。
河谷平原中。
密集的馬蹄聲,宛若滾動不休的雷霆,在河谷上空反覆迴盪。
大地在顫抖,河流在激盪,就連天空,都似在為之震顫。
黑甲的騎士策馬如風,長矛雪亮,兇狠地貫穿一個又一個人體。
鋒利的馬刀揮出道道森冷的虹芒,撕裂脆弱的皮肉,濺起滾燙的血漿。
李世民弓如霹靂,連環重箭潑灑如雨,每發一矢,必有一敵落馬。
尉遲敬德長槊光寒,鋒芒之前,無一合之敵。
李靖、紅拂女夫妻合璧,兩杆長槍如雙龍鬧海,所過之處血霧漫天。
龐玉、段志玄、侯君集、翟長孫、張士貴……
一位位名將高手,此時各領百騎,橫槍策馬,鐵騎突擊,所向披靡!
雲帥亦手提一杆長矛,雙腿控馬,兩手持矛,矛頭一抖,便是一片寒星似的鋒銳氣芒,突厥騎兵觸之即亡。
寇仲、徐子陵並轡衝鋒,追亡逐北,寇仲井中月刀芒如虹,見敵必斬,徐子陵長矛彈抖,殺敵如麻。
李秀寧、蓮柔、獨孤鳳、婠婠、師妃暄五騎在前,宛若鋒矢,五杆長矛交替出擊,前方敵騎成片落馬,後方玄甲雁行跟進,百騎之陣宛若鐵犁破地,在敵陣之中犁出一片腥風血雨!
山坡上。
陸沉拄著玄鐵裂馬槍,居高臨下看著下方那一邊倒的殺伐戰場。
此戰因他而起,與他有著最直接的因果,己方參戰的每一個人,無論是他的劍靈,還是玄甲軍騎士,所有人的斬獲,都是在為他收割劫氣。
感受著身周那原本虛幻的劫氣,成片成片地凝為實質,陸沉漸漸忘了胸口傷處的疼痛,戰意又開始沸騰昂揚。
他提起玄鐵裂馬槍,一聲唿哨,火紅駿馬如風一般馳來,腦袋親暱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陸沉翻身上馬,長槍一指戰場:
“說好了要多送些突厥人下去陪畢玄,咱們可不能不守信。去吧,再去殺個痛快!”
高大神峻的寶馬長嘶一聲,揚起前蹄,重重一踏地面,濺起一片泥石,戰鼓般沉重的蹄音轟然響起,赤紅寶馬四蹄如風,如同一道狂暴的雷火,向著山坡下方狂衝而去。
陸沉赤著上身,天神般流暢完美的肌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胸膛那一道觸目驚心的紫青淤痕,非但無損他的威嚴,反而更為他憑添幾分兇威。
因這是畢玄打出的傷痕。
中了堂堂武尊的瀕死一擊,居然還能躍馬提槍,衝鋒殺敵,這是何等可畏可怖的體魄?
迎著撲面而來的疾風。
陸沉黑髮肆意亂舞飄揚,黯啞無光的玄鐵裂馬槍上,又發出了龍吟般的狂猛風嘯。
他來了!
中原人的神,又來了!
本就失魂落魄,只知逃亡的突厥人,見到那血色雷火似的神駒,載著天神般的陸沉再次進場,就像是看到了死亡本身,所有人都毫不顧惜馬力,發瘋一般拼命打馬狂逃,前方但凡有人阻路,便毫不留情地一刀斬下。
他們寧可大肆砍殺同伴,也絕不願再面對陸沉!
……
是役,武尊畢玄戰死,頡利可汗死於亂軍之中,突利可汗投降。
突厥十萬大軍,超七萬被斬殺,屍首沿涇水河谷,排布數十里遠。
另有數千人隨突利投降,又俘獲優良戰馬五萬餘匹,牛羊十餘萬頭。
李世民遣軍中高手露布飛捷,不出一日,訊息即傳回長安,舉城震動。
三日後。
陸沉返回長安,李淵親率滿朝文武、貴戚,出城十里相迎。
不久,訊息自長安傳開,陸沉威名又一次轟傳天下,舉世震驚之下,對於他的定位,世人再無疑惑。
人間真神,天下無雙!
