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撕成碎片

就在姚然撒謊對付陸子安的那一刻，沙發上的賀川突然睜開了眼，剛睡醒的茫然，在聽到姚然話的那一刻，眼中劃過什麼，臉色瞬間白了幾分，再抬眼望向姚然的那一刻，滿眼黯然，也不說，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姚然乖巧地被陸子安抱在懷中。

陸子安欣喜轉頭，看到賀川已經醒了，高高地挑了一下眉。

“賀川，你聽到了嗎，姚然恢復記憶了，太好了。”

陸子安沒了前段時間的針鋒相對，一副哥兩好的模樣，過去拍了拍賀川的肩膀。

突然他臉色一變，又直直地看向姚然。

“姚然，除了記得我是你男朋友，你還記得哪些？”

姚然心下一沉，竭力壓制心中的情緒，喉頭的話滾了又滾，終於壓制住了喉間的苦澀。

“我還記得，我被車子撞飛了，你帶我來了醫院，之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壓著嗓音，終於把話吐露完，喉間的苦澀再也壓制不住，瞬間蔓延至全身，可陸子安還是不放心了，又指著賀川問了一遍。

“那他呢，他是誰？”

姚然微微側著身子，害怕被這兩人發現自己的情緒，竭力控住聲音中的顫抖。

“他不是你的好兄弟賀川嗎？子安，你怎麼了，我只是被撞了，又不是變傻了。”

陸子安終於放下心來，太好了，姚然恢復了記憶，還把上次出車禍之後的事，全都忘了。

“姚然......”

只是一聲輕喊，帶著顫音，卻再也沒了下文。

姚然打轉的淚水，因為這一聲喊，終於控制不住落了下來。

不過好在，陸子安生怕賀川再多呆一秒就暴露了事情，急忙拉著賀川走了出去。

“姚然，你先休息一下，我們去找醫生過來。”

時光重新上演，只是這一次身體上的傷，比上一次還要疼，姚然拖著腿，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

姚然的左腿被打上厚厚的石膏，看上去腫了一大圈，每走一步火辣辣的痛感便從腿部蔓延，僅僅是從病床到門口的幾步路的距離，她的腦門上浮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怎麼樣，賀川，姚然已經恢復記憶了，你也應該是識相點滾了。”

隔著門板，姚然看不清兩人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賀川下頜線又冷硬了幾分。

一股難以言說的痛感，隨著心臟的跳動，一下又一下地傳遍全身。

賀川，對不起。

時間靜默了幾秒鐘，賀川沒理會陸子安的挑釁，轉身就要進病房，陸子安反應得很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你想幹什麼？不會蠢到現在想要告訴姚然吧？”陸子安嗤笑一聲，語帶嘲諷。

“怎麼，只有你是正人君子，痴情種，一點也不能忍受欺騙姚然，你別忘了，當初我做的那個決定，你也是參與者，姚然這個樣子，你現在告訴她真相，就不怕她，一時羞憤，想不開嗎？”

賀川冷冷的看了一眼陸子安，依然沒說話，狠狠地撥開了他的手，轉身就去開門。

“你......”陸子安被賀川的油鹽不進，氣壞了，後槽牙緊咬，憤憤地跟在他的身後。

姚然躺在床上，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在剛才賀川轉身要進門的時候，她急忙拖著腿，跑回到病床，怕被他們發現，又急忙用手遮蓋住下半身。

賀川推開門的瞬間，就看到眼淚汪汪，眼眶泛紅的姚然。

因為被遺忘，惱怒又憋悶的心，在看到姚然眼淚的那一刻，胸口的鬱氣也消失了，有的只有淡淡的心疼。

“很疼嗎，忍耐點，醫生說，很快就能恢復。”

姚然輕輕點頭，算作回答。

緊隨其後的陸子安，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越過賀川，直接到了病床前，輕輕的揉了揉姚然的發。

“乖，姚然，很快就會好的，我會一直陪著你。”

說完，在姚然看不見的角度，得意洋洋地瞥了賀川一眼，挑釁十足。

一切真的都會回到原點嗎？

一想到這，賀川的心如刀割一般，卻還是不死心，滿懷期望地望向姚然，眼中的黯然昭然若揭。

目光相觸瞬間，姚然迅速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表情，眼眶含淚，生怕多看一秒，眼淚就會奪眶而出。

良久，一道溫和的男聲響起，語調裡卻有著掩蓋不住的暗啞，彷彿在砂礫上磨過。

“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東西。”

姚然輕點頭。

“喝粥怎麼樣？”

“喝點排骨湯。”

兩道男聲同時響起，一道溫和，一道急切。

“喝排骨湯吧，姚然，這個比較有營養，白粥寡淡，有什麼好吃的。”

“可是醫生說了，她現在最好吃點清淡的。”

“姚然現在腿受傷了，排骨湯最適合，以形補形，你不知道嗎？”陸子安頓了一下，笑道“這話是以前姚然照顧我說的，你不知道正常。”

上揚的尾音，透露著得意。

賀川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陸子安打斷話。

“讓姚然自己選，喝排骨湯，還是白粥。”陸子安的臉色沉了幾分，聲音也壓低了不少。

低壓的情緒在房間裡蔓延，姚然的手捏了捏手中被子，鬆開有攥緊，如此來回幾下，原本整潔的被單，皺成一片，一如她此刻慌亂的內心。

“喝白粥吧，我現在嘴巴里沒什麼味，吃什麼都一樣。”

可還是不一樣的，她的一句話，讓陸子安寒了臉，也讓賀川的臉上重新煥發了生機，變得明亮起來。

她，還是對我有感覺的。

欣喜在賀川的心中鋪開，卻在轉瞬間，被姚然下一句撕成碎片。

“謝謝你能來看我，現在有子安照顧我，應該也沒什麼事，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

客氣又疏離的語氣，是之前她和賀川一貫的相處模式，可現在再回到這樣的模式，姚然的心狠狠抽了抽。

她不能讓賀川再待在這裡，她怕自己再也演不下去，在陸子安面前露出破綻，到時候她可能永遠都沒機會知道，陸子安為什麼那樣恨自己的真相。

賀川緊緊地盯著床上的姚然，過了良久，她卻始終沒有扭回頭，嘴角掀起嘲弄的弧度。

也是以前她和自己相處時，也是能避則避，現在恢復記憶了，兩人自然也該回到原位。

雖然腦子裡是這樣告誡自己的，可心卻騙不了人，如同被石塊壓住一般，挪也挪不開，壓得他險些透不過來氣。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再開口時，賀川的語調滿是嘶啞。

“姚然，我去送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