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這梵音,終要染上硝煙味了
老朱偷聽我心聲,滿朝文武心態崩! 劍西來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鐵甲鉅艦碾碎阿拉伯海的碧濤,蒸汽濃煙在熱帶驕陽下拖曳出蜿蜒黑龍。
當古里港斑駁的白色城堞出現在海平面時,瞭望塔上的朱棣緩緩放下青銅望遠鏡,玄色披風被鹹腥海風捲如戰旗。
“傳令!雙縱隊行進,炮窗解除限位!”
燕王的聲音穿透輪機嗡鳴。旗語翻飛間,艦隊如鋼鐵巨獸展開獠牙。黑沉沉的炮管自裝甲舷窗探出,青銅炮身因預熱泛出幽綠光澤,彷彿沉睡毒蛇昂起頭顱。
港口亂作一團。
“溼婆啊!那是什麼怪物!”
岸防塔樓計程車兵丟下弓箭,對著海面噴吐濃煙的鋼鐵山脈匍匐跪拜。
卡利卡特的扎莫林沖出鑲滿寶石的象牙亭閣,手中金盃跌入玫瑰水池,驚散一池錦鯉。
十天前,他剛用三百頭戰象和成箱的胡椒換回兩門葡萄牙人的青銅小炮,此刻卻看見那艘號稱“東方魔鬼船”的“墨翟號”側舷——二十四門重炮的陰影正一寸寸蠶食他的王宮。
炮窗裝甲板滑開的金屬摩擦聲,壓倒了碼頭的喧囂。
“不用實彈。”秦楓的白衣出現在朱棣身側,袖口被海風鼓盪,“裝填石灰爆震彈,瞄準港口西側礁灘。”
朱棣點點頭,不需要重複,手下人早就聽命行事。
雖然這支艦隊的統帥是朱棣,但既然國師大人也一同跟隨,國師的命令,甚至要凌駕燕王之上!
轟轟轟!
三輪齊射!
灰白色的煙雲在無人礁盤炸開,衝擊波將三艘獨木舟掀上半空。飛濺的珊瑚碎屑如暴雨砸在扎莫林綴滿珍珠的軟帽上。
這位香料海岸的霸主臉色慘白,想起帖木兒密使曾炫耀的“焚城烈火”……原來撒馬爾罕的噩夢,真的會降臨天竺!
翌日清晨,象徵卡利卡特王權的孔雀羽毛王旗被悄然降下。碼頭最顯眼處,一面簇新的大明龍旗在晨光中獵獵招展。
扎莫林親手捧著鑲鑽黃金印章獻於朱棣馬前,身後貴族抬著整棵檀香木雕的溼婆神像——神像眉心點著硃砂,頸纏新鮮茉莉花環,彷彿以此向不可知的力量祈求寬恕。
“天朝仁德,不傷爾國祚。”
楊開天展開戶部特製條約,羊皮紙邊緣烙著齒輪與稻穗徽記,“自今日起,卡利卡特港設市舶司,香料關稅由大明釐定。準爾部族子弟入‘格物學堂’,習天工之巧,沐聖朝教化。”
扎莫林伏地時瞥見條約末頁——那列印著“胡椒出口限額”的工部水印表格,比炮口更讓他窒息。
……
艦隊沿馬拉巴爾海岸南下,蒸汽笛鳴撕破柯枝的晨禱。
基督教堂尖頂下,葡萄牙商站總管阿爾瓦雷斯瘋狂划著十字。
他親眼目睹“墨翟號”巨錨砸斷礁脈的瞬間——那錨鏈粗如巨蟒,錨爪深陷處竟翻出黑色原油!
“這是撒旦的造物!!”
他顫抖著摸向懷中的燧發槍,卻被副官死死按住:“大人!荷蘭人的‘金獅子號’在滿剌加港,被這種船一炮轟碎了龍骨!”