……
陸沉卻知,自己現在這實力,還真算不上人間真神。
不要說其它能級更高的世界,就算在這雙龍世界,與其它時代,那些接近“破碎虛空”的強者相比,自己也未必比他們更強。
當然,體魄方面,他應該還是要強一點的。
畢竟畢玄那破境級的瀕死一擊,雖給他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紫青淤痕,但終究沒能讓他躺下,甚至都沒有讓他失去持續作戰的能力。
這樣的體魄,雙龍世界其它時代那些破碎級強者,在其破碎虛空之前,恐怕都不可能擁有。
而這還遠遠不是陸沉的極限。
因為經此一戰,他又收割了海量劫氣。
即使以陸沉現在的修為來說,普通騎兵提供的劫氣,效力已經相當一般,但架不住量大。
那可是超過七萬道的劫氣!
在如此龐大的數量面前,即使武尊畢玄那一道粗壯精純的劫氣,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而以後在這雙龍世界,也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收穫了。
連武尊畢玄領著十萬大軍,都在他面前撞得粉身碎骨,在這雙龍世界,哪還有人敢招惹他?
說起來,老晁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裡,在戰場上時,明明看到他混在頡利可汗身邊的,後來跟著頡利一起跑路,再後來,頡利被李秀寧、獨孤鳳等女將團意外追上斬殺了,老晁卻已不知蹤影。
也許是跳進涇水,水遁跑了?
老晁是南海人,水性應該相當了得。
不過即使老晁跑掉,以後怕也說不動其他人來送了。
哪怕“劫氣”的被動再厲害,可也需要有人對他深懷惡意不斷琢磨他,才會殺劫入腦,漸漸失神喪智。
但以他現在的威名,哪怕與他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衝突的人,一想起“陸沉”二字,心裡恐怕也只剩敬畏,更何況以他的好人緣,哪還有什麼人,與他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衝突?
已經沒有這樣的人了。
陸沉稍微有點遺憾。
但轉念一想,做人也不能太貪心,這次的收穫已經相當豐厚,將這麼多劫氣統統煉化,“煉臟腑”的修煉進度,都不知要去到哪一步。
而煉化這麼多劫氣,對於他的心神,也將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煉化劫氣,會激發他心中偏向殺戮毀滅的惡念。
一旦把持不住,就會淪為只知殺戮的“劫魔”。
所以,這七萬多道劫氣,不僅得細水長流慢慢煉化,絕不能急於求成,還得多做些有益身心的事情,用生命的美好,對沖毀滅殺戮的衝動。
就如現在。
驪山行宮。
九龍殿御池。
陸沉半躺半坐在池中那漢白玉躺椅上,雙手按著龍紋扶手。
獨孤鳳、蓮柔一左一右,跪坐在他身邊,為他揉捏肩膀手臂。
小鳳兒做事很認真,說按摩就是按摩。
蓮柔就有點心不在焉,不僅一臉迷醉地盯著他那完美流暢的肌肉線條,手指頭還不時沿著肌肉線條勾勒摩挲,沒有半點按摩的樣子。
陸沉倒是不在意。
因為他正愜意享受著秀寧公主的傾情侍奉。
在他面前,溫泉水面上,飄浮著幾縷水藻似的烏黑秀髮。
秀髮輕輕飄蕩著,下方水中,還不時浮出一串水泡。
內功高手可以在水下潛上很久。
李秀寧此時便潛在水下,鼓舌搖唇,吞吞吐吐。
足足過了一刻多鐘。
李秀寧方才浮出水面,明媚秀麗的俏臉上,浮出一抹嬌羞淺笑,又攀上座椅,騎坐到陸沉身上,輕搖款擺起纖腰翹臀。
方才只是前菜,現在才是正餐。
