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女人沒有去尋找朱軒,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眼神逐漸變得空洞茫然,緩緩地又回到了籬笆牆的院子裡。
站在院中,她的狀態似乎又恢復到了之前老太婆的模樣,目光呆滯,繼續發起呆來。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傳來,停在了大門口。
怪女人扭頭看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個光膀子的男人,頭髮溼漉漉的,身上佈滿了一道道被劃傷的血痕,傷口處還隱隱滲著血絲,正一臉驚愕地望著她。
怪女人看到這個男人,心底湧起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可任憑她如何努力回憶,卻怎麼也記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一時間,她也愣在了當場。
跑來的正是姜楓。他進到幻境後,就直奔這裡而來。他期待著楊婆能夠恢復正常,更期待能重新出現一個生命環。倘若真能如此,那就無需再去尋找潘飛了。
可是眼前卻出現一個年輕的女人,而這女人的衣服竟和楊婆穿的一模一樣的。他心說:“難道是穿越到楊婆年輕的時候了?”
見女人也一臉發愣地看著自己,姜楓率先打破沉默,開口問道:“你是……楊婆?”話一出口,他便立刻意識到這個稱呼不太合適,趕忙改口道:“哦,不……你是不是姓楊?”
“楊?”女人垂下目光,像是陷入了思索,嘴裡喃喃自語起來:“我姓楊?我……我姓什麼……白……我姓白……好像是姓楊……”
姜楓見狀,心想:“看來就是楊婆沒錯了,只是這精神狀態還沒有恢復。”
他走了過去,“我能看看你的手腕嗎?”
女人下意識抬起兩條胳膊,手腕上沒有生命環。
姜楓很失望地問道:“你有沒有見過其他人?和我一樣的人……有槍,還有包。”
女人沒有回應他的問題,忽然抽動鼻子,像是在空氣中捕捉著什麼特殊的味道。緊接著,她伸著鼻子朝姜楓身上的傷口湊了過去。
姜楓下意識後退躲避,“沒有看到是嗎?那我走了。”他轉身就要走。
女人忽然開口,發出了一串奇怪的聲音。
姜楓頓時一驚,這聲音正是那種特殊的語言,意思是說:“我們是朋友。你是我的同類。”
他心說:“楊婆難道也是宋瑩的同類?聞到了宋瑩的氣息?把我當成她同類了?”
想起之前楊婆的自述,他心裡很疑惑,楊婆應該是個人類,現在怎麼變成外星生命了?
不過,既然楊婆誤把自己當作同類,倒也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讓她幫忙找到潘飛,眼下找到生命環才是當務之急。
他立刻也用特殊的語言說道:“我需要找到一個人,那人偷了我的東西,我要找到他,我朋友在外面等著救命。”
女人聽到姜楓也用特殊語言回覆,頓時完全信任姜楓就是自己的同類,又用普通話說道:“我知道你找的人在哪。你是不是要找生命環?”
姜楓心中一喜,忙說道:“你見到生命環了?我就是要找它。”
“你要找生命環?”女人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要用生命環去救什麼人?”
“我的朋友。”
“什麼朋友?”
“一個女孩。”
“人類朋友?”女人沉默了片刻,臉上的表情陡然變成質問:“你為什麼要去救人類?你會死的。”
姜楓差點脫口而出:“我為什麼會死?”但話到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嚥了下去。他心裡清楚,一旦問出這話,就可能會被懷疑身份。
他定了定神,說道:“那是我非常好的朋友。我一定要救她。你快帶我去找生命環吧?”
