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吼雖然沒有以具體人作為目標,但祭司還是恍惚了一瞬,然後臉色大變。

“敵襲!”

房門被驟然衝破,祭司幾人紛紛從房間內飛出到瀚海城上空。

視線簡單一掃,祭司的柳眉不自覺的皺了一下。

瀚海城中駐守的人在剛剛的那一聲吼之下保持完好理智的人極少,就算到現在都是大部分人在渾渾噩噩。

哪怕那聲吼只是遠處傳來,沒有針對瀚海城,但對這些修為不到位的人來說依舊是難以抵擋的神魂攻擊。

“嗚……”

一聲悠長的船鳴突然從明德山長老身上響起,如同水波一般朝著遠處擴散而去。

被聲波碰觸到的人猛地打了一個激靈,眼神立刻清明瞭起來。

清醒的人左右看了看,隨後想到了剛剛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臉色猛然大變,再一抬頭,就看到了天空中的祭司幾人。

“敵襲!”

淒厲的喊聲在清醒的人嘴中喊出來,與之一起的是另一聲船鳴從瀚海城另一個方向響起。

後響起的船鳴聲讓祭司的臉色難看了一分。

“是未知的海獸,喊叫聲帶有精神攻擊,不會觸發瀚海城內的防禦機制。”

明德山長老也聽到了船鳴,臉色凝重的看著瀚海城外的水域。

此時瀚海城外正對著的海域之中,巨大的海浪已經掀起,撞擊在乾元山和明德山臨時佈置的陣法之上。

如果沒有阻擋海水的陣法,眼前的巨浪足以將瀚海城變成一個海下的都市。

而在這海浪之中,一個不算巨大的漆黑身影正立於潮頭,目光朝著瀚海城看來。

“渡劫期。”

雲舒撥出一口氣,語氣有些沉重的開口。

下方瀚海城的人員在兩聲船鳴之中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已經開始整裝離開了瀚海城中,來到了陣法外側等待命令。

被陌生的渡劫期海獸掀起的巨浪之中自然是不可能只有海水,還有數不清的海獸。

“不能讓他們突破陣法。”

祭司看著立於海中沒有移動的海獸,語氣凝重的說道。

在海里的海獸比起在陸地上要強大數倍不止,在千百萬年的進化之中,海獸已經變得可以從海水之中吸收能量。

這讓這些海獸在海水中戰鬥時有著非凡的續航和戰鬥力。

天河宗的那位修士閉眼感應了一會後睜眼開口。

“我的感知之中只有他一位渡劫期海獸,其餘的海獸也不是他的部下,而是被他帶起的浪潮帶到了這裡。”

聞言其餘三人均是眼神一眯。

“這海獸確實十分奇怪,他的神識甚至拒絕和我交流,就和之前推測的一樣,他們似乎是被從深海之中趕出來的。”

天河宗的盧簫聲音不停。

“不管怎麼樣,不能讓他再衝擊這個陣法了,不然瀚海城根本撐不住。”

祭司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海上飛去。

盧簫和雲舒對視一眼,一樣跟在了祭司的身後。

明德山的宋玉看了一眼城外各宗弟子集結的情況,伸手一拋,手中的號角被扔到天空之中。

船鳴之聲立刻從號角之中響起,充斥著整片海域,就連飛到陣法之外的祭司都感受的十分清晰。

遠處的海獸也受到了船鳴的影響,漆黑的嘴一張,一陣吼叫聲音再次傳來,但在船鳴的聲音中被消散於無形。

等到四人靠近之後,才看清這隻半截身子在水下的海獸長什麼樣。

上半身和人類基本上一致,只不過全身漆黑,面容也更加的猙獰。

兩隻耳朵比起人類的圓潤不同,耳垂的位置顯得極為尖銳。

在海獸的頭頂還長出來一根長長的線,朝著天空支起,線的末端有著一塊圓的珠子,亮著淡淡的熒光,將這根線壓彎垂在海獸的頭頂。

而海獸的下半身就顯得十分的奇特,腰部以下不是雙腿,而是兩條魚尾一樣的東西插在水裡。

兩隻魚尾看樣子十分堅硬,從面板的表面上還能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魚骨凸起。

這兩隻魚尾在水中自然的滑動,絲毫沒有影響上半身的穩定,但讓人一眼看上去極為割裂。

“這……這竟然是他的本來面貌。”

