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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生空間內,金色的資料流如瀑布般傾瀉。何時站在全息投影的世界地圖前,每個閃爍的光點都代表著一處被接管的產業。

“這一個月,死了多少人?”

陳暉炎懶洋洋地躺在懸浮椅上,指尖劃出一串猩紅的資料:“那些寧死不屈的硬骨頭嘛……九百二十七萬六千五百四十三人。”

數字在空氣中凝結成血色的冰晶,又碎成光點消散。

“現在好了~那些不聽話的傢伙死的差不多了——”陳暉炎伸了個懶腰,“世界終於只屬於我們兩個人了。”他的笑容突然變得危險,“接下來做什麼都名正言順了呢……”

何時的分身在周圍出現,每個都帶著相同的金色瞳孔:“我會收購所有企業,實現終產階級。”

陳暉炎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確實,錢在他們手裡只會發黴生蛆……寧可爛在倉庫,也要積累更多財富。”

何時:“我會讓它們用到正途上的。”

陳暉炎從懸浮椅上直起身,指尖輕點投影,一些特別明亮的金色光點被單獨標記出來:“這些可都是遵紀守法、白手起家的富豪呢~”

“要像對待那些蛀蟲一樣,直接碾碎他們的產業嗎?”他故意拉長聲調,“那我們的終產階級和強盜有什麼區別呢~”

何時:“市場預估價收購,不允許專業資產死後歸私,全部歸公。”

“哇哦!”陳暉炎誇張地鼓掌,“何大人好講道理!”他突然壓低聲音,“但如果人家就是不同意呢?”

何時沉默了三秒,黑色的瞳孔看著陳暉炎:“那不就是不聽話的人嗎?”他的聲音平靜,“直接賜死吧。”

陳暉炎大笑起來,笑聲在創生空間裡迴盪:“哈哈~何時,在你手裡,死還真成為了賞賜呢~”他誇張地打了個寒顫,“讓我待在那個永恆空間受盡刑罰,咦!——想想都害怕。”

陳暉炎的白大褂無風自動,他緩緩從懸浮椅上站起,臉上的戲謔之色盡數褪去。“那麼……”他的聲音平靜下來,帶著冰冷的質感,“天命該怎麼辦呢,何時?”

何時輕聲回答:“她們不一樣。”

陳暉炎輕笑一聲,指尖劃過投影上休伯利安號的影像:“哦?因為她們叫你‘艦長’?因為她們會為你掉眼淚?”他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還是因為——你根本下不了手?”

何時轉過身,金色的瞳孔中倒映著陳暉炎的身影:“我會給她們最後一次機會。”

“哎呀呀,何時,你還是狠不下心來啊!這麼喜歡你家那個小白毛團子~”

何時沒有理會他的調侃:“三天後,我會親自去天命總部。”

陳暉炎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用真眼穿透空間,注視著浮空總部:“你知道她們不會妥協的。”

“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麼做?”陳暉炎的聲音變得認真。

“不知道……船到橋頭自然直。”

陳暉炎沉默了片刻:“……,隨你便吧。”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不過記住——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何時:“……”

“這個給你……”何時轉向陳暉炎,扔給他一枚漆黑的戒指,“那些惡人,按標準處理。”

戒指在陳暉炎掌心化作液態金屬,纏繞成手環。全息投影自動標記出密密麻麻的紅點——每個都是經過“真眼”系統判定罪大惡極的存在。

“哎呀呀~”陳暉炎撫摸著腕甲,眼中閃爍著一絲的趣味,“我最喜歡的環節……”

何時已經轉身走向空間深處:“別讓我再看到那些畫面。”

“遵命~”陳暉炎的身影逐漸虛化,“我的終產者大人~”

——另一邊

德麗莎站在主教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夕陽的餘暉將她的白髮染成金色。手中的終端螢幕上,那條來自“歸一集團”的正式通告還在閃爍

終端從她指間滑落,砸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德麗莎……”姬子推門而入,手中同樣握著終端,“瓦爾特那邊也收到通知了。”

德麗莎沒有轉身,只是輕輕點頭:“特斯拉博士怎麼說?”

