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捷報傳來！龍顏大悅！

應天府，紫禁城。

已是金秋，殿宇間卻瀰漫著一股比盛夏更加灼熱的氣息。

金鑾殿上，袞袞諸公垂手肅立，空氣安靜肅穆，落針可聞。

高高在上的寶座之上，大明皇帝朱元璋正襟危坐，一身明黃色的皇袍，更加襯托出至高無上的帝王威嚴。

若是放在往常，如此氣氛之下，文武百官必定是心中忐忑，反覆思忖皇帝的心意，尤其是關注是否跟自己有關，是雷霆萬鈞，或是雨露恩澤。

不過今天，雖然眾人依然不敢發出嘈雜的聲音，不敢打破這金鑾殿上肅穆的氣氛，但每個人的心中都相當輕鬆，甚至嘴角掠過微微的笑意，一點也不擔憂。

擔憂什麼呢？

最近傳來的，全都是喜事！

那真是天佑大明，洪福齊天啊！

前不久，魏國公徐達向朝廷報捷！

那封報捷的奏章，大家可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西征大軍已蕩平撒馬爾罕，帖木兒梟首！那座差點吞了我數十萬健兒的烈火魔城，如今已是殘垣焦土！罪魁帖木兒，妄圖染指我中華神器，已斃命於墨家地宮機關反噬，死狀甚慘，屍首為證！

之後，徐達，朱棣，秦楓等人，在撒馬爾罕城的廢墟上，建立起西域都護府。

到這時候，很可能已經是印信落定，基石安穩，從西邊傳來的緊急書信，想必跟這有關。

從此以後，萬里黃沙，大漠雄關，都是王土！

那些心懷叵測的西域蠻夷，現在已經完全歸順大明，大明的西陲之地，從此安如磐石。

果然，八百里加急的騎士，遞上了帶著黃沙氣息的火漆密報，然後跪在丹陛之下，汗水浸透衣袍，卻不敢妄動，彷彿能感受到御座上傳來的那道威嚴的目光，如千鈞巨石一樣壓在脊背。

很快，朱元璋緩緩放下密報，那沉甸甸的明黃錦緞在他指間無聲滑落，攤在御案之上。一個極細微的弧度，在他常年緊繃的嘴角緩緩綻放，如同冰封的河面上裂開第一道春痕。隨即，這弧度急劇放大，化為一聲暢快淋漓、震動殿宇的大笑！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是喜事！

朝堂上的一眾高層官員，都是喜形於色。

皇帝如此高興，真是罕見。

要知道，前陣子傳來西域掃清，帖木兒授受的訊息時，皇帝都不曾這般神色啊！

難道又有什麼天大的喜訊傳來了？

“谷愛卿。”

朱元璋忽然點名，目光落向一個約莫四十歲出頭的文臣。

啊？

猝不及防的谷景明，吃了一驚，連忙橫跨出列，躬身道：“微臣在！”

“你知道，是誰傳來的急報？”朱元璋晃了晃手中的書信，神色頗為輕鬆。

於是谷景明也稍稍鬆了口氣，腦中念頭電閃，猜測道：“莫非，跟楊侍郎有關？”

這谷景明，是秦楓之後的新一任工部尚書，也是秦楓親自推薦的人才。

事實上，自從單安仁榮歸故里之後，秦楓的這個工部尚書，只做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告老”回家，只保留了大明國師的虛銜。

谷景明雖然沒有十分出色的才華，卻勝在性格沉穩，又捨得放權，跟年輕銳氣的楊開天配合得很好，這些年來，大明工部蒸蒸日上，地位愈發舉足輕重。

“正是！”

朱元璋目光深邃，笑道：“西域大勝，固然令人歡欣鼓舞，但今日的這封書信，才讓咱更深地感覺到大明氣運蒸騰，不可阻擋！”

哦？

眾臣子眼前一亮，連忙屏息靜氣，聽皇帝繼續說話。

“工部楊開天，果然不孚眾望，不負國師秦楓的昔日教導，此番深入墨家地宮，參悟古之天工，鑽研造物之密，已經有所斬獲！”

眾人都是心中一震。

楊開天？

那個史上最年輕的工部侍郎？

早就聽聞他驚才絕豔，連國師大人都讚不絕口。

可是距離他匆匆去往西域，才過去不到一個月時間啊！

西域都護府的一應事宜，都還沒有完全理順呢，竟……又做出了超卓的大事，才讓聖上如此興奮？

“你們看，此乃楊開天飛騎送來的初稿！”

朱元璋將圖紙小心地攤開在御案上，雖然在場大臣多數參不透其中線條、符號、標註的奧妙，但那精密的構思、奇特的組合、超越時代的框架感，撲面而來。

“據其所言，已初步復原墨家導引機關核心樞紐！此技若成，非唯可使大型水輪機效力倍增，損耗銳減，引萬里雪水潤澤黃沙，化為千里沃野不再是痴夢！”

朱元璋頓了頓，每個字都彷彿裹挾著千鈞巨力，揚聲道：“此舉，將徹底打通我大明走向大海深處的最後一道桎梏！”

“楊愛卿言道，由此理生髮，足以設計出新式海船之心臟！更澎湃、更耐久、更省力的澎湃動力！”

“從此，汪洋大海，不再是天塹阻隔！而是我大明溝通四方、囊括寰宇的通途！”

呼！

眾人紛紛譁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他們終於理解了聖上如此興奮的原因。

大航海！

整個大明朝堂，都心心念唸的大航海時代，這次是真的近了！

如果說軍事勝利和開府設衙帶來的是榮耀與安定感，那麼楊開天這份關於“力之根本”的突破，則是在所有人心底點燃了一把名為“未來”的野火！

那些紋路，那些符號，彷彿不再是冰冷的線條，而是跳動著的、開啟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的鑰匙！

一股超越了眼前戰功的、浩瀚磅礴的憧憬感，瞬間席捲了整個大殿，讓每個人都感到熱血奔湧，頭皮發麻。

“神器佑國！天工重現！此乃祥瑞！大吉之兆！”欽天監監正激動地聲音都變了調，匍匐在地。

“工部有楊侍郎，實乃大明之幸！萬民之福！”吏部尚書大聲讚歎。

朱元璋胸中亦是激盪難平，他彷彿已看到藍圖化作現實，曾經死寂的沙漠化為良田阡陌，千帆竟發的鉅艦劈開萬里波濤！

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金鐵交鳴之聲振聾發聵。

“此等開天闢地之功，橫掃西域之威，豈能有功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