秀寧公主如同她在戰場上一樣勇猛,今晚這一場,便由她做前鋒,負責打頭陣。
……
飛霜殿頂。
師妃暄坐在屋脊上,單手支頤,凝望著夜穹月色,神思飄飄蕩蕩,思緒信馬由韁。
按理說,她出世行走的任務,差不多已經完成了——
涇州之戰,武尊畢玄戰死,大小可汗一死一降,突厥主力近乎全軍覆沒,曾經的草原霸主,已算是被徹底打垮,再也無力凌迫中原。
西突厥亦會受到此戰震懾,即使趁機收拾草原殘局,也絕不敢再覬覦中原。
薛舉父子已被平定,關中這王霸之基已徹底安定,又沒有了突厥插手中原亂局,以李唐如今的實力、聲勢,再加上與陸沉的良好關係,統一天下,已只是時間問題。
師門任務至此,可以說大體完成。
個人修為上,“劍心通明”又早已修成,紅塵煉心也算成功了。
按理說,師妃暄已經可以返回師門,安心修煉了。
可不知為何,她一點都不想離開。
並非因為她開了殺戒,不敢回山面對師尊。
她如今道心通透,劍心通明,早已有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覺悟。
所以這一次,她也跟著陸沉上了戰場,策馬衝陣,不忌殺伐。
以她現在這般通靈剔透的心境,即使師父因此責怪她,她也不會有絲毫後悔動搖,更不會有一絲畏懼。
之所以不想回山……
“你在想男人。”
婠婠的聲音忽自她耳畔響起。
“沒有!”
師妃暄矢口否認,臉頰卻泛起一抹淺淺紅暈。
婠婠衣袂翩翩,赤足如玉,盈盈走到她身邊,就在她三尺外坐下,看一眼她眉心的劍靈印記,又望向前方,雙手托腮,看著師妃暄剛剛凝望著的月亮,語帶笑意地說道:
“佛門弟子,不打誑語哦!”
“真的沒有。”
師妃暄雖然稍微有些臉紅,但語氣並不心虛。
因為在婠婠出聲前的那一剎,她腦海之中,才剛剛浮現那匹暴如雷火的赤馬,還沒來得及想到馬背上的男人,就給婠婠打斷了思緒。
那既然還沒來得及想到男人,便並不算打誑語。
“咦,還真沒有想男人?”
婠婠側過頭,詫異地瞧了師妃暄一眼,又衝她眨眨眼,笑嘻嘻說道:
“現在想了麼?”
“……”
好吧,現在師妃暄還真想到了赤馬背上,那黑髮肆意飄揚,身形完美宛若天神的男人。
一看師妃暄神情,婠婠便已心中有數,輕笑一聲:
“你再也回不了慈航靜齋啦。”
師妃暄抿了抿唇,鄭重說道:
“只要我想回山,就一定能回去。”
婠婠搖搖頭:
“就算你強行回山,你的心,也不在山中。”
說著,她抬起手,輕輕一拍師妃暄肩頭:
“你的心,已經不屬於慈航靜齋了。”
“……”
師妃暄想說些什麼,可最後只有沉默。
婠婠又話鋒一轉:
“現在你還欠了我一條命。”
“啊?”
師妃暄有些茫然。
婠婠按在師妃暄肩頭的手兒,又輕輕拍了兩下:
“你神思不屬,居然讓我的手,落到了你的肩頭……我若想殺你,你已經死了。”
“……”
師妃暄有點無語,婠婠這顯然是強詞奪理,以她現在的通明劍心,再是神思不屬,婠婠拍向她肩頭的手掌落下時,但凡稍微帶點惡意,她也能瞬間警覺。
通明劍心映照之下,身體還會先一步自行反應,應對婠婠的偷襲。
你天魔功還沒到十八層,我境界可比你高呢,你已經偷襲不了我啦。
師妃暄心中這般說著。
不過她也知道,與陰癸妖女理論毫無意義,只能無奈一笑:
“好吧,算我欠婠師姐一條命。不知婠師姐需要小妹如何回報呢?”
“倒也沒什麼。”
婠婠神情肅然,語氣一本正經:
“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你不許在我之前,爬到陸沉床上。”
“……”
師妃暄俏臉霎時羞得一片酡紅。
【今天第二章還沒寫完。寫完了再發。求月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