女人不再多言,邁步走出了院子,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說道:“我還沒有和這個軀體完全融合,這個軀體很奇怪,一直在排斥我。他們有兩個人,另一個是我的。到時候你可要幫我。”
“哦,我知道。”姜楓嘴上雖然答應著,可心裡卻對到底要怎麼幫毫無頭緒。
與此同時,潘飛從那座院子裡走了出來。他環顧四周,卻再也看不到朱軒的身影。
他滿心迷茫,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下一步又該如何是好。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院子裡那張桌子,略作思索後,又回到院子裡把桌子搬到大門外。隨後,他從口袋裡掏出從乾屍身上搜到的一個小指南針、一張照片,還有一面小圓鏡子。
他拿起指南針,卻發現指標早已失靈,在原地不停地打著轉。鏡子看起來普普通通,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用處。
最後,他拿起了那張照片。
這是一張具有八十年代風格的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一對穿著樸素的年輕男女。兩人略顯害羞拘謹地並排站在一起,臉上卻綻放著燦爛而純真的笑容,彷彿那一刻的幸福被永遠定格。
望著照片,潘飛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複雜的笑容,那笑容裡既有對照片中男女幸福模樣的羨慕,又似乎夾雜著對過往歲月的感慨。
他下意識地翻過照片背面,發現上面寫著一行字:“小麗,你永遠在我心中。”
潘飛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不屑,隨即將照片撕碎丟在了地上。
他再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圖案,又將目光投向那陰森森的屋子,心想:“裡面還有兩具乾屍,他們身上會不會有線索呢?”
想到這,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又走進了院子,鼓足勇氣再次踏入屋子,在另外兩具乾屍身上也仔仔細細地翻找了一遍,可最終卻一無所獲。
他滿臉失望地從屋子裡出來,忽然看到朱軒正站在大門口。
“你小子跑哪去了?”潘飛到朱軒又出現,頓時感覺心裡踏實了許多。雖然兩人互相併不很信任,至少也是個活人,在這種環境下,需要一個夥伴。
朱軒倚著門框,瞧著快步走近的潘飛,問道:“那個女怪物追我,我好不容易甩開。怎麼樣,找到線索了嗎?”
潘飛來到了近前,發愁道:“什麼都沒有。這幾個人也太不為後人著想了,畫個圖也不寫清楚。我們還是到其他地方再找找看吧。”
“這附近我都已經找遍了。我覺得,出口可能還是在海里,只是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開啟。”
“什麼特殊方法?”潘飛追問道。
“就比如這個。”朱軒說著,伸手拔出了匕首,在潘飛眼前晃了晃,“你看這把刀,這刀說不定也是線索。”
“一把刀能看出什麼?”潘飛一臉狐疑,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刀身。
“當然能看出不少東西,至少可以多一些口糧。”話音未落,朱軒突然反手朝著潘飛胸口刺去,眼神也瞬間變得兇狠起來。
潘飛反應極快,慌忙側身一閃,險之又險地躲開了這致命一擊,又順勢退後兩步,迅速拔出了槍。
朱軒怎麼也沒想到,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自己這一刀竟然被潘飛躲開了。匕首深深地插進了木門,他一時間來不及拔出刀,抬頭便看到潘飛已經掏出了槍。
他心中一驚,急忙閃身躲在大門一側,同時也立刻拔出了那把僅剩下一發子彈的手槍,強裝鎮定地說道:“潘哥,你以前是幹什麼的?身手不錯啊!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別當真。快點出來,咱們一起研究研究下一步該往哪走。”
潘飛緊握著槍,身體也貼著牆,他手槍裡也只剩一發子彈,所以也不敢輕易開槍。
“小子,我早就防著你呢。”潘飛冷冷地說道,“你說他們以同伴為食的時候,我就看出你沒安好心。怎麼,是不是也想把我給吃了?你最好說實話,我這包裡還有手雷,你要是敢耍花樣,絕對躲不掉,不說實話只有死路一條!”
朱軒心中暗罵一聲,臉上卻堆滿了笑容,“潘哥,這絕對是個誤會,我真不是要殺你。我是覺得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我知道你可能聽不明白,我在屍體身上還找到了一份留言,你看看就清楚了。我現在就扔給你。”
潘飛警惕地說道:“好,你扔進來。”
話音剛落,他便聽到朱軒轉身奔跑的聲音。他微微鬆了口氣,快步追了出去。
剛一出門,他便一眼看到了從遠處走來的怪女人,在女人身邊,竟然還跟著姜楓。
“姜楓?見鬼了?”潘飛嚇得臉色慘白,顧不上多想,轉身朝著朱軒逃跑的方向拼命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