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你流血了,阿帆,你怎麼了,讓我看看。”

程歡的衣服因為剛才的拉扯,掉了一般,連帶著內著,露出了半個肩膀。

她好像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秋意,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張帆的身上,扒拉著頹喪地坐在一邊的高大男人,發現地上滾落著紅色的泥土,詫異地檢查著他的全身,看額頭、脖頸,終於在手指上找到正在滴落的鮮血。

男人不為所動,任由她扒拉,隨即垂下頭去。

程歡不顧自己散亂的頭髮和胡亂掛在身上的衣服,著急地四處尋找著可以包紮傷口的東西。

張大山開啟後備箱,居然提出個醫藥箱來,快步走到程歡面前,看著她細緻地給他拔出尖刺,消毒,邊包紮邊像哄小孩子一般地問著他疼不疼,溫柔地安慰著他。

幾個人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玉嬌嬌想要走上前去,給程歡將衣服拉好,擔心她受寒。

鄭君彥輕輕拉了拉她,她停住了腳步,和大家一起等著程歡結束這儀式一樣的包紮。

她覺得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沒有任何表達的張帆像是行屍走肉,無論程歡怎樣去溫暖他的心都是百搭,不會給出任何回應。

程歡終於給他處理好了傷口,溫柔地坐在一旁看著他,就那樣不言不語地等待著。

麼麼麼麼麼麼麼女木,

張大山有些按奈不住,打從見到這小子開始,就有想要揍他一頓的衝動,奈何鄭君彥和玉嬌嬌一直站在一側,不聲不響地等待著她。

“我沒事,你跟他們走吧。”

張帆用字圓腔正的普通話低沉地對程歡說道,隨即輕輕推開了程歡的手,起身想要離開。

“阿帆,為什麼又要一次趕我走。你答應過,讓我一直陪你的。”

程歡上前一步,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讓他走開。張大山的拳頭捏得緊緊的,張帆的每一個舉動都牽動著他的心,只要他做出絲毫出格的動作,他一定會衝上去。

“跟著我就是個死,要麼被人打死,要麼餓死,別傻了,跟著他們回去吧。以前我是有希望的,但這希望不是你給的,我那時為了心頭燃燒起來的一點點希望騙你的。你走吧,不值得跟我這樣的人在這裡浪費。”

張帆再次冷冷地扒拉著程歡的手,想要趕緊脫身。程歡緊緊地拉著他,不肯放開,旁若無人地,一副崇拜的樣子,眸子帶著盈盈淚花轉動著,看著一副冷若冰霜沒有任何情感的崇拜者。

“你個傻瓜,告訴你多少次了,我不愛你,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你看到了,我一無所有,只有那間賣不掉的老民宿。你還不明白嗎,我們住在一塊兒,從沒有動過你一根手指,甚至沒有主動擁抱過你一下。你問問他們,就這些在場的男人,誰會對睡在一個房間的女人不聞不問。不為所動,別做夢了,求你跟他們走,成不成。”

張帆突然邪笑著指著鄭君彥和張大山他們,大聲地喘著粗氣對程歡叫到。

“你說是不是,鄭君彥,你身旁的這姑娘,這麼老土的也不嫌棄。你看,程歡,這才是真男人啊。所以,你也就是一人面獸心的傢伙,在人面前扮演著謙謙君子,走出了別人的視野,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了,是不是?”

他一改之前的冷漠,對著鄭君彥冷嘲熱諷。

玉嬌嬌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感覺到身旁的鄭君彥呼吸很是急促,一定也被氣壞了。

“張帆,我沒想到你會成這樣子,做個人,好好的跟這姑娘說清楚,像個男人一樣地跟人解釋你是誰,到底是何居心。為了什麼才將人帶到這地方來,讓人死心塌地地跟著你吃苦受罪。是因為崔樂樂,我想你沒有那麼幼稚,這麼多年了,她大概早就將你的聯絡方式給去除了吧。那麼,我再想不出你這般卑鄙地欺騙女娃娃到底是何居心。”

鄭君彥快步走到張帆面前,氣勢逼人地說著。

“鄭君彥,你問她,我騙過她什麼了。是她死纏爛打跟著我的,按照我的計劃,恐怕現在已經死在某個水庫,或是某個下水道里了。正是因為她,我還能在這見到你。請你將她帶走,我快被煩死了。”

最後一句,他是惡狠狠地對著程歡說出來的,甚而大力地甩了一下手。

程歡緊緊抓著他的手一點點的鬆開,搖晃著幾欲跌倒。

玉嬌嬌氣憤地走上前來,伸長了手狠狠地給了張帆一個大嘴巴子,

“披著人皮的小畜生,不會說人話嗎?不是因為你,好好的漂亮的姑娘會成這樣子,不是因為你欺騙她,會搞得有家無法回,有朋友不能認的嗎,不是因為你,她會躲我那麼久,讓我氣憤難當,讓我牽掛擔憂嗎?”

玉嬌嬌對他歇斯底里地叫嚷著,扶住十分虛脫的程歡。

“嬌嬌,他說的沒錯,你的錢、家裡的錢,都是我心甘情願地拿出來給他花的。你知道嗎,見到他站在街邊的路燈下,我真的覺得是夢想成真。夢想中的人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了。我願意遠遠的仰望,不求他喜歡我,關心我,只需要讓我看得見他,感受得他。

至於他的生活軌跡,我一點也不想去知道。可是,我得到的不僅僅是這些,他誇過我漂亮有氣質,甚至帶著我來到這,說願意在這安定下來,好好地陪著我過日子。只是事情沒有按照預期的發展,他的窟窿堵不住了,沒完沒了的債務,讓我們無法安靜下來。快了,嬌嬌,我相信很快我們就能安定下來了。你們走吧,給我點時間。你不能讓我擁有了,再一次狠心地斷了我的夢。”

程歡輕輕地推著玉嬌嬌。

“張帆,眼下的事情只有你能解決,要是你還有點良心,就將好好的人兒還給她的家人和朋友。別再暗戳戳地做殺人不眨眼的事情了。我和崔樂樂這輩子下輩子都不可能。但凡你上進一點,她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一眼都不願意看你。”

鄭君彥走到他面前,低沉有力地說著,那眼神像是要連人帶衣服的給吃下去。

“你滾,都給我滾開,別總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來教訓我、嘲笑我,你能站在家族的肩膀上,享受最耀眼的光,就覺得底下的所有人都是垃圾,都是你說教的物件。尤其是我這樣可以隨便讓人拋棄的私生子,更是你們這些上流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素材。我才不要呢,不要活在你們的眼皮下。至於那個老是想要往你床上爬的人,老子早就不稀罕了。”

張帆張牙舞爪地站了起來,朝著鄭君彥狂吼著。張大山一個箭步衝了上來,鄭君彥朝著他擺擺手。

張帆說完快步走上大道,不理會程歡的叫喊和絕望的眼神。

“嬌嬌,你們走吧,沒有他我活不下去。”

程歡說完這句,就軟趴趴地落在了玉嬌嬌身上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