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杯酒如何?”

鄭君彥死活不跟程歡一起去醫院,說自己好得很,人俄羅斯男子漢大冬天用雪洗澡,他一七尺男兒在晚秋強行下了次水沒什麼大不了的。

嬌嬌拗不過他,愣是跟著他進了一家路邊的夜市小攤。

塑膠帳篷圍著幾張小桌子,炭火紅通通的,冒著白色的蒸汽。

他們的車子停下的時候,很是惹眼,但塑膠棚子裡的人很快就專注於桌子上的東西,以及和自己小酌的人,外面的紛擾通通拋諸腦後。

即使嬌嬌還是披著那一床毛毯坐進了攤位,沒人遞過來奇異的眼光。

一壺梅子酒在中央溫著,周邊放著一切可以用來烤的東西。時間在滋滋作響的玉米粒和紅薯的香味中靜止,兩雙眼睛無數次地碰撞在一起,開始時迅速逃離,最後相互凝視,而後釋然一笑。

他為著她細心地拿著吃食,她盡情地享受著他的溫存,一下子忘記了這個人在水裡泡了十幾分鍾。

直到他轉頭打了一個噴嚏,才意識到需要給他做些什麼。當即讓老闆再煮上一壺紅糖薑湯。

“這酒很好喝,下肚暖暖的,寒到骨頭的冷一下子就驅走了。來點不?”

鄭君彥喝下一小口,試了試味道。

“誰開車?”

嬌嬌有些嗔怒原地問了他一句。

“沒關係,我找人來開。”

鄭君彥爽快地說道,給他倒了一小口。

“不喝,我得開車。”

說著,嬌嬌淺笑了一下。感受著豪車和普通車的感覺,當然是大不同的啊。

“以後天天陪著我好不好,車都歸你開?”

鄭君彥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笑地問道。

“不要,好像顯得我徹頭徹尾的寒酸,我這個人還是講究點骨氣的。”

嬌嬌說著自己也笑了。

“又來啊你,按照你的意思我得天天落水才能有如此殊榮。”

他看著嬌嬌的毛毯,幸福地笑著說道。

“什麼跟什麼嘛,不跟你說這個。”

嬌嬌說著,端起面前的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小口,有點澀有點辣, 暖暖的。

“不好喝,苦死了。”

她快速地搖頭。

鄭君彥看穿一切地,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一人喝下一碗薑湯,白疾風的電話來了。像是一個家長一般,詢問早就應該到家的嬌嬌怎麼還不回來。

鄭君彥聽到他們的對話,有些不高興,靜靜地等待著嬌嬌的反應。

“我們還在外面呢,程歡沒事吧,現在就回,給你們帶點薑湯回啊。”

嬌嬌掛了電話,就開始喊老闆打包薑湯。

鄭君彥不想讓這樣的美好立馬就消失,腦海裡快速地旋轉著。

“再呆會吧,身體還不夠暖和,等我再喝兩杯。”

鄭君彥不願意走,幾乎喝完了整整一壺,臉上紅了一些。

“老闆,你這酒真烈,也真是暖和。”

結賬的時候,鄭君彥的腳下有些不穩。

“是嗎,純糧食酒還是果酒,大概是天氣原因吧。”

老闆有些吃驚地解釋著,再一看他靠在姑娘的肩膀上,立馬改口說度數確實有些高。

嬌嬌忙著回去照顧受傷的程歡,畢竟白疾風一男的不是很方便,匆忙扶著他上車,問他家在那裡。

鄭君彥咧嘴一笑,說不是跟她住同一小區嗎。嬌嬌恍然大悟,這哥們兒當真住過來了。

下車的時候,鄭君彥睡著了,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嘴角扯著笑,像是做著什麼美夢。

“鄭總,鄭君彥,到家了,床上睡,車上涼。”

嬌嬌喊了幾聲,輕輕的推了推,他才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著她傻笑。

“你笑什麼?”

嬌嬌被他看得有點發毛。

“自己能上去不?”

她紅著臉問道,對方使勁搖搖頭。

嬌嬌只好扶著他回家,倒不如說是他緊緊地摟著她。

“到了。”

來到家門口,鄭君彥站在門前晃了晃,門開了,粉紅色的燈光從屋內溢了出來。

“呀,住在我們對面,一屋子的粉色是你呀,真是不可思議。”

嬌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立馬推開了鄭君彥,第一個跑進了他的屋子,看著一屋子粉紅色的裝飾驚詫不已,再看看鄭君彥這一米八幾的大喊映照在粉紅色的燈光下,反差感讓她忍不住想要大笑。

關上門的鄭君彥一臉平靜地走過來,從後面緊緊地抱住她。

“我在這粉紅色的窗簾後面偷偷看了你幾百次,你卻不知道我在想你、看著你。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天都想要看到你。”

他撥出的熱氣帶著酒味在她的後脖頸,麻酥酥的,嬌嬌覺得心劇烈地跳動著,一股原始的悸動在湧動。

她舔了舔嘴唇,他還是緊緊地在背後擁著她,像是要將這一刻永久地定格在此刻。

突然,他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

嬌嬌一下子不敢看他了,將滾燙的臉埋了下去,頭頂著他寬闊的胸膛,聽著他撲撲跳動的心臟,感受著他粗重的呼吸。

她有些沉醉,還有些害怕。

“你怕我,怕我的家人。”

他蹭著她的頭髮輕聲問道,濃重的酒味,可是絲毫沒讓人覺得反感。

“就只有我,好不好,其餘的一切你都不會看到,只要你想是那樣的,嗯,好不好?”

他低聲問著,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著他的目光。

“那個,薑湯還在車裡呢,我忘記了。”

嬌嬌從他的懷裡掙脫,忙不迭地就要往外走。

“穿著衣服出去,冷。”

鄭君彥眼中的光垂落了,她還是在躲避,還是在防備。

嬌嬌逃一般的閃出了他的房門。

被冷冽的寒風一吹,淚水奪眶而出,她多想一直就這樣溫存下去,可是她害怕,真的害怕。

她覺得再下去,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從小到大,母親給她的觀念就是一生只跟一個男人,最珍貴的東西也只該屬於一個男人,她不確定,鄭君彥會不會就是那個男人。

能在那樣的情景中保持著理智,也許還沒有到那樣痴迷的程度,可明明很難受的啊。

她回頭看了看那扇門,關得死死的,沒有任何動靜。l

她看不到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悶著頭,猛的吸著煙,像是剛出水時那樣,手顫抖著。

又回到冰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