靠近的盧簫有些驚訝的開口。

深海的海獸的長相都比較猙獰奇怪,但像眼前這隻這樣奇怪割裂的幾乎沒有。

更何況這隻海獸的上半身竟然是類人的造型,這在海獸之中可謂是極為奇特。

大多數海獸上岸時,若是不用本體,就會選擇化形成人類。

不過這些海獸的化形之術較為一般,就算變成人形之後,也會在身上保留大量的海獸特徵。

眼前的這隻海獸無疑就是符合化形成人,但留下了雙魚尾的海獸造型。

但在盧簫的感知之中,這海獸並沒有施展任何的化形術,而是一直用的本體。

“先聯手除掉他,再研究他是什麼。”

祭司飛在最前面,臉上已經佈滿了一層寒霜。

在幾個人對峙的短短時間裡,眼前的海獸竟然又阻止了一次海浪的衝擊,讓海邊的陣法搖搖欲墜。

海浪翻湧的太過劇烈,瀚海城的人只能在陣法之內施展各種手段,攻擊在海水中露出身影的海獸,根本阻止不了海水的衝擊。

宋玉幾人也看到了海獸的動作,一齊點頭上前。

看到四人上前圍住自己的海獸依舊沒有什麼反應,目光直直的看向瀚海城,身下的魚尾再次試圖揮動。

“呲啦。”“鏘。”

一聲布帛破裂的聲音響起,卻是宋玉已經率先出手,一劍刺向了海獸水中的魚尾。

魚尾表面上的面板表現的遠沒有看到的那樣堅韌,直接被這一劍刺破了表面。

但魚皮之下的魚骨表現出了遠超想象的硬度,在布帛撕裂聲響起後,又響起了一聲清脆的聲音,擋住了利劍。

這一劍雖然沒有擊穿魚尾,但已經成功阻止了海獸的動作。

下一刻,宋玉猛地抽劍後退,一道爪風從他剛剛站立的位置劃過。

一直專注擺弄海水的海獸終於對圍上來的人有了反應。

“定。”

盧簫手上法訣一掐,原本想要朝著宋玉方向過去的海獸立刻被絆了一下,幾根纖細的線纏住了海獸的身軀。

“吼!”

海獸一聲怒吼響起,表面的面板快速的顫抖,原本光滑的面板表面開始變得如同魚鱗一般。

海獸身上浮現的魚鱗開始片片震動,一陣陣強烈的空間波動朝外散發,將纏住自己的細線震斷。

細線被震斷的瞬間,這股震動突然合一,鎖定了盧簫。

盧簫臉色一變,身影猛地向外閃走,但這震動依舊追著他而去。

海獸沒有管震動的效果,目光依舊看向宋玉,兩隻爪子一樣的手如同刀鋒一樣朝著宋玉刺過去,託著他的海水絲毫沒有減慢他的速度。

“鏘。”

白色屏障籠罩在了海獸的周圍,擋住了海獸的攻擊。

祭司雙手合十,身上散發著和屏障一樣的光芒。

被攔下的海獸終於從宋玉身上調轉目標,看向了祭司。

“小心。”

宋玉的提醒剛剛出聲,一道從下而上的海水就刺穿了祭司的身體。

祭司的身體緩緩消散,隨後從另一個方向現身,剛剛天空中的只是一個虛影。

身下的海水開始翻湧,海浪奔騰之間,剛剛的海水針刺開始密集的爆發,讓宋玉和祭司兩人不得不頻繁閃動,躲開這些針刺。

但祭司手上維持的白色屏障一直沒有碎裂,反而隨著海獸的爪擊越發的堅挺。

“吼!”

海獸憤怒的嘶吼,震盪靈魂的衝擊猛然擊中祭司和宋玉。

哪怕有船鳴聲的護持,兩人也是眩暈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海水針刺已經來到了兩人的眼前,幾乎要刺穿二人。

在這避無可避的時候,兩人的身軀突然向後撤了一截,擦著海水針刺躲了過去。

兩人身後不遠處,衣衫爆碎的盧簫正從兩人腰間收回手上的細線。

只針對祭司和宋玉的靈魂衝擊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但剛剛的震動手段讓他受到了不少的麻煩,連自己的衣衫都沒有保住。

“這隻海獸的古怪不小,修為不低,但好像沒有多少神志。”

向後飛到盧簫身邊的祭司看著海獸開口說道,一旁的宋玉也贊同的點點頭。

幾人一起飛過來的時候,海獸的視野裡明明看得到他們,甚至可以先一步發動剛剛的針刺攻擊。

但這海獸直到宋玉刺向他之後才開始反擊,並且看樣子只反擊傷害和阻攔他的人。

種種行為都在表示著眼前的這隻海獸的智慧並不高。

“沒有太多神志?”

