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秋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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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此弩弦、弦振偏軸,空、空存氣勢……而途用、不足,不可。”
林軫指著又一為師長所鑄之架連連搖頭。
而鑄此的師長對於其僅觀之一眼便否了自己鑄架此舉頗為不滿,奈何此人身為玄鎮營中將領,自己又沒法與之強駁,便只能強掛著個笑臉,好聲求言道:“將軍您這就只瞧了一眼,豈能斷言不可,不如在下先給您展演一番,再作……”
“不必!”卻不待人說完,林軫便擺手罷退了,“不必……浪費功、功夫,必然、不可!”
難為林軫一身魁梧殺氣騰騰,卻奈何生而口吃,說話總不利索,故哪怕是氣得怒目圓瞪,也總易惹得人生笑。
原本花非若是不願笑人口吃的,畢竟嘲笑人此事多少是有損陰德的,卻實在架不住林軫那擺手搖頭的喜人模樣,分明急得跺腳,卻奈何嘴不爭氣,給他憋得頻頻拍大腿。
才打回去了一架,接著下一架被推至眼前,林軫又是一眼看不得的“哎”著別開了臉去。
“這、這、這更、更不成!”
看他又是氣得鼻子眉毛都快擰一塊兒了,尤其一急起來,本來就瓢的嘴更是絆的不行,花非若實在沒忍住,便扶額輕笑了兩聲。
“師長的都叫你打回去了,接下來只怕是更沒有了。”
聽見女帝謔言,林軫連忙拱手躬身,碩大的身軀貓成了座小山,又一臉無辜道:“雖、雖是……師長,卻也、實在不、不可……”
對著女帝,林軫已是努力叫自己說的流暢些了。
花非若又禁不住讓他逗笑了。
看著女帝對自己笑得尊顏柔開,林軫眼巴巴的,麥色的面板下,兩頰竟泛起了微紅。
林軫常年居於邊境玄鎮營中,這些戰械用得輕車熟路,眼光自然也就更為毒辣,僅經他一人就淘汰了近七成鑄架,寥寥許過的那幾個也不過是馬馬虎虎,勉強入得了眼罷了。
“陛下……請、請過目。”
林軫雙手將自己擇選了去留的冊子呈遞給女帝過目。
花非若從俞惜手中接過冊子,翻開一眼掃過,便笑言:“入獻八十七架,只容了五架?”
林軫躬身一禮,約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應道:“是……”
花非若笑著又轉頭對站在一旁的百里允容戲道:“比你還不留情面呢。”
百里允容也笑了笑,“林將軍眼光毒辣,允容自然不比。”
另一邊御史大夫與丞相相覷了一眼,丞相亦含笑不言。
“其他鑄架既已選完,接下來便是掌府的了。”
應女帝所言,林軫目光即看向了百里允容,恭禮道:“掌府所、所工,必……精、精良、無雙!”
花非若站起身,笑瞥了百里允容一眼,戲應道:“中郎將話可別說早,萬一掌府工造不佳,你一會兒豈不就要昧良心了?”
“不、不會……”
林軫胸有成竹的本將釋言一番,卻看著女帝那美豔無雙的笑顏,竟又恍惚著忘了後辭。
百里允容獻以金祭的溯渠就在山麓,此處落有一條緩瀑,可見水勢雖不算磅礴,卻顯然比先前月瀾河下游要湍急的多,卻仍可見那木脊於水中起伏時,河水顯然溯流。
文武百官見之皆驚歎不已,丞相站在女帝身旁默然觀之,另一邊襄南侯看過後便與身旁的昭山侯互往了個眼色,又莞爾笑了一笑。
眾皆嘆時,林軫卻獨俯身湊在河邊眯著眼細細琢磨此物,琢磨了半天終是不解問道:“敢、敢問……掌府,此物,何、何用?”
“此非攻戰之械,乃守城用也。”
“守城……?”
林軫卻顯然未解其意,琢磨著“守城”二字又仔細瞧了瞧,恍然大悟了便又問道:“防、防敵、水……淹城?”
百里允容眉梢微挑,一笑答道:“也可如此。”
“兵行千里而糧草為重,守城日久得水則生,若逢圍城,此溯渠進或可瀉水護城,退也可灌渠滋土,沃壤生苗,確可守城也。”
丞相就著林軫此言也笑著戲言了一句,便引了旁的幾位大臣也皆笑言討論了起來。
難得肅殺的金祭之上也能出現一非攻戰之械,於是沉默許久的文臣們抓緊這個良機,連忙你一言我一語的各自發表起了看法。
而一旁的林軫見此架顯然更得文臣青睞,便也不再插嘴,就退去一旁與沉默的武官們共站一列。
“聽聞百里掌府先前還曾在下游建過此渠,如何能在這短短十數日間便又於此處復建一渠?”
“溯渠之建本非重工之務,而平原地勢簡緩,故十數日而成架並非難事。”
“此渠功效甚奇,竟能令河水逆湧,此若置於南司,豈不正可一解逆水積患之憂!”
治粟內史言之一句,大臣們又紛紛就此成議,開始探討起此事可行與否。
而此議方起,花非若目光便左右各顧了一番,道:“水患之事可留之朝會再議,眼下還是以鑄架為重。”
女帝已開口罷言此事,百官自然紛紛緘默示禮。
看過了百里允容所獻之架,花非若便欲歸座,卻將行之際又瞥了餘光去打量了那二侯一眼,隨後便轉身抬手,示意了荀安上前攙扶。
行時花非若又笑然問林軫道:“中郎將觀來,百里掌府之架如何?”
“極、極好!”
花非若笑著點了點頭,目光又投於另幾位武官,所見那一眾也都是皆無異議的認可。
畢竟眼下武官們雖未必對那溯渠有意,然那一群文官卻是議論的樂此不疲,如此自然誰也不好駁誰的面子。
卻不管怎麼樣,只要此事不再橫生枝節便好,結果如此,花非若鬆了口氣,丞相寬了心。
女帝攜百官前往祈山行祭天大典,前後十四日方歸琢月。
一回宮,花非若便依先前所諾,遣了安常府將山上那株梅樹移去了荀安的漪容宮裡。
然僅許之一株梅為免寒酸了些,於是花非若又添賞了狐裘錦緞,正好充容府前不久又新進了些玉簪,花非若便擇了個合適的,叫人一併給荀安送了去。
梅樹落植在內院,荀安特意將它安置在了自己起居的屋前,只要一開窗便可見此梅影。
“陛下賞予郎主這株梅樹當真枝形優美,雖生自山中也無人照看,卻是格外雅緻,極襯苑景呢!”
荀安站在廊下久久望著這株梅樹,身邊的景琉見之也是欣喜。
“自然之物,往往渾然天成之態最具美意,若是人為雕琢太過,反倒失意趣。”
“郎主說的是!陛下必然也是覺此樹和郎主心意,這才移入了漪容宮。”
荀安笑了笑,心裡當然也愉快極了,正想應句什麼時,突然聞報稱是女帝身邊的侍官俞惜來了。
俞惜行入宮門,見荀安迎了出來,便莞爾禮道:“奴婢奉女帝之命,為郎主送來新衣。”
聞之是來送賞,荀安還詫異了一下,才會禮謝道:“有勞官人了。”
“郎主多禮了,此乃奴婢分內之職。”
送罷賜禮,俞惜便告退而離。
荀安入屋,瞧著桌上女帝新賞的狐裘錦緞,心中觸喜,卻不敢放任思緒翩想太多,倒是旁邊的景琉見此欣喜難抑,連忙問道:“陛下忽降此厚賞,這莫不是將招寵郎主?!”
“莫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