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物之一性

“嗯，這個很合適，很可能能被我弄上來，那就先試試！”

李燁再不遲疑，清逸的雙眸裡神光綻放，雙手快速掐動咒訣，心底發出振聾發聵的大喝。

“浮空咒！”

咒術的波動詭異萬分，從李燁擺出浮空咒手訣瞬間，就從他的心臟部位震動鑽出，沿著晦澀不明的脈絡痕跡射向一潭死水般的水面。

李燁深知，以自己粗糙的法術造詣，是無法宏觀地探查到如此深度的潭水底部的。

何況他只用肉眼稍稍觀察，都能直覺地感受到水裡有某種限制存在。

這種限制有可能是某個陣法，也可能是某些極為特殊的“危險”。

所以李燁不可能一股腦跳下去潛水尋找卷軸。

法術用不上，肉身也下不去，此時此刻，唯有“咒術”能幫自己一把。

浮空咒。

這個咒術原本是靈音教會自己用來將兩人逃生躲避的山洞中的雜物清理乾淨的。

李燁沒想到在這一刻這道咒術竟然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

想到靈音，李燁驀地回憶起，在那深山山洞中，那堪稱旖旎的春色光景和那一吻。

咒術延伸進幽深潭水，帶起水面黑波晃漾，連帶著水下眾人的衣物頭髮也開始波動紊亂起來。

於是李燁連忙收攝心神，全神貫注注視著女子腰間的儲物袋。

正常來講，殘篇功法如果真有這麼多的話，齊鎮應該是不會主動收上去的，何況還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要被二次利用。

也許早就過了二次利用的次數，三次、四次說不定更多也有可能。

李燁不由暗歎。

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越來越輕微，不知為何這些人似乎對這塊空間很忌憚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有追過來的想法。

李燁樂得省事兒，儲物袋的繩子在女子腰間一陣飄搖晃動，很快就整個從女子身上漂浮起來，朝著潭面快速浮起。

“嘩啦”的破水聲輕輕響起，李燁上前兩步，目光死死觀察著懸浮空中的儲物袋，沒有貿然一把拿住此物。

這地方在李燁看來很是詭異，尤其包括這佔地面積極大的深潭。

如果不是必要的話李燁絲毫觸碰潭水的想法都不會有。

儲物袋在浮空咒的作用下連連甩動，李燁耐心等了片刻，上面沾著的水珠終於甩幹。

他這才抬起右手豎立胸前，掐訣施展出聚火咒烘乾儲物袋。

終於入手，李燁迫不及待地將金屬性靈機作用於儲物袋。

普通的儲物袋不會有什麼專門的禁制存在，對李燁來說自然是最好不過。

開啟儲物袋後，李燁很快就在裡面找到一隻明黃色的卷軸。

這支卷軸的樣式和齊鎮給李燁的那隻卷軸不太一樣，整體也要小上一圈。

李燁小心翼翼展開卷軸，只見上面寫的東西，赫然跟齊鎮交給自己的卷軸上的篇幅迥然不同。

自己那支卷軸上寫的是如何在自身經脈生成三才一爐炁，以此炁生髮肉身，灌養經絡，將修士身體的素質極大拔高增強。

而這支卷軸上寫的功法就完全不同了。

李燁透過將近兩個月時間對自己所掌握的殘篇的參悟，沒花多長時間就讀懂了卷軸上的文字。

但李燁越是看懂，卻越發不懂了，因為這支新卷軸上寫的大概意思，是利用這部分殘篇的無名功法來溝通現世。

然後以法訣來吸取現世中的一種名叫“香火願力”的東西。

至於這什麼香火願力到底是什麼，有什麼作用，在卷軸中倒是沒有任何提及。

“香火願力？聽著像是寺廟道觀之類的地方會用到的玩意兒，有點邪門兒啊，哼，我倒要看看這功法到底有什麼鬼作用。”

李燁稍一思忖，強絕的聽力向後延伸，那些人沒有追過來。

而這片深潭空間，從李燁的神識觀察來看也不像是存在什麼暗道，能讓裴慶等人再次繞過自己並偷襲自己的樣子。

“一個都沒來？莫非是裴慶他們對這裡有什麼忌諱...”