“她……”姬子苦笑一聲,“罵了整整兩小時,最後說……說……”

“說寧死不屈?”德麗莎轉過身,藍色的瞳孔中倒映著姬子無奈的臉。

那個曾經站在她辦公室彙報任務的少年,如今已經成為籠罩整個世界的陰影……或者光芒。

“德麗莎?”姬子擔憂地看著她。

德麗莎深吸一口氣,輕輕放下武器:“通知所有人……明天上午,召開全體會議。”

窗外,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下。德麗莎站在辦公室窗前,望著遠處歸一集團總部那刺破夜空的藍色光柱,輕聲呢喃:“何時……你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

三天後的清晨,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陳暉炎創造的富有未來感的黑色艦船已經懸停在天命總部。艙門開啟時沒有舷梯,何時直接踏空而下,黑色風衣在晨風中翻飛。陳暉炎跟在他身後,白大褂衣襬掃過金屬艙門,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真是懷念啊~”陳暉炎仰頭望著巍峨的天命總部,“上次來還是我們劍拔弩張的時候呢。”

何時沒有回應,他的目光落在前方——德麗莎已經率領眾人列隊等候。陽光將她的白髮鍍上一層金邊,主教制服上的紋路熠熠生輝。在她身後,都有幽蘭黛爾,麗塔,符華,姬子,特斯拉和愛因斯坦,以及那個何時最初遇到的男人——瓦爾特·楊,他的眼鏡片上閃過太陽的反光。

“歡迎。”德麗莎上前一步,聲音平靜,“我該叫你——何時閣下。”

這個稱呼讓何時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停在距離德麗莎三米處。

“條件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何時開門見山,“交出天命總部及其支部所有許可權,財產所有權歸政府,你依舊是大主教,天命也不會因此改變什麼。”

特斯拉突然衝上前:“放屁!老孃寧願把逆熵炸了也不……”

愛因斯坦拉住她的胳膊:“特斯拉博士,冷靜。”

“我很冷靜!”特斯拉甩開她的手,“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非要走到這一步?!”她指著何時,“你小子忘了當初是誰……”

特斯拉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突然啞火。

德麗莎深吸一口氣:“何時,我們理解你的理想,但方法……”

“方法?”陳暉炎突然笑出聲,“德麗莎女士,當年你爺爺用更極端的方法時,怎麼沒人跟他討論‘方法’?何時已經很仁慈了好吧~居然還給你們商量,你知道嗎?除了天命,其他企業只能回答五個字。”

陳暉炎露出危險的笑容:“同意,或者……不同意。”

幽蘭戴爾的騎槍突然閃現,直指著陳暉炎:“請注意您的言辭。”

“哎呀,好可怕~”陳暉炎誇張地後退半步,手中浮現出黑色的長劍。

他的聲音認真起來:“怎麼,要打架嗎?”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幽蘭黛爾的黑淵開始綻放光芒。

“都住手!”德麗莎喝止眾人,轉向何時,“何時,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非要做到這種地步?”

何時沉默片刻後抬手。全息投影在雙方之間展開,顯示著全球實時資料——貧民窟改建的社群,戰地醫院治癒的患者,獲得教育的孤兒,有人撫養的窮困老人……每一個畫面都閃爍著“歸一資助”的標記。

“幼有所依,老有所養,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這個理由夠嗎?”

德麗莎看著那些畫面,嘴唇微微發抖。她當然知道這些改變,但……

“代價呢?”符華突然開口,“那些被關在‘永罰之間’的人……”

“他們罪有應得。”陳暉炎冷笑。

“那審判的標準呢?”瓦爾特推了推眼鏡,“由誰來定?你嗎?”

何時與瓦爾特對視:“由‘真眼’系統定。它不會受賄,不會偏袒,不會……”

“但它由你創造!”特斯拉終於找回聲音,“說到底還是你說了算!”

何時冷冷說著:“法律不是由人書寫嗎?我不認為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妥。”

特斯拉:“你——!”

話剛一出口,就被陳暉炎打斷

“正式商議事情至少坐著吧,天命主教。”陳暉炎微笑說著。“偌大的天命沒有一個能商談要事的地方嗎?”

