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完顏洪烈的決斷

完顏洪烈在武成玉嘴遁術影響下意識有些茫然，他不自覺的仰起頭，看向天邊雲捲雲舒，眼神慢慢失去焦點，心潮起伏，難以自制，半晌後，才終於開口。

“本王是當今大金皇帝第六子，爵封趙王，田先生，你說自古以來歷朝歷代，有哪個王子不想當皇帝，有哪個王子能禁受得了那九五尊位的誘惑。”

武成玉默然，自問就算是他，來自後世那個現代社會，接受過高等教育，眼界和知識層面遠勝這個世界的古代人，可若真是面臨完顏洪烈同樣的選擇，恐怕也不會無動於衷。

別的不說，光是前世他那個國企中層領導的位子，不也曾經歷過一重重的明爭暗鬥？

那些說當皇帝不好，當明君太累，當昏君招人罵，自以為很清醒的人，其實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機會。

真要是給他機會，恐怕立刻會打得頭破血流，權勢所能帶來的誘惑，是誰都無法真正抗拒的。

“本來孤是沒有機會的，也早就放下了這些痴心妄想。

田先生沒見過我四哥，齊王完顏洪毓，他是當今皇后所生，真正的嫡子，單論血脈高貴，就勝過我們這些兄弟，我父皇對他是何等喜愛，常言只他一人，就可以讓我大金更上一層樓。

而且他本人也是非常精明強幹，處事老練，遠在我之上，之前宋金之戰，就是在他主持謀劃之下大勝，也是他帶著使團出使宋國，威壓宋國朝廷，讓其瑟瑟發抖。

那可是歲幣三十萬，犒軍銀三百萬，雖然那個史彌遠被刺殺，但宋國那些軟骨頭還是在我四哥逼迫下籤下和約。

有此大勝威震四方，又從宋國搜刮來那許多的財富，這天大的功勞，我那四哥只要回到大興，很快就會被立為太子，將來即位幾乎是板上釘釘，可誰想到……。”

說到這裡，完顏洪烈的眼神很是複雜，有幾分緬懷，或者幾分幸災樂禍，但更多的是野心。

“誰想到，我四哥完顏洪毓回到大興後就一病不起，沒過多久撒手人寰，那個英明神武，最有希望成為太子的四哥居然就這麼一下子沒了，一時間，原本失去的機會就這樣擺在了我們這些王爺面前。”

說到這裡，完顏洪烈將眼前已經有些冷了的茶水一飲而盡，而武成玉卻發現，原來還是跟自己有關。

那四王爺完顏洪毓，根本就是被他下毒搞到腎衰竭而死，只不過在完顏洪烈口中變成了生病。

所以完顏洪烈口中的機會根本就是武成玉給他的，完顏洪烈這要不給他磕一個，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回想原著裡，完顏洪烈也確實一直都沒有當太子的機會，想來就是因為有這個完顏洪毓一直壓著他，無論是血脈、聖眷還是能力都在他之上。

而且他自家知自家事，漢人王妃也確實是他即位的阻礙，他這個真愛黨真的捨不得放棄包惜弱，兩方因素綜合影響下，完顏洪烈這才放棄競爭皇位。

原著中沒有完顏洪毓的存在，武成玉猜想這個完顏洪毓應該是在金國與蒙元一開始大戰，大敗虧輸，金國被逼遷都時就沒了，金國後期全靠完顏洪烈撐著，到了那個時候，大廈將傾，完顏洪烈恐怕也沒了爭皇位的心思。

但現在這個時機卻剛剛好，蒙元還沒有崛起，金國大勝南宋後正是最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時候，一派虛假繁榮，完顏洪毓又恰好提前死了。

所以對完顏洪烈來說，此時那九五之尊的寶座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近，也更加誘人，由不得他不心動。

只不過完顏洪烈現在還有一個致命弱點，這個弱點不除，他還是沒有即位的機會。

那就是他的王妃是漢人，別人以為是他親兒子的楊康，有一半漢人血統，且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整個金國皇室，沒有人會同意一個漢人當皇后，也會堅決阻止，有個混血小王爺成為皇位繼承人。

所以，完顏洪烈現在忍不住想要爭奪皇位，首先就要跟他深愛的王妃切割，重新換一個金人血統的正妃，包惜弱和楊康就必須要靠邊站。

而完顏洪烈這個帶有瓊老太太小說男主特質的情種，恐怕一直在王位和愛美人不愛江山中來回搖擺，這也是他最近一直憂思不斷的原因。

想到這裡，武成玉決定加一把火，讓完顏洪烈心中搖擺的天平偏向權勢一方，而旁邊偷聽的楊康對於這個便宜老子的感受會更加抗拒。

楊康原本就是貪戀權勢的，可如果完顏洪烈當了皇帝，他卻不能當太子，心中剛剛產生對完顏洪烈的怨念恐怕很快會變成恨意。

“田某沒見過那個四王爺，但此人已經不在，大金其他王爺中，向來也是以你趙王爺最具才幹，既然有了機會，王爺爭就是了，田某也願意助王爺一臂之力。”

“哪有那麼簡單，想要爭奪皇位，本王首先就要廢去王妃之位，另娶我大金貴婦。

本王深愛王妃，若真的如此，又怎麼對得起她，實在是難以決斷。”

