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楹指尖輕輕一攏,黏稠的毒霧在她掌心似要凝成實質。

她眉尖一蹙,有些訝異,這毒霧的濃度在急劇攀升。

這巖壁石窟中的空間彷彿天然形成,自成一體,毒氣來的更是蹊蹺。

她抬眸看向天際,蒼穹上,漆黑濃稠的毒霧在高空盤旋不散,幾乎要滴落下來,卻始終沒有破開天際的徵兆,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禁錮於此,不曾洩露分毫。

若讓這種劇毒之物逸散出去,才是整個獸人大陸的噩夢,屆時,壓根不需要天災,獸人大陸的萬千生靈就都要承受滅頂之災了。

只是,小說劇情裡有這麼個兇險地方嗎?

扶楹來了興致,對石窟深處生出了幾分探究之意。

不過,“花葉雙生”還未尋到,既然那蛤蟆獸人說了內圍他無法深入,那東西肯定不會長在裡面,她收斂了心中的好奇,沿著石壁細細搜尋。

毒霧繚繞中,扶楹的身影若隱若現,步履輕緩卻從容。

一路上,又採擷了不少珍惜的靈藥。

不知過了多久,扶楹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道腳步聲。

她眉梢微微一挑,手腕輕轉,寒霜長鞭自掌心蜿蜒而出,簌簌震顫,鞭梢掃過地面的剎那,連土壤都凝成了一層薄冰,周圍的毒霧滯澀,湧動得愈發遲緩。

不等她動手,空氣裡突然響起癩十八的聲音。

“雌性?你到底幹了什麼?!為什麼毒霧變得更濃了?”癩十八聲音驚惶。

扶楹半眯起眼,長鞭如游龍破開,轉瞬間就劈開了眼前濃稠的黑霧。

黑霧盡頭,癩十八處境十分狼狽。

他周身瀰漫著暗綠色的護體霧氣,看似濃重,卻如薄紗一般脆弱,空氣中的黑霧正在不斷侵蝕撕扯,似乎輕而易舉就能將他周身的霧氣撕裂,他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你在這裡……”扶楹聲音寒涼,話未說完,就看到癩十八手裡的兩顆草藥。

這兩顆草藥,一株有花無葉,一株有葉無花,瑩潤如玉。

癩十八猛地攥緊了手裡的草藥,清俊的面容此刻陰沉的可怕,眼底滿是不甘。

“嗤,你想用草藥,威脅我?”扶楹盯著癩十八,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她算是明白了後者的打算,不由好笑,這流浪獸人的小心思還真是不能小覷。

癩十八咬牙切齒,抬頭看了扶楹一眼,眼中陰鷙一閃而逝。

他強壓下翻湧的情緒,沉聲道:“雌性,這地方不大對勁,毒霧突然暴動了,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草藥我先保管,等出去後,我們再……”

扶楹眼底寒芒乍現,足尖一點,長鞭便裹挾著凌厲的勁風,朝癩十八脖頸纏去。

果然,她還是不適合當一個以德報怨的好人。

先前癩十八告訴她“花葉雙生”的下落,她還想著回報一二。

如今才明白,是她想多了,這傢伙是知道毒霧的厲害,算計好了一切,他仗著自己的毒屬性體質,想在她被毒霧侵蝕後,來個黃雀在後。

既然如此,那她也著實沒必要放過這個自作聰明的傢伙。

“等等!”癩十八眼看扶楹二話不說就要動手,忙急聲喊道:“那隻金雕也跟進來了,如今這裡的毒氣暴動,濃重至極,連我都承受不了,憑他一個受了傷的七星紋獸人,他能撐到什麼時候?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我們一起去找他!”

癩十八聲音裡有些焦灼。

若是在外面,雌性這一擊他自然能避開,但如今全副身心都在護持自己,以防被毒霧侵蝕,哪裡騰得出心神卻對付雌性?

聞言,扶楹眉尖一蹙,長鞭去勢不減,卻轉了方向。

鞭梢倏然纏繞在癩十八的手腕上,她手腕一抖,後者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被狠狠甩飛了出去,原本緊攥的手掌,也因長鞭帶來的巨力而鬆緩。

扶楹藉著迴旋之勢,凌空一掠,兩顆草藥便穩穩落入掌心。

她指尖輕點,確認藥性無誤,旋即利落將草藥裝入玉盒,收入空間。

癩十八重重摔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哀嚎。

他周身的護體毒氣驟然潰散,四周翻湧的毒霧宛如附骨之疽,開始往他身上纏繞,才稍一觸碰,他身上的獸皮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融腐蝕,速度極快。

“嘶——”癩十八發出淒厲的慘叫,哪裡還顧得上扶楹,連滾帶爬地倉惶逃竄。

他做夢都沒想到,這個柔弱的雌性竟能在這麼恐怖的毒霧裡行動自如,絲毫不受影響,實在是太可怕了!

扶楹念及鬱離安危,紅唇緊抿。

她倏然收起長鞭,素手在空中翻飛結印,須臾,淅淅瀝瀝的雨幕當空墜落。

雨水沾染毒霧後,宛如裹挾了什麼髒東西,竟被附著著墜落,砸在地上時,發出“嗤嗤”的腐蝕聲,更駭人的是,浸了毒的土壤如同活物向外蔓延,竟有了竄逃的趨勢。

扶楹瞳孔驟縮,忙撤去靈氣。

她俯身觸控了一下漆黑的土壤,儘管指尖附著著靈氣,也仍被腐蝕出細密的血痕。

扶楹倒吸了一口涼氣,再抬眸看向重新匯聚的毒霧時,眸中的輕慢已經斂去。

這詭異的毒霧實在厲害,普通法子怕是沒辦法遏制。

扶楹神色沉凝,靈氣匯聚,聲音裹挾著靈氣層層盪開:“鬱離!立刻退出石窟,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再進來!你若是不聽話,先前的話,就不作數了!”

她的聲音極響亮,穿透重重毒霧,在巖壁間反覆迴盪。

此時的鬱離還在石窟入口與稀薄的毒霧糾纏,他鎏金的羽翼再度佈滿了斑駁傷痕,這東西比癩十八的毒囊還厲害,他的金屬性完全不足以應對,至今都沒能深入。

聽到扶楹的聲音,鬱離瞳孔驟然一縮,骨節分明的手指死死扣住巖壁。

他望著毒霧深處,神色間滿是不甘,明明近在咫尺,卻寸步難行。

須臾,鬱離咬牙,從洞窟中退了出去。

不過,他才剛出石窟,一道狼狽的身影便從毒霧中踉蹌著衝出,就地打了一個滾,整個人趴在地上,渾身冒出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

癩十八裸露的面板佈滿了腐蝕潰爛,一些部位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你……”鬱離看著幾乎不成人形的癩十八,瞳孔一縮。

他還以為這個八星紋蛤蟆獸人敢深入毒窟,是有什麼法子應對,沒想到,竟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悽慘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