短暫的疑惑過後，李燁又變得坦然起來。

這地方是齊鎮秘密困鎖太玄宗修士的地方，不讓裴慶等人來這裡倒也說得過去。

李燁清楚自己早就沒有退路。

跟裴慶鬧翻一路尋到這裡，不管結果如何，只是這一件事，齊鎮回來發現後一定會對自己不利。

所以，李燁對自己如今的局面是有著清晰理解的。

他將這支卷軸收入儲物袋，神色凝重地雙手接連掐出咒印。

全力以赴施展出的咒術，和先前的試探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只見早先恢復平靜的潭面隨著李燁的咒術釋放劇烈震盪起來，如同玻璃水杯中盛滿的水，被人拿筷子強烈敲擊著杯子。

震盪尚未結束，水下旋渦滾滾，三十七條細密的羊角螺旋憑空出生，於出現那一刻便迅速增大變粗。

細長旋渦之間相隔各有距離，互不侵犯，在釋咒者李燁的指揮下，每一條羊角螺旋都裹住祭壇上方的一名黑袍修士。

三十七名昏迷不醒的太玄宗修士，就這麼被李燁強悍的浮空咒吸附出了潭底。

一次性全力釋放浮空咒，李燁渾身氣血如滾水沸騰，面板表面呈現出異樣的赤紅。

李燁清楚，這就是施展“咒術的代價”，以往他很少用出咒術來進行殺敵或是做別的什麼事情。

這般全力釋放下，果然還是感受到了代價“氣血”的負面影響。

“放！”

李燁雙手“啪”地合起，強忍著咒術反噬的不適感，將水面上的三十七名修士，顫顫巍巍地挪移到陸地上。

浮空咒的壓力瞬間消失，李燁面板上的紅暈很快就恢復正常。

如此強橫的肉體，幾乎可以讓李燁完全無視咒術的代價。

“銳金咒。”

李燁神色平靜，再次釋放出另一個咒術。

銳金咒，這是一種能夠感知附近一丈左右範圍內的任何金屬性物體的咒術，李燁在從靈音那得到後就幾乎從來沒有機會用出來過。

此咒術本來是一道堪稱雞肋的咒術，但對如今的李燁來說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李燁心念微動間，面板中關於咒術的資料浮現眼前。

【咒術：巔峰級（490/2000）】

【特效：消耗一定量的氣血，即可使用上古修士所殘留下來的咒術殘本。】

【咒術殘本威力提升為：本體咒術的97％。】

“巔峰級咒術加上真人境根骨，不光能讓我用銳金咒感知到金屬性物體，還能將這個感知範圍擴大到三十米左右，而製作儲物袋的材料中，必然包含了上古材料【膨絲】，這就是一道徹徹底底的金屬性靈絲，用這道咒術尋找儲物袋絕對是合適不過的！”

銳金咒下，黑暗的地面上閃爍出七八個黯淡的黃色光點。

李燁抿了抿嘴，施展浮空咒，令光點升空來到自己面前。

正是八個儲物袋。

時間緊迫，李燁來不及細細搜查這些儲物袋，深吸口氣，重新走到幽深潭邊，再次全力施展浮空咒來吸附潭底的那些修士上來。

如今的巔峰級咒術已經能使用出上古修士所用的本體咒術的百分之九十七的威力，他打算一次性將所有人都弄上來，再一塊尋找他們懷裡的儲物袋。

卷軸這東西裝在身上泡在水裡都不合適，而且要是王師兄這群人真能得到殘篇功法必然會視若珍寶，等閒是不會隨便亂放的。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潭邊就躺滿了數百名太玄宗修士。

潭底祭壇上空空蕩蕩，已經沒有一個人影，所有人都被李燁用浮空咒帶到平地上。

好在李燁可以極大程度免疫施展咒術的剝削氣血的代價，否則光是從潭底弄上來這群人，都不能想象需要多少假修。

可縱然如此，李燁此刻也是渾身像是個血人一樣，從面板毛孔中不斷滲出細密血跡。

“老劉和王師兄他們胸口都有呼吸，應該是被齊鎮用了某種法術迷惑了，問題不大。”