當朱棣踏上鋪滿椰殼纖維的棧橋時,等待他的是兩列截然不同的隊伍。
左側是印度教祭司,裸身塗灰的苦行僧搖動銅鈴,少女捧著盛滿恆河聖水的貝葉葉盞。
右側則是顫抖的葡萄牙商隊,阿爾瓦雷斯捧著的不再是槍械,而是裝滿寶石的鑲金聖經盒。
“天使大人容稟!”本地土王匍匐向前,“柯枝願獻廟產七成,供天朝修建船廠!只求……”
他偷眼望向秦楓白衣飄飄的身影,“只求國師大人為聖河溼婆神廟題寫匾額,以鎮河妖!”
秦楓微笑點頭,這種惠而不費的征服,他當然並不介意。
筆鋒落處,“滄溟永靖”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被連夜鏨刻在青銅板上,取代了神廟原有的梵文神諭。
當夜,十萬盞酥油燈順河漂流,混著未燃盡的原油在河面形成詭異金斑。
信徒們傳說,那是大明鐵鯨遊過聖河的神蹟。
……
恆河入海口,胡格利河兩岸。
“龍騰號”甲板上,秦楓看著水文圖皺眉:“此處河床鬆軟,退潮時吃水過深恐會擱淺。”
“我親自去檢視!”楊開天立時鑽入底艙。
片刻後,船尾傳來奇特的機械轟鳴——三組青銅鉸鏈驅動的輔助槳輪探入濁流,攪動泥沙如沸。
岸邊洗衣的婆羅門婦人驚叫逃離,溼衣散落灘塗。
河階上誦經的老僧卻閉目微笑:“那伽龍王睜目矣……”
手中念珠,隨槳輪節拍捻動更快。
威懾如無形蛛網覆蓋次大陸。當艦隊泊靠蘇拉特港時,古吉拉特的蘇丹直接獻上整船未切割的戈爾康達鑽石。
切割匠在“大風號”甲板現場作業,金剛石粉末被海風吹散如星塵,落入楊開天正在除錯的航海羅盤磁軸縫隙。
“妙哉!”他突發奇想,將鑽粉混入青銅軸套,“金剛不壞,或解磁偏難題!”
秦楓拾起一粒逃逸的鑽石,陽光下稜面折射出七彩光斑,映著港口飄揚的赤金龍旗——黃金與佛國,在此刻被熔鑄進同一副枷鎖。
……
設“天竺行省”的典禮在梵蒂岡特使眼前展開。
沒有血祭,沒有戰俘枷鎖。工部官吏在卡利卡特城堡廣場豎起兩座青銅碑。
左碑以漢、梵、泰米爾三文銘刻《互市條約》,右下角陰刻“洪武十七年工部監造”徽記。
右碑卻是幅浮雕,大明海船高揚巨帆,船舷伸出齒輪咬合的吊臂,正將成捆棉紗卸入敞開的印度神廟。
典禮高潮,隨軍而來的“天工院”學徒突然散入人群。
他們開啟檀木箱,展示鍍銅的織機飛梭、帶滾珠軸承的牛車軸輪、雙鏵鐵犁……圍觀的手工業行會首領眼放精光。
“此物可抵百人紡紗之力!”
楊開天親自示範飛梭,梭子撞擊聲淹沒在恆河風鈴裡。當夜,三百份技術圖紙被競購一空,收購者包括毗奢耶那伽羅帝國的密探。
暮色浸染孟買灣時,一艘阿拉伯三角帆船試圖靠近艦隊。瞭望哨尚未示警,“墨翟號”二層炮窗紅光驟閃!
轟!
炮彈精準落於船首十丈外,炸開的石灰雲團中浮出金色粉末。
那是藏紅花與金粉的混合物,阿拉伯商人祈求貿易的古老訊號。
朱棣冷笑揮袖,炮口微抬三度。
第二枚炮彈尖嘯著掠過帆頂,將後桅帆撕成漫天金雨。商船慌忙轉舵,留下海面久久不散的香料餘香。
秦楓撫過發燙的炮管,搖頭輕嘆:“這梵音,終要染上硝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