盧簫遠遠的看了一眼被困在屏障中反抗的海獸,有些疑惑。

“你是說海底有人把他變成這樣的,抽走了他的神志?”

“……不是。”

沉吟了一下,祭司肯定的搖搖頭。

“這隻海獸從一開始就沒有神志,倒不如說,他的這身修為才是被注入的。”

剛剛海獸反擊幾人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差勁,那種能夠直接撕裂渡劫期軀體的水刺竟然沒有絲毫的神識引導,全靠這隻海獸的視線。

而且面對圍攻時候的表現太過生疏,彷彿這些能力都還沒有熟悉一般。

“海底能批次製作渡劫期海獸?”

盧簫聽懂了祭司的話,神情更加的驚訝。

“等一會我們把他帶回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樣子。”

宋玉開口一錘定音,讓另外兩個人都點點頭,目光看向遠處被困住的海獸。

海獸的兩隻利爪依舊在屏障內瘋狂的划動,開始還能留下痕跡的爪擊現在已經連白印都留不下,但海獸依舊不知疲憊的攻擊著屏障。

一股熾熱的氣息從海面之下傳來,明顯的升溫讓祭司三人的視線不由得下移。

海底之下,一個被火焰包裹的人影猛然竄出,消失半晌的雲舒忽然的從水下出來,雙手捧著一個多彩的火焰蓮花。

四種顏色混雜的火蓮上爆發出恐怖的威壓,吸引了祭司三人的目光。

火蓮上顏色不停的跳動,試圖向外逃離,仔細看去,這那是什麼顏色。

沒一縷顏色,都是一縷成型的火焰,而現在,這些火焰被強行的融合在了一起,被雲舒抱在了自己的手中。

“佛怒火蓮!”

隨著雲舒一聲興奮的喊聲,他的雙手瞬間用力,將這朵火蓮扔向屏障的位置。

遠處的祭司臉皮一顫,手上法訣變幻,屏障突然開了個口子,將火蓮收入其中。

“快跑!”

精通神識一道的盧簫在火蓮進入屏障的瞬間臉色突然大變,手中絲線飛出,纏繞住遠處的雲舒,將他快速的拉回。

同時身軀急速的朝著瀚海城的方向飛去。

祭司和宋玉兩人的反應也不慢,連忙跟在了盧簫的身後。

被絲線牽著的雲舒看著屏障的位置哈哈大笑,但比笑聲傳遞更快的,是響徹天地的轟鳴聲。

“轟!”

巨大的炸響直接將剛剛海獸站立的區域化為了真空,海水瞬間被燃燒殆盡,連蒸汽都沒有留下。

掀起的波動將更遠處海水中的海獸都一併震成碎肉,讓原本就不怎麼清澈的海水變得更加的渾濁。

離得最近的雲舒也沒躲過這股爆炸的波動,一身衣服被衝成了碎片,身上的面板都被火氣烤乾,忍不住咳了幾聲,但笑意卻絲毫沒有止住。

“咳咳,四色火蓮,竟然真的成了,哈哈哈。”

在笑聲之中,轟然的波動撞擊在了瀚海城外的陣法上。

陣法在悲鳴幾聲之後,忽然完全碎裂,海水開始倒灌而入。

不過火蓮的威力將後面的海水盡數蒸發,留在瀚海城前的海水只是一少部分。

除了一部分反應慢的人被淋成了落湯雞之外,其餘人都驚駭的飛在天上朝著遠處的看去。

一個巨坑出現在了海中,倒退的海水灌入其中,在海邊形成了瀑布一樣的奇景。

“這一招的威力還真是……”

祭司看著已經被轟碎的屏障,還有大半身子都被炸沒的海獸屍體,有些驚駭的搖搖頭,然後看向盧簫。

盧簫會意,手一伸,絲線就將遠處的海獸屍體牽引過來,然後被祭司重新的用屏障包裹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