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獬豸
大秦:千古一帝?我選武道長生 塗山梔梔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那麼,劉意的死因呢?韓非的指尖輕輕敲擊著冰冷的桌面。
是因為他終於找到了秘寶藏匿的關鍵線索,引來了幕後黑手的忌憚?
還是他利慾薰心,妄圖獨吞秘寶,結果招致了殺身之禍?
又或者……是那隱藏在最深處的幾個人,為了徹底掩蓋當年那樁滔天罪行,而果斷實施的滅口?
“姬無夜……父王……張開地……”
韓非低聲念著這三個名字,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結案陳詞”上劃過。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那份象徵著妥協與交易、也代表著司寇權柄的文書上。
窗外,傳來更夫沙啞的梆子聲,已是四更天。
韓非的眼神從最初的掙扎、憤怒,逐漸沉澱為一種深不見底的幽潭。
他提起筆,蘸飽了墨,在那份“結案陳詞”的末尾,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韓非。字跡力透紙背,帶著一種決絕的意味。
他將這份文書仔細封好,放在案頭顯眼處。
然後,他拿起那份帛書殘片的副本和記載著所有線索與推斷的密卷,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個特製的、夾層中藏有防潮防蠹藥物的青銅匣中。
匣蓋上,他親手刻下一個小小的、代表律法公平的“獬豸”圖騰。
做完這一切,他吹熄了孤燈。
書房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只有韓非平靜得近乎冷酷的聲音低低響起。
“司寇之位……我收下了。”
“這案……也‘結’了。”
“韓國的棋局才剛剛開始,我們走著瞧!”
他伸出手,在黑暗中精準地撫摸著那個冰冷的青銅匣。
指尖傳來的寒意,如同他此刻的決心。
…………
翌日夜晚,暮色四合。
新鄭城彷彿一頭蟄伏的巨獸,白日裡的喧囂漸漸沉入青石板路的縫隙。
張良在夜色掩護下,藉著替張開地“整理送往御史臺舊檔”的名義為由,踏出了相府那扇沉重的大門。
他刻意屏退了隨從,隻身一人,步履匆匆,沿著府邸後巷那狹窄、幽暗的青石小徑前行。
月光吝嗇地灑下幾縷清輝,勉強照亮腳下溼滑的石板,兩側高聳的院牆投下濃重的陰影,隨時會吞噬掉這孤單的身影。
就在他即將拐入一條稍顯寬闊、通往紫蘭軒後巷的輔路時,一陣清脆而富有節奏的馬蹄聲伴隨著車輪碾過石板的轔轔聲,由遠及近。
一輛裝飾極為考究的馬車,悄無聲息地滑行到了巷口,恰好擋住了張良的去路。
拉車的兩匹駿馬通體漆黑,毛色油亮,步伐沉穩有力,顯然是精心飼養的良駒。
車廂由深沉的紫檀木打造,邊角包著打磨光亮的黃銅,車簾是厚重的深青色錦緞,上面用暗金絲線繡著繁複的雲雷紋,低調中透著不容忽視的尊貴。
車轅上端坐的車伕,眼神銳利,腰桿筆直,絕非尋常僕役。
車簾被一隻骨節分明、保養得宜的手輕輕掀起一角,露出車內主人溫和含笑的臉龐——正是韓國四公子,韓宇。
“子房?”
韓宇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與熟稔,如同溫潤的玉石相擊。
“竟在此處相逢,當真是機緣巧合。夜色已深,寒氣漸重,不知子房欲往何處?若順路,不如上車,容我捎帶一程?”
他的笑容溫文爾雅,目光落在張良身上。
張良心中警鈴微作,這條通往紫蘭軒後巷的小路,並非主幹道,四公子韓宇的馬車為何“恰好”出現在此?
是巧合?還是……刻意的“偶遇”?
他面上不顯,立刻停下腳步,對著馬車方向,姿態恭謹卻不卑不亢地拱手行了一禮,寬大的袖袍自然垂落,巧妙地遮掩了袖中的異樣。
“良,拜見四公子。勞公子掛念,實在惶恐。在下只是奉祖父之命,送些無關緊要的舊檔文書去御史臺歸檔,目的地就在前方不遠處的街角官署,步行片刻即至,不敢勞煩公子車駕。”
他的聲音清朗平穩,理由也冠冕堂皇,指向御史臺的方向,與紫蘭軒背道而馳。
韓宇聞言,臉上溫和的笑意不變,眼神卻似乎更深邃了幾分。
他微微頷首,並未強求,轉而用一種語重心長、推心置腹般的口吻說道:
“子房不必多禮,張家世代為相,鞠躬盡瘁,實乃我韓國不可或缺的肱股砥柱。令祖張開地大人,更是國之柱石,深受父王倚重。”
他頓了頓,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讚賞,說道:
“至於子房你,年紀雖輕,卻才思敏捷,見識不凡,堪稱當世不可多得的俊傑。假以時日,必能承繼家業,光耀門楣,為我韓國社稷再立新功。”
這番讚譽,若在平時,足以讓任何年輕士子心潮澎湃。
然而此刻聽在張良耳中,卻像裹著蜜糖的試探。
他保持著恭敬的姿態,微微垂首,說道:“公子謬讚,良愧不敢當。張家世代深受王恩,自當盡心竭力,報效宗廟。”
韓宇似乎很滿意張良的態度,話鋒卻極其自然地一轉,說道:
“說到年輕俊傑,老九也是天資聰穎,少時便顯露出過人之處。只是……”
他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兄長式的無奈與惋惜,說道:
“他久居桑海小聖賢莊求學,遠離朝堂紛擾,性子難免疏闊了些,向來更喜詩酒風流,寄情山水,於這廟堂權謀、政務實務,怕是生疏得緊。”
張良心中一動,面色卻不動聲色,靜待下文。
“不過!”
韓宇話鋒又是一轉,臉上重新浮現欣慰之色,說道:
“難得此次見他回新鄭後,竟對左司馬劉意一案如此上心,專注查辦,事事親力親為,著實令人刮目相看,也深感欣慰。看來桑海的學問,終究是讓他沉澱下來了。”
他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誠懇。
“朝堂之上,波譎雲詭,人心難測。許多規矩、許多關節,並非書院研學可以涵蓋。老九久不在新鄭,對其中門道,難免有生疏之處,行事或會失之考量。”
“子房你身在相府,深諳朝局,又協助查案,老九行事若有……欠妥之處,或是過於執著於某些……枝節末梢。”
他刻意在“枝節末梢”上加重了語氣,眼神意有所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