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玥滿是嫌棄,

“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惦記划船呢?

玩心那麼重,一點正事兒沒有。”

碎墨:……

隱蟄暗暗嘆了口氣,這都上哪兒學的,小詞兒一套又一套。

在小六手下辦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啊,此時真氣沒有岔氣已經算碎墨心性堅強了。

投向她的眼神難免帶上了三分憐憫,還是幫忙翻譯了一下。

“她說的是丹藥。”

“是嗎?該說不說你口音有點重噻。”

這是口音的問題嗎?

碎墨生不來這個氣,生怕影響到還未穩固的修為,只是橫了殿下一眼。

本來以她體內堆積的藥力,完全足夠支撐晉入四品。

畢竟最近吃得挺好,都是用五十年以上年份的藥材煉製的丹丸。

不過之前的戰鬥和爆發消耗了個七七八八,此時已經感覺到力有不逮。

隱蟄當即掏出了只小瓷瓶,“璇璣衛的丹藥,只是……這藥可不便宜。”

秦昭玥點了點頭,豪氣大手一揮,“那還等什麼,給她用啊。”

開些小玩笑可以,但孰輕孰重她還是很拎得清的。

“碎墨有錢,她能付。”

隱蟄:……

碎墨:……

感動轟然破碎,果然還是她家那個殿下。

碎墨終歸還是自己揹債、服下了丹藥。

璇璣衛的丹藥效果立竿見影,當即便穩固了境界。

白光和狂暴烈焰稍歇,殘餘的火焰呈現出一種妖異的青白色。

在扭曲的殘骸、熔融的金鐵和焦黑的灰燼上靜靜流淌。

西域火龍油威力恐怖,若非隱蟄將其圈起,此時必然已經蔓延開去。

滾滾濃煙直衝天際,但缺少足夠的燃料,燒無可燒已見頹勢。

趙泰目光呆滯,身體裡泛起陣陣涼意。

這可是九門的老巢,那可是兩大當家啊!就這麼敗了?

當場突破到四品,又能在恐怖火勢下輕鬆護住這麼多人,那是什麼境界?!

視線瞥見倒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的骰心娘,禁不住打起了擺子。

“怎麼了?冷啊?”

秦昭玥的一句疑問,視線便集中到了趙泰的身上。

“不……不……不冷……”注視之下聲音都在發顫。

“誒?”秦昭玥指了指他,“你是誰來著?”

趙泰嗙倉一聲就給跪了,“四海幫五當家趙泰,拜見大當家、二當家、四當家!”

三當家不在這兒,追鐵鱗佛去了。

秦昭玥恍然大悟,“原來是五當家啊,以後見我們不用行這麼大的禮,咱四海幫沒這規矩。”

“是是……我就是站累了歇歇。”

“剛剛看見了什麼?”

“我眼瞎!我什麼都沒看見!”

趙泰想都沒想立刻脫口而出,結果就見大當家沉了臉。

“嗯?什麼都沒看見是吧……”

壓力如潮汐般湧來,彷彿鋪天蓋地、無孔不入。

“看見了看見了!”

趙泰一個磕巴都不敢打,生怕慢上一點步上骰心孃的後塵。

死腦筋轉動,終於抓住了關鍵。

以這四位的實力,他四海幫有什麼值得人家非要走一趟的?

賭局……是了,賭局!

“大當家與骰心娘以鳳京賭業對賭,結果她輸了不認,甚至主動出手,有違江湖道義!”

喲呵,還挺上道。

“剛剛不是說瞎嗎?”

“以前瞎,自從認了四位老大,一下子就清明瞭,目光如炬看得真真的。”

秦昭玥面泛狐疑之色,“你這話能信嗎?”

“能!特別能!”趙泰胸膛拍得邦邦響,

“我這人最老實,有口皆碑,江湖人稱趙老實。”

“這樣啊……”秦昭玥上前兩步,俯下身湊近了低語,

“趙老實,咱們頭回打交道,你已經騙了我們一次,再有下次……”

趙泰知道,自己派人前來澄園報信的事兒暴露了,連忙賭咒發誓:

“再有下次,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昭玥拍了拍他的肩膀,“乖。”

站起身來,視線投向一旁的隱蟄,面上不乏驕傲之色。

隱蟄沒太明白,難道這是在向她邀功?

秦昭玥還真就是這個意思。

她本只有監督之責,不僅表演了精湛的賭技,還幫忙收服小弟。

等拿下澄園,到時候稍稍分那麼一點點好處不犯毛病吧?

就跟那骰盅似的,能充一充奇珍閣的庫存就好。

正擱那兒眉來眼去呢,不遠處傳來打鬥聲。

卻見鬥鏨與鐵鱗佛依然在酣戰。

鐵鱗佛的戒尺表面坑坑窪窪,最上頭還斷了一截,此時氣息紊亂已有不敵之勢。

他沒想到,對方沒做猶豫便頂著西域火龍油衝出了火海,尚未來得及拉開距離。

結果又是一番鏖戰,硬生生被逼了回來。

當遠遠見到院外幾道人影時,鐵鱗佛目眥欲裂。

骰心娘趴伏在地,生死不知!

連眼前這位他都鬥不過,何況是隱藏的神武境強者,自己的結果與骰心娘不會有區別。

如今反而息了繼續逃跑的心思,腦海中只剩一個念頭:拖!

想要踩著九門在鳳京立足,絕不只是憑藉武力就能做到。

即便有神武境押陣,即便處心積慮,只要能坐下來談判,便有活命的可能。

戰至此刻,鐵鱗佛哪裡不曉得對方在拿他當陪練、磨鍊自身武道。

可他強行使用秘法後,真氣不濟、筋脈被衝擊得酸澀難忍,光是防守都愈發艱難。

這樣下去不行!

鐵鱗佛當機立斷,驟然全力鼓盪真氣將對方逼退一步,而後挪移消失不見。

鬥鏨並不意外,不過是困獸之鬥罷了。

以對方的速度,根本拉不開距離。

但鐵鱗佛不退反進,再次顯出身影時已經出現在了前院的菩提樹下。

那棵菩提樹虯枝盤繞,每根枝椏上都吊著細頸琉璃瓶。

機會稍縱即逝,鐵鱗佛強忍體內空乏之感出手。

所有的琉璃瓶同時破碎,頓時散發出濃郁的血腥氣味。

暗紅的液體並未墜地,而是化為了血霧將他緊緊包裹。

視線被阻,血霧中正傳來壓抑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