還在院外偷聽的楊康，聽到完顏洪烈的話，也呆立當場，原來完顏洪烈真的有想過這件事，那就意味著他母妃和自己這個小王爺的位置有些搖搖欲墜了。

而楊康此人心性，怎麼可能讓眼前的榮華富貴從自己手中溜走。

“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王爺對王妃情深義重，田某佩服，不過若是王爺真的成了大金皇帝，我這個小小客卿也能沾上王爺的光。”

“怎麼？田先生的意思是讓我放棄王妃和康兒？”

“以王爺對王妃的感情，和離也好，將王妃降為側妃也罷，難道王爺就不愛王妃了嗎？”

“本王對王妃一片痴心，可昭日月，天下間再無一人能夠讓本王動心。”

“那不就好辦了，王爺將自己心中所想告知王妃，王妃雍容大度，想來也會成全王爺，暫時的分離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相聚。

只要將來王爺能夠順利登上大寶，手握重權，到時候再將王妃封為皇后就是，誰敢阻止就殺了誰，這才是九五之尊應有的威儀。”

武成玉蠱惑之言在完顏洪烈心中如驚雷一般，潛意識中，皇帝之位第一次壓過了真愛，他不自覺的站起，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口中唸唸有詞。

“沒錯，只要我當上皇帝，再將惜弱接回，讓她當皇后就是，到時我都已經是皇帝了，誰敢阻攔。

惜弱向來善解人意，而且也不在乎什麼王妃之位，只要跟她好好商量，她必然會支援我，我又何必擔心。”

他的話一字一句的鑽進楊康的耳朵裡，居然由頭至尾都沒有提到楊康，關心的只是包惜弱而已。

躲在外面的楊康臉色鐵青到了極點，雙手不自覺的緊握，剛剛包紮好的傷口立刻迸裂，鮮血一滴滴的掉落在地上，而他卻恍若未覺。

這小傢伙心中再次確定，完顏洪烈根本還是貪戀母親的美色，自己這個便宜兒子完全是個搭頭，從來沒有被完顏洪烈真正放在心上，之前的父子之情全是假的。

武成玉感知到楊康的狀態，知道今日對完顏洪烈的蠱惑已經達到預期目的了，他不在乎完顏洪烈之後如何爭奪皇位，也不在乎完顏洪烈會不會廢去包惜弱的王妃之位。

武成玉真正在乎的是楊康對完顏洪烈的看法，今天的事，必然讓楊康對完顏洪烈原本積累多年的感情再次破裂，他終究會成為像順治和棒梗一樣，對養父恨之入骨之人。

完顏洪烈一番激動之後，終於發現自己失態，他此刻主意已定，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向武成玉拱了拱手就轉身離開。

待完顏洪烈走後，武成玉一個人默默坐著喝茶，直到一炷香之後，楊康終於一臉憤懣的走了進來。

“剛才你父王的話都聽到了？”

“師父難道一直都知道我在外面？”

“一個頂尖高手怎麼可能會感知不到外面有人偷聽，你小子道行太淺。”

楊康此刻有種質問自己師父的衝動，在他看來，既然是自己生父的朋友，剛才就不應該勸完顏洪烈爭位，這直接關係到他和母親在這王府的地位，關係到他的前程。

“師父，你為何要對父王說這樣的話，你可知他會廢除母親的妃位。”

“先坐下，喝口茶，把氣理順了，再跟我說話。”

楊康一屁股坐下，沒有喝水，只是不停的深呼吸，眼睛還是狠狠的盯著武成玉，要他給出一個解釋。

“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你父王本來就已經對皇位動心了，就算沒有我，他終究會走那一步。

我且問你，若是你父皇當了皇帝，你作為他的兒子，就算有漢人血統，是不是還是能當一個王爺，相比你將來繼承趙王之位，又有什麼區別。

最重要的是，若是他就算當上了皇帝，卻始終只有你這一個兒子，你將來又會如何？”

楊康的眼睛瞬間睜大，在外人眼裡，他就是完顏洪烈的親兒子，哪怕有漢人血統，只要完顏洪烈當上皇帝，他當個王爺是肯定的，不會比眼前的情況更差。

可是，完顏洪烈既然都要另娶他人了，又怎麼可能只有他這一個兒子。

想到這裡，楊康眼神中多了幾分猜想，他沒有說話，只是等著自己師父的下文。

“你父王之前那場大病，陰陽失調，雖然經我治療已然無礙，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子嗣之緣，所以他始終只會有你這一個兒子。”

這下楊康想不激動都不行了，直接就是眼神放光，若是完顏洪烈真的只有他一個兒子，將來這個便宜父親真的當了皇帝，豈不意味著自己也有機會接觸那九五之尊的寶座。

他有漢人血統，想當皇帝必然極難，但是總歸是有了幾分希望。

“師父，原來你是在幫我？”

“廢話，我就你這麼一個徒弟，不幫你幫誰，將來我的徒弟當了這大金皇帝，我豈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多謝師父成全，師父，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好好練武，武功高了很多事情都能自己掌控，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加深你與王爺的父子之情。”

“師父放心，我以後一定是完顏洪烈最孝順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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