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頂著的壓力並沒有給她多少時間來消解這短暫的工作機會生出的負面效應,快速地收拾完自己的水杯筆記本,換上便裝,摺疊好換下來的工作服,匆忙跑出更衣區,幾乎是拋給了老大,對老大一臉的不捨和些許的悲慼置若罔聞,一點給人表達歉意的機會都沒給。

“老大,衣服我來不及洗了,煩勞您給處理下。不好意思啦。”

奪門而出的嬌嬌腳步猶豫了一下,就那一瞥,看出了老大正悶在心頭的千言萬語。

一點也不怨恨人家是不可能的,但在這一刻,心境瞬間就明朗了,這與老大無多大關係,倒是她很爽快地給自己打了高分,說到底,她和自己的處境差不多,不過是集團裡的一塊小磚頭,何苦自相殘殺嘛。

果然,老大看到她美麗真誠的笑容,立馬陰轉晴,嘴唇蠕動了幾下,像是說了:祝你好遠一類的話,飄蕩在嬌嬌快速撤離帶起的風中。

一路狂奔到地鐵站,為著剛才的大度,心中升騰著股大無畏的博愛感,有種如沐春風的自在感。

終於得空在擁擠的人群中舉起一隻手,掏出手機來察看自己發出去的“通緝令”,其實還是留有情面,怎麼也狠不下心來,將好朋友的姓名、照片、事由全部公之於眾,在校園網、熟人圈、社交網路上,挑選著合適的內容釋出了資訊。

熟人圈子抱著探聽訊息的目的不斷詢問,陌生人奔著獎勵和娛樂,以及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給她留言,幾乎全是沒用的訊息。

“壞死了,全壞死了。”

她不斷地扒拉著手機,沒有一樣是有用的,好朋友的蹤跡沉沒在大海里,嗅不到半點痕跡。

頃刻,好心情煙消雲散,整個人又沉寂下來。

“我知道你找的人,小學時我們是同學,是某某縣某某鄉某某村,苗族人,對不對?”

突然,一條酷似來自朋友老家位置的訊息映入眼簾,確實,朋友是苗族,是個富有靈性的老實姑娘,據她講述老家在偏僻山區,那地兒盛產草藥。

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頭頂,興奮不已地查詢著陌生人說的鄉鎮是不是盛產草藥,有著神奇的苗醫救人的故事。

果不其然,特徵完全對得上,似乎往上僅查到的幾張照片也找得到朋友的影子了,嬌嬌在擁擠的人群中奮力拔起跳躍了一下。立馬迎接了好幾個不同方向投射過來的白眼。

穿過那個人流量多得嚇人的十字路口,進入隱秘的小巷子,一大片古樸陳舊富有韻味的生活場景鋪設開來。 斑駁著透著古老的貴氣和靈性。

遠遠的,站在自家店門前的小夥朝著自己揮手,他白皙的面板像是閃著光。

嬌嬌幾乎是飛奔著朝他跑去,輕快地奔到他面前,同他擊掌。

“上班那麼開心?”

小夥微笑著帶著不解的神情問道。

“別提了,班沒得上了。不過,也不用上這個班了,我想我找到那該死的友誼了。”

說著,嬌嬌亮出自己的手機來給小夥看。

小夥看著看著皺起了眉頭,遲疑地看著對面興奮不已的老闆。

“要是隻是湊巧呢,看你和他聊的都是主動告知他資訊,而不是在求證啊。要是給人騙到深山老林裡賣了,豈不是冤枉,還是慎重為好。”

小夥給嬌嬌兜頭潑了一盆涼水,不過依舊沒有澆滅她的熱情,好不容易抓住的線索,怎麼能輕易丟掉呢。

“手機給我。”

小夥說著伸過手來,不由分說地接過嬌嬌的手機,給對方發資訊,要他提供朋友家的照片。對方過了好一會才回說他們不是一個村子的,他前天是在集市上見過她,確鑿無疑。

“白疾風,今天業績不錯啊,賣出去好多,你這好面板不愧是門面擔當。我明天就得出去找人,貨沒了就打電話喊人來送,流程你都熟悉了哈?”

玉嬌嬌清點著店裡的護膚品,欣慰地對俊朗、面板白皙的小夥子說道,那膚色簡直比女娃兒的都還要好,透著股子貴氣。

偏偏是大晚上快歇業的時候落魄在自家店門前,厚著臉皮要水喝。那時候的他面板黢黑,像是剛從撒哈拉沙漠回來,十分落魄乾瘦。誰承想,十天不到,人家就恢復成這樣了。大概也有著在房間裡陰涼地躺了四五天的功勞。

當時,他的行李除了一個登山包,一無所有,患了重感冒,當真是可憐兮兮的,說他是騙子都不忍心。

遭受重創的玉嬌嬌那時候可一點也不怕死,仗著膽量給人帶了回去,讓人將病養好了。

誰曾想,這傢伙掏出身上的家當賣了錢,說要租下她的另一個房間,在這個城市紮根一段時間。看著他那總是出神落寞的樣子,倒是沒有殺人放火的罪惡原型,心底又生起了那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朋友情。

也是好笑,剛被騙得慘兮兮的,居然又開始相信這些玩意兒。

就這樣,白疾風安定下來後,開始找工作,她等店鋪裝修好了後,繼續老營生,生意起伏並不大,投入與產出似乎風馬牛不相及,為了到期的賬單和承諾,嬌嬌急得如熱鍋上亂竄的螞蟻。

白疾風找工作很是不順利,都說人家嫌棄他沒有經驗,總是委婉的拒絕了。

提出讓玉嬌嬌帶著他賣東西,自個不要工錢,只要管兩頓飯就是。玉嬌嬌一尋思,這計策可行,自個五點下班後就可以管起來的,這一片上的商業集中在夜晚,不僅可以賺來兩份工錢。現在,錢就是王道啊。

好說歹說,裝修公司大發慈悲緩了她兩個月的尾款。

找了好幾家,都不盡人意,她嫌人家工作時長薪資低,壓迫勞動力,人家嫌棄她眼高手低沒經驗,甚而憑著她的外表,註定了是個要往男人身上靠、擾亂企業精神面貌的人兒。

她吐槽為何人力經理老是女人,大概應用的還是居家夫人的那一套,妥妥的有色眼鏡。

直到上週,瞎貓撞到死耗子,居然神速地進了距離不算遠,待遇好,工作時長合適的本地數二數三的大集團。可惜,到了現在,才明白,只也就是空歡喜一場。

“我找到工作了,就在隔壁奢侈品店賣場,人家同意我去試一試。”

白疾風興奮地說出了自己的好訊息。

“真的嗎,今天真是我們的好遠日,沒關係,店關兩天就好。”

玉嬌嬌放下手裡的護膚品套盒,小跑著奔到小夥面前,完全忘記了男女之別,像是以期和好朋友一樣,為賣出的第一單物品興奮得抱著又跳又叫。只是對方只是含蓄僵硬地站在原地,訕訕地笑著。

玉嬌嬌意識到了自己忘了形,收斂起來。轉身去忙活自個的事情。

“美嬌嬌,我還是覺得不靠譜,要不還是不去,或者改天我得空了陪你一起去?”

白疾風看著她忙碌的背影,擔心地說道。

“不用,還能被人騙第二次,你去忙你的。”

她爽朗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