陳暉炎的話音剛落,何時微微側目,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冷意。

“陳暉炎。”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話少一點。”

陳暉炎挑眉,嘴角的笑意不減,但終究沒再開口,只是懶洋洋地聳了聳肩,手中的黑色長劍化作光芒消散。

何時重新看向德麗莎,語氣緩和了些:“德麗莎,帶路吧。”

德麗莎深吸一口氣,目光在何時和陳暉炎之間短暫停留,最終點頭:麗塔。”

麗塔點頭示意:“各位,請跟我來。”

德麗莎轉身,主教的藍色長袍在風中輕輕揚起,步伐沉穩地走向天命總部的中央會議室。身後,幽蘭黛爾和麗塔警惕地注視著陳暉炎,而符華則默默跟在德麗莎身側,目光始終鎖定在何時身上。

陳暉炎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慢悠悠地跟在何時身後,嘴角仍掛著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環顧四周,目光掃過身邊的女武神,低聲感嘆:“真是懷念啊……上次來的時候,可沒這麼熱鬧。”

何時沒有回應,只是沉默地跟隨德麗莎前行。

會議室的大門緩緩開啟,長桌兩側早已備好席位。麗塔站在主位旁,伸手示意:“德麗莎大人,請坐。”

……

會議室的水晶吊燈將每個人的表情照得格外清晰。德麗莎在主位落座,何時則坐在長桌另一端,兩人之間彷彿隔著一道無形的鴻溝。

“德麗莎,我就直說吧。”何時雙手交叉置於桌面,“第一,天命所有包括最終許可權都歸政府所有。”他的聲音平靜,“當然,我不會改革任何天命架構,你依舊是主教,日常事務照舊。”

德麗莎雙手放在桌面:“聽起來像是要把天命變成傀儡。”

“隨你怎麼理解。”何時抬眼,黑色的瞳孔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冰冷,“第二,所有科研設施歸國有,成果依舊是科研人員,研究人員保留職位和許可權。”

何時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叩擊,金光在指尖纏繞:“第三,天命所有財產收歸國有。”他的聲音平靜而堅決,“同樣的,天命的所有花銷由我們負責。”

德麗莎的拳頭微微收緊:“什麼除外?又包括什麼?”

“一切。”何時瞳孔中倒映著德麗莎的身影,“從女武神的裝備維護到聖芙蕾雅學園的日常開支,從科研經費到人員薪資……”

陳暉炎在一旁輕笑:“連你們的下午茶點心都包了哦~畢竟是你們嘛?何時他還是太心軟了。”

何時:“……”

麗塔的眉頭微皺:“這聽起來像是……”

“收買?”陳暉炎接過話頭,“不,這是責任。既然接管了所有權,自然要承擔相應的義務。

“第四。”何時繼續道,聲音陡然轉冷,“我會對天命進行大清洗。”

何時的話震驚了在座的眾人,會議室瞬間炸開了鍋。

“你什麼意思?!”德麗莎的聲音微微發顫。

陳暉炎突然打了個響指,全息投影在桌面展開。數十個天命成員檔案懸浮在空中,每個都標註著鮮紅的“罪證”字樣。

“貪汙科研經費的財務主管。”何時指向第一個檔案,“倒賣醫療物資的後勤部長。”第二個檔案亮起,“還有……”他的目光掃過眾人。

何時的手指輕輕劃過全息投影,那些罪證檔案如落葉般飄散。他的聲音柔和下來,帶著某種久違的溫度:

“我是在為你好,德麗莎。”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刺進德麗莎的心臟。她看到何時眼中閃過一絲熟悉的光芒。

“這些蛀蟲……”何時的手指停在某個檔案上,“正在腐蝕你守護的一切,他們在害你,對你不滿。”

“我自己來。”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會議室陷入死寂,“不會髒了你的手。”

陳暉炎突然笑出聲:“哎呀呀,我們的何時大人還是這麼體貼~”

德麗莎緩緩站起身,主教長袍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藍光。

“如果我們不同意呢?”她的聲音很輕,“你會像對待那些‘蛀蟲’一樣,把我們也關進永罰之間嗎?”

何時冷漠說著:“那就按不合作方處理。”他的聲音依然平靜,卻讓會議室溫度驟降,“但我不希望大家走到那一步。”

特斯拉忍不住拍桌:“這根本就是威脅!”

“不,”何時搖頭,“這是選擇。你們可以選擇合作,保留現有的一切,只是所有權變更。”他看向德麗莎,“或者選擇對抗,失去所有,包括我們之間的關係。”

德麗莎看著何時那雙曾經溫柔的黑眸,如今只剩下冰冷。

“我們之間……還真的有關係可言嗎?”德麗莎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特斯拉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把武器:“何時!你別欺人太甚!虧你剛到逆熵,我們還好心收留你,相信你!”