用靈敏無比的追跡探知到這些人都有微弱的心跳後，李燁隨手擦了擦臉，目光銳利地雙手接連在胸前掐訣。

“接下來，是全力施展銳金咒！”

同樣支付了普通的練骨甚至是練髒武者都難以想象的氣血代價後，李燁的面前落下一堆黑黃相間的儲物袋。

儲物袋無法被同樣級別的儲物袋收入，這也就杜絕了李燁將這些儲物袋直接裝起來帶走的想法。

於是李燁乾脆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大搖大擺地開始一個個開啟檢查起來。

齊鎮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裴慶等人不敢來到這裡，還有哪個地方是比這裡更安全的麼？

答案李燁早就一清二楚了！

他不光要在這裡把這些儲物袋裡藏著的卷軸全找出來，還要在這裡，直接，一次性的，完全將這門功法完善出來！

以自己絕世的悟性和根骨！

而在這之前，李燁先是看了劉全幾人的具體狀況，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幫他們恢復正常後就不再浪費時間。

他一邊施展銳金咒找到儲物袋，一邊檢視這些人身上到底有沒有卷軸。

很遺憾的是，除了在三名太玄宗弟子身上找到卷軸外，其餘人的卷軸要麼是藏在儲物袋裡，要麼則是連儲物袋都沒有。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李燁終於將面前的所有儲物袋中的卷軸都找了出來。

一時間，地面幾乎鋪滿了各種新舊摻雜，大小顏色各異的卷軸。

逆向推演完善法訣的過程是極為複雜的，這點時間李燁能承受，於是他再次轉頭看向躺在地上的這一大群人。

“什麼法術能讓人一直保持如此渾噩的狀態？恐怕不是齊鎮的法術造成的。

我看很可能還是和那殘篇功法有關係。

至於是不是練了殘篇功法就會變成這樣，只有當我同樣練了後才知道了，現在也急不來...”

李燁眉頭緊鎖，自己這般猜想不是沒有根由，齊鎮就算再強，說到底也只是練氣巔峰的存在。

就算齊鎮手中有好幾樣頂尖的宗門法器，也不太可能把這數百名太玄宗同門同時困在這裡。

除了傳聞中的築基真人，換做其他任何練氣，李燁都很難想象。

在李燁腦海中，具體的情況很可能是這樣。

齊鎮將這些人分批次弄到此地，然後用了對自己說的那種大相徑庭的謊言，欺瞞他們修煉殘篇功法。

每當有人練成後變成這樣，齊鎮再將人擄到這深潭底部的祭壇上，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但無論李燁怎麼看都不想是什麼好事。

想明白後，李燁知道自己暫時是沒辦法把劉全和王師兄弄醒了。

“昏迷了倒也省事，不然我也不好解釋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等我完成功法後再想辦法吧。”

事不宜遲，李燁立刻著手開始處理卷軸。

一個個卷軸被依次排開在地面上，李燁心中無悲無喜，靠著自身強大到離譜的記憶力和領悟力，不眠不休地參悟記錄了三天。

在第三天的夜裡子時，終於把所有卷軸上記錄的殘篇功法都在腦海中理順清楚了。

李燁趺坐在地，從閉目冥想的渺然狀態中突然睜開眼。

眸子中神光暴射而出，暗沉無光的深潭空間彷彿亮起兩道白電，驚的水面微微盪漾起伏。

此時此刻，正是開始驗證自己想法的最關鍵時刻！

成敗在此一舉，李燁深深地舒了口氣，開始了第一步。

首先要在腦海中，將這數百篇殘篇功法完全連線到一處，並且不能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李燁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就很清楚一個道理。

那就是但凡任何事物都一定符合一個原理，不管這事物到底願不願意，都得符合一個天地至理，那就是“合理性”。

合理性，李燁根據這個合理性，參悟出了大蟲洞裡得到的古鏡中的秘密，領悟了《怒海鯨息決》，自此從一名默默無聞的小獵戶迅速成長為渠溝鎮的一名武者。

也是根據合理性，李燁一次次衝破武學、咒術等各種技能的樊籠桎梏，一次次蛻變突破。

數百殘篇功法在李燁的腦海中一一浮現，仿若是一塊塊華美卻殘缺的玉盤碎片。

等待著有人來將其拼湊完整...

亦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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