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面見

聽到敲門聲，母親朝著嬌嬌擠了擠眼睛，讓女兒去開門。父親在一旁悠悠地看了老伴一眼。

母親白了父親一眼，意思是自個明白，分寸都掌握著呢，誰會那麼地就將姑娘往外推。這也是社交禮儀啊。

玉嬌嬌也有些吃驚，說好了到小區門口接。不曾想，人家直接找過來了。跟他相處的短暫時光，曉得這人沒有那些做派，但佔用了大忙人的時間，怎麼也覺得過意不去。

開啟門，鄭君彥西裝革履地站在面前，手裡頭還提了公文包，大機率是從某個正式會面中匆忙趕往這裡來的。不苟言笑，掛在臉上的笑容是客套性的，帶著疲憊。

這是玉嬌嬌見過他的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形象，熟悉又陌生，從朋克、富家公子、騙子再到現在的商業人士，好似見證了一個男孩成長的過程，從玩世不恭到成熟穩重。

她有些發愣，對方看了看她收拾打扮過的日常裝扮，也略微有些不自在。她在他的心中，也是從頹喪、小職員到疑神疑鬼甚而是不修邊幅肆意表達自我的真實模樣，今天這一番修飾，也不曉得透著幾分的真切。

今天的她漂亮又舒服，像是一個溫暖的家，真的，就是有著這樣神奇的感覺，也許是他父母在場，親情的加持吧。

母親看著兩人微妙的舉動，女兒這怔怔的樣子，有些讓人看不下去，慌忙從鞋櫃裡拿出昨天晚上花重金買來的拖鞋半蹲著彎腰遞到腳邊，像是要給人親自換鞋一樣。

嚇得鄭君彥忙彎腰接了過來，緊張感油然而生。一向鎮定自若，做得了淘氣包，忙活得了生意場的人，差點不曉得該如何換鞋了。

“沒事，不用換的，您隨意。”

玉嬌嬌趕緊說道，覺得母親這動作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鄭君彥朝著她笑笑，鎮定下來，順手遞過了自己的公文包，坐下來換上了拖鞋。喊了屋內兩位正在悄聲拌嘴的人叔叔阿姨，笑笑地、有禮貌地坐在一側的沙發上。

“鄭總，謝謝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過來。本來我們是想要去當面感謝您的，擔心給您帶來不便，只好佔用您寶貴的時間讓你跑到家中來。真是處處麻煩您呢。”

玉嬌嬌看著一本正經的鄭君彥也有些不適應，再說父母在場，多少有些拘謹，站在一側，有著帶男人見家人的不適感，總之是把一個人推向父母認識的，管它是出於何種目的。

母親端上早已準備好的水果，拉了嬌嬌一把，喊她一起進廚房幫忙。留下老伴坐在客廳裡陪著客人。

父親強作鎮定，他也從未想到過，有朝一日能坐在全省數一數二的富豪面前，偏偏還是個後生，他一個車間副主任，也是這輩子最大的官兒，用長輩的尊嚴吧，明明是自己受助於人。

這不卑不亢確實不好把握，搞得真的有些像是高攀嫁女兒一樣。

“沒關係，剛好在這一片區辦事情，順道就過來了。”

其實，鄭君彥是去參加了一次商業談判，扯在一堆問題中脫不了身，氣氛很差，事情遲遲解決不了，爭得面紅耳赤，相互推卸責任。最終只好找來集團的另一名懂事，替了自己，趕過來的。

他明白，玉嬌嬌的父母是想要看看他可靠不可靠，擔心女兒再次受到欺騙。他也想出來透透氣，理清楚思緒，再跟他們盤旋。

當然了，也不想讓人一直懸著一顆心，再忙也不差這十多二十分鐘的。

兩人呆坐了好一會，好比新姑爺第一次見老丈人。

最終，還是父親起身拿出那一包錢，三十多萬推給鄭君彥。

鄭君彥笑笑，又將其推了過來。

“叔，這些大概是你們從銀行裡破了規則提取的吧。嬌嬌不要你們的錢，大概是不想揹負這沉重的親情，用了你們後半生的幸福，她不會安心的。倒不如讓她以生意人的方式來解決，還利息，按照規則走。同樣是賺錢，這樣心裡頭來得舒服一些。她很有衝勁，至少沒破罐子破摔，這已經是宣告自己的鬥志了。”

“我和她沒見過幾次，但她的做法真的很讓我感動，作為一個經商多年的人，在資金至上的商業戰場中，她選擇了友誼，我覺得單是這一點就夠了，一直覺得無論何時何地，真善美的本性不能丟，她就是這樣的，值得完全信任。”

玉愛江聽著，臉微微紅了一下，覺得對方完全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是自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境界就只有指甲蓋那般大小了。

鄭君彥想著那天的情景，有些感動，默默地從襯衣口袋裡拿出借條，遞給玉嬌嬌的父親。

玉父看了看借條的內容，自己還的並不夠，臉又紅了一下。想了想，收了起來。

“是，鄭總說的對，孩子長大了，是該讓她以自己的方式處理事情。我們完全相信她。”

玉愛江說著有些激動起身握了握鄭君彥的手。

鄭君彥連忙起身也伸出手來，想不到這場會晤結束得這般快。只好趕緊說，自己就先走了。

“哎呀，這死老頭，也不曉得留人吃飯，這不都忙活上了嘛。”

一直在廚房側耳細聽的金鳳聽到人要走，慌了，趕緊出來制止。

“不了，阿姨。就不麻煩你們了。”

鄭君彥其實早就聞到廚房裡的香味，早上匆忙沒來得及吃東西，早就饞得流口水。

“鄭總，就在這吃吧，那天還說讓你來家吃呢，趕巧還能嘗一嘗我媽的手藝，她從老家給我帶了好多吃的，可比上次吃的農家菜好吃。”

玉嬌嬌大方地接過話茬來。

提到農家菜，鄭君彥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意識到自己出格了，趕緊說好，趕巧餓了呢。

剛才司機送他過來，看到車子停在了玉嬌嬌的小區。想起了那一捆還放在後備箱的蔬菜，討好式地慌忙奔到後備箱，說這菜是不是準備給那天的姑娘的。

鄭君彥愣了一下，看見秘書從後備箱裡拉出一把發黃腐爛的爛菜葉來，兩個人面面相覷。

秘書支吾著，將其舉得遠遠的丟進了垃圾桶。想要再次溫馨提醒老闆，要不要重新買件禮物帶上去，畢竟是去做客嘛。

不曾想，老闆已經跟著人進了小區門。他恨恨地踢了一旁綠化帶裡的灌木叢，居然太用力，將鞋子卡進了樹叢裡，惹得過路人大笑不止。

他趕緊看老闆消失的方向，萬幸他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