何時微微皺眉。陳暉炎笑了笑,黑色長劍重新在手中凝聚:“哎呀,終於要撕破臉了~”

幽蘭黛爾的黑淵驟然顯現,符華的人為崩落姿態展現出來,就連一向冷靜的瓦爾特也站起了身。

會議室內的空氣彷彿凝固,水晶吊燈的光芒在緊張的眾人之間投下光來。

何時微微抬手,金光在指尖纏繞:“陳暉炎,坐下。”

陳暉炎撇了撇嘴,黑色長劍在手中轉了個劍花,但還是慵懶地坐回椅子上:“真沒意思~”

何時轉向德麗莎,流露出一絲疲憊:“德麗莎,你知道你的堅持沒有任何意義。”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只會讓雙方都為難。”

德麗莎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十字架吊墜:“何時……請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理解。”何時微微頷首,金色瞳孔中的光芒稍稍柔和。

德麗莎抬起頭,聲音帶著一絲懇求:“還有那十個人……能交給我處理嗎?”

何時搖頭:“抱歉,晚了。”他站起身,黑色風衣在燈光下投下長長的陰影,“陳暉炎已經出發了。”

德麗莎猛地看向窗外——遠處的天空中,數道黑色流光正劃過天空,如同死神的羽翼。

幽蘭黛爾的黑淵驟然綻放出刺目光芒,符華周身浮現出赤紅色的崩落紋路。

何時看向瓦爾特,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第一次見這麼嚴肅認真的他。

整個會議室的空氣彷彿凝固,水晶吊燈在強大的能量波動中劇烈搖晃。

空間突然扭曲,陳暉炎的身影從虛空中踏出。他的白大褂上濺著幾滴鮮紅的血漬,黑色長劍的劍尖還在滴落著暗紅色的液體。

“搞定啦~”他輕佻地吹了聲口哨。陳暉炎看著周圍帶有敵意的眾人,打了個響指,幽蘭戴爾她們瞬間被黑色能量包裹。

“小姑娘們~別亂來,會死的哦~”

德麗莎的瞳孔驟然收縮。

何時緩步走到德麗莎面前,瞳孔中不再有絲毫溫度:“德麗莎,現在你明白了嗎?”他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刺入心臟,“弱者是沒資格談條件的。”

“就像那些權貴們曾經對待平民一樣。”陳暉炎用染血的手指輕點桌面,“現在,輪到你們體驗這種無力感了~”

“你……”她的聲音哽住了。

何時凝視著她震驚的表情,嘆息一口:“德麗莎,你知道嗎?只是因為是你,我才會心平氣和坐在這裡商議。”他轉向陳暉炎,“其他企業如果不聽勸告……”

陳暉炎甩了甩劍上的血珠,露出嫌惡的表情:“我才不想和他們浪費口舌。”他微歪著頭看向德麗莎,“何時還真是護著你這個白毛團子啊~”

“放心。”何時轉身走向門口,“我只清洗該清洗的人。”

——何時單手一揮,眾人的束縛解開

符華開口說道:“何時,你變了。”她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失望,“曾經的你,絕不會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

瓦爾特推了推眼鏡沉默著,鏡片反射著冷光。

“哈!”特斯拉不顧愛因斯坦的阻攔,“老孃早就看透你了!什麼終產階級,不過是你滿足控制慾的藉口!你這個混蛋!蠢貨!白眼狼!”

幽蘭黛爾的黑淵直指何時:“我們不會屈服。天命成立五百年,從未向任何威脅低頭。”

……

陳暉炎無聊地打了個哈欠:“說完了嗎?真是老套的臺詞呢~”他隨手劃開一道空間裂縫,“走吧何時,跟這些老古董沒什麼好談的。”

何時面對眾人:“你們為什麼覺得我是錯誤的呢?”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的困惑,“我也是在執法啊,這個世界已經是我的了。”

德麗莎突然上前一步:“那你讓月下怎麼想?”

會議室安靜下來。何時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月下會支援我的。”他的聲音變得很輕。

德麗莎的眼神銳利盯著何時:“那何月呢?”她一字一頓地說,“要是她知道她的爸爸變成這樣,你希望她的三觀被扭曲嗎?”

何時表情出現了波動。陳暉炎敏銳地察覺到變化,立即擋在他面前。

“好啦好啦~”陳暉炎調解著,“大家都消消氣,冷靜一下……”

“我知道……”何時打斷他,“我也知道你們不會告訴她的。”

德麗莎始終沉默,只是死死盯著何時,眼中交織著迷茫與決絕。

何時最後看了德麗莎一眼,轉身踏入空間門。在身影消失前的最後一刻,他的聲音幽幽傳來:

“三天後……希望你們能想清楚。朋友還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