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時心動

“既然姚然已經恢復記憶了，那這場遊戲也該結束了，賀川咱們兄弟一場，只要你收回不該有的心思，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咱們的關係還和以前一樣。”

陸子安面上一副大度不計較的模樣，邊說邊去摟賀川的肩膀，卻被他一把撥開手臂，陸子安的維持著手臂僵在空中的姿勢瞪大了眼睛，隨即眸中閃過狠厲。

“賀川，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姚然是我的女朋友，你這樣覬覦兄弟的女人，說出去也不怕被人唾棄，再說了，做什麼都講個先來後到，就算姚然和你當過一段時間的男女朋友，但是是我先和她談的戀愛，你還沒資格和我搶。”

陸子安氣勢十足地說完，儼然自己是站在道德、規矩的標準線上。

沒想到，賀川沒有因為他的話退縮，嘴角反而揚起嘲諷的弧度。

“什麼叫兄弟的女人，不是你親口說的，姚然是我的女朋友嗎，你現在反而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裝給誰看，再說了，真要論起先來後到，你才是排在後面的那個。”

賀川說完，不再給陸子安反駁的機會，轉身就走，背影孤傲又堅決。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隻不過是表明上的偽裝，其實他的心臟疼死了，如同鈍刀子割肉，一下又一下，割不掉也斬不斷。

可哪有這麼輕易斬斷的，那個青春的盛夏，是姚然給他帶來一絲清爽，如徐徐清風，吹散了悶熱的夏季，也吹散了他潮熱的內心。

那是青春洋溢的畢業季，盛夏的蟬鳴在枝頭不停地叫，如同青春少年們那顆鼓動、雀躍的心。

賀川所在的年級再過兩個月就要迎接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試，學校怕他們學生壓力太大，特意請來心理學的教授，為他們上課。

學生們雖然對心理課程不感興趣，但這枯燥生活中的唯一變數，就足以讓他們興奮、雀躍。

操場上一群席地而坐的學生中，唯有一人顯得與周圍歡樂格格不入。

少年獨自坐在角落裡，背靠一青翠的大樹，他長相出眾，五官深邃立體，劍眉星目，本是一副明朗的相貌，此刻卻滿臉陰鬱，真是少年時代的賀川，就在前幾天，他撞到媽媽被一個陌生男人送到家，有尷尬、有慌亂，還有媽媽眼神堅定的坦白。

她其實和那個男人一直在交往，只不過怕影響兒子高考，所以一直有所隱瞞。

最後母子倆袒露心聲，賀川知道沒有資格阻擋媽媽追求自己的愛情，可他心中還是堵得慌，高考的壓力，加上那個男人，叛逆如雜草一般，在心中潮溼的角落裡瘋長，直到陰鬱佈滿周身。

“同學們，可以嘗試著閉上眼睛，感受大自然的呼吸，還可以仔細感受一下自己心臟的跳動，對，就是這樣，放鬆......”

同學們全都聽話地閉上眼睛，只有賀川陰鬱地盯著空氣，突然一陣悅耳的如輕鈴的笑聲傳到耳畔，一張清麗的臉就這樣毫無預兆闖進佈滿陰翳的眼中。

她似乎覺得眼前席地而坐的一群人很有趣，亦或者對場中唯一的異類很好奇，抿了抿唇角粲然一笑，那個笑容照進陰翳的眼中，如陽光一般，驅散了黑暗，心中瘋漲的雜草瞬間被那道光，照得無所遁形，最終化為灰燼。

賀川后來才打聽到那個女孩叫姚然。

“我艹，學霸，你現在開竅會不會，太晚了點，咱還有兩月，還有兩月就畢業了，你的荷爾蒙萌動的也太晚了吧，不過，不要緊，以你的實力，兩個月也來得及，就怕以後，你們異地戀，我聽說呀這個異地戀......”

賀川心中的火苗還未熊熊燃燒，就被“兩個月”三個字壓滅了不少，可還有一小撮若隱若現的閃爍著。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直到賀川考上大學，姚然甚至都不知道有賀川這個人的存在，後來在一次聚會中，他認識了陸子安，也再次見到一直藏在心底的那個女孩。

賀川眸子含著嘲弄，如果真按照先來後到，陸子安得排自己後面，可現在......

陸子安看著賀川離去的背影，預設自己爭贏了他，心情大好地回到病房，門剛推開，就聽到悶悶的一聲。

“我餓了，你去幫我帶點飯過來。”

病床上的姚然用被子蓋住頭，整個人蜷縮一團，弱小又可憐，陸子安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語調也溫柔了不少。

“好，你等我一會，我去幫你買。”

“啪嗒”一聲關門聲。

姚然這才從被子裡探出頭來，發紅的鼻尖，含淚的眼眶，再加上暈乎乎的腦袋，也不知道是在被子裡憋悶太久的原因，還是和賀川分開的原因。

或者後者更多一點，只要一想到以後不能和賀川在一起，心臟就如同一隻大手死死攥住一般，每呼吸一下都帶著胸腔內的刺痛。

賀川剛出醫院大門，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媽媽”二字，稍頓一下，還是按下了接通，聽筒那邊，滿含激動。

“小川，你怎麼一直不回媽媽資訊啊，悠悠說的是真的嗎？”

沒頭腦的一句話，問懵了賀川。

“什麼真的？”

“哎，就是那個女孩，在宴會上護著你的那個女孩，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賀川的呼吸一滯，隨即又恢復如常。

“你聽誰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你還想瞞著我，悠悠給我看了照片，你都親了人家，還想瞞著媽，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學那些亂七八糟人的毛病，立什麼單身人設，不是正經人家辦的事。”

一直等到了賀川的回答，賀白薇在電話語調突然變得失落。

“小川是不是因為我和你蔣叔叔的原因，所以你才......”

“和這沒有關係。”賀川怕母親多想，“我和她，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

賀白薇又囑咐了幾句，才結束通話電話，手指在螢幕上劃拉了兩下，賀川終於看到母親剛才說的照片。

暖黃色的路燈下，一對青年男女相擁。

女孩的長髮在夜風中飛舞，落在男生的肩膀上，不是因為她的頭髮有多長，而是兩人的距離極近，近得雙唇都被彼此吞沒。

路燈的光在他們的身邊織起一層厚厚的繭，將他們緊緊包裹，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變得甜蜜起來。

拍攝照片的角度很好，僅僅是看著這張圖都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熾熱。

賀川的嘴角勾起苦笑。

可惜，那份熾熱還來不及燃燒延續，就如同那個盛夏戛然而止。

可已經品嚐過，那版滋味的他，又怎麼可能因為一個荒謬的原因放棄，更不會把心中所愛，交給那個荒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