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綢緞莊紛爭

晨曦微露，蕭綰已梳妝完畢。謝昀推門進來，一身靛藍長衫，腰間懸著玉佩，比平日多了幾分儒雅氣息。

\"這麼早？\"蕭綰有些意外，\"不是說午後去遊湖嗎？\"

謝昀從袖中取出一封信：\"莫停的回信到了。\"

蕭綰連忙接過，展開細讀。信中說莫停已帶精銳暗中潛入揚州，只等三日後收網。更令人意外的是，小皇帝得知此事後，竟派了御林軍副統領率三百精兵前來支援！

\"陛下怎麼...\"

\"小陛下長大了。\"謝昀輕笑，\"知道未雨綢繆了。\"

蕭綰將信燒掉，眉頭卻未舒展：\"綢緞莊那邊...\"

\"我讓人盯著了。\"謝昀拉起她的手，\"現在，專心陪我去遊湖。\"

瘦西湖碧波盪漾，畫舫緩緩前行。兩岸垂柳依依，間或有亭臺樓閣點綴其中，景色如畫。

\"比想象的還美。\"蕭綰靠在船舷邊，感受微風拂面。

謝昀從身後環住她：\"喜歡的話，我們在此置辦座宅子如何？\"

\"當真？\"

\"嗯。\"謝昀指向遠處一座掩映在綠樹中的白牆小樓，\"我看那處就不錯，鬧中取靜。\"

蕭綰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小樓確實精巧，廊下還掛著一串風鈴，隨風叮噹作響。

\"那是李家的別院。\"船伕插嘴，\"聽說要賣呢。\"

謝昀挑眉：\"這麼巧？\"

蕭綰笑他：\"王爺莫不是早有預謀？\"

\"天意罷了。\"謝昀吻了吻她發頂，\"待此事了結，我們去問問。\"

正說著，一艘小船突然從側面撞來！畫舫劇烈搖晃，蕭綰險些跌入湖中，被謝昀一把攬住。

\"怎麼回事？！\"謝昀厲聲質問。

船伕手忙腳亂地穩住船隻：\"對不住對不住！小的沒留神...\"

小船上一個戴斗笠的男子連連作揖：\"驚擾貴人，小的該死！\"

謝昀冷冷盯著那人，對方卻始終低著頭，看不清面容。僵持片刻，小船匆匆划走。

\"奇怪...\"蕭綰蹙眉，\"那人手上...\"

\"有黑晶紋路。\"謝昀壓低聲音，\"是謝淵餘黨。\"

蕭綰心頭一緊：\"他們發現我們了？\"

\"未必。\"謝昀安撫地捏捏她的手，\"可能是試探。\"

遊興盡失，二人提前返回。路上，謝昀特意繞道去看了那座小樓。近看更覺精緻，院中花木扶疏，顯然是精心打理過的。

\"確實不錯。\"蕭綰也動了心，\"若能買下...\"

\"明日就找人打聽。\"謝昀攬著她往回走，目光卻警惕地掃過四周。

回到蘇府，蕭遠山已等在正堂：\"出事了。\"

\"怎麼了？\"蕭綰心頭一緊。

\"剛收到訊息，寒山寺那位了塵道長...圓寂了。\"

蕭綰與謝昀對視一眼，俱是震驚。昨日還好好的，怎麼突然...

\"何時的事？\"

\"今晨。\"蕭遠山面色凝重，\"方丈說，道長是中毒而亡。\"

謝昀眸光一冷：\"看來有人不想我們得到太多提示。\"

蕭綰想起那兩道符，連忙取出檢查，卻看不出異樣。謝昀沉思片刻：\"去綢緞莊的計劃不變，但需更加小心。\"

\"我隨你們一起。\"蕭遠山沉聲道，\"已經安排好人手了。\"

......

三日後，揚州城東綢緞莊。

蕭綰與謝昀裝作尋常富商夫婦，帶著幾個扮作家丁的侍衛進了店。掌櫃一見貴客上門，立刻笑臉相迎。

\"老爺夫人來取貨？十匹'特殊'料子都備好了！\"

謝昀假意檢查布料，實則暗中觀察店內佈局。蕭綰則故意挑剔：\"這紋路怎麼比上次的淡了？\"

掌櫃神秘一笑：\"夫人有所不知，這批料子加了新配方，效果更好！\"他壓低聲音，\"穿在身上，刀槍不入！\"

蕭綰故作驚訝：\"當真？\"

\"千真萬確！\"掌櫃拍胸脯保證，\"若不信，小的可以演示...\"

話音未落，後堂突然傳來重物倒地聲！掌櫃臉色一變，慌忙往後跑。謝昀給侍衛使了個眼色，幾人立刻跟上。

後堂地上倒著個夥計，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掌櫃蹲下檢視，突然厲喝：\"你們下毒？！\"

\"我們？\"謝昀冷笑，\"分明是你們自己人動了手腳。\"

掌櫃猛地掀開一旁布料，露出下面暗格！十幾個黑衣人同時躍出，手持古怪兵器撲來！

\"動手！\"謝昀一聲令下，埋伏在外的侍衛破門而入！

混戰中，蕭綰護在謝昀身側，銀針連發，擊倒兩名刺客。掌櫃見勢不妙，轉身就逃，被謝昀一劍刺中大腿，哀嚎倒地。

\"說！誰指使你們的？\"謝昀踩住他胸口。

掌櫃咬牙不答，突然從懷中掏出個小瓶就要往嘴裡倒！蕭綰眼疾手快，銀針精準刺中他手腕，小瓶啪嗒落地，竟是劇毒鶴頂紅！

\"想死？沒那麼容易。\"謝昀冷笑，\"帶走！\"

清理戰場時，侍衛在後院發現了一個地下室。裡面堆滿浸泡在黑晶溶液中的布料，還有幾十個昏迷不醒的青壯男子，手腳被縛，面色青灰。

\"活人試驗...\"蕭綰一陣惡寒。

謝昀命人將這些受害者抬出救治，又仔細搜查了整個地下室。在最裡間的暗格中，找到一本賬冊和幾封密信。

\"果然有幕後主使。\"謝昀翻看賬冊，\"京城'錦繡閣'...\"

蕭綰湊過來：\"是那家專供宮中的綢緞莊？\"

\"嗯。\"謝昀合上冊子，\"看來我們得提前回京了。\"

正說著，莫停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子進來：\"王爺，逮到條大魚！\"

那人錦衣華服，卻滿臉血汙，正是三日前湖上撞船的那個斗笠客！

\"認識嗎？\"謝昀冷聲問。

男子啐了一口血沫：\"要殺要剮隨你便！\"

\"硬氣。\"謝昀不怒反笑，\"帶回去好好'招待'。\"

回府路上，蕭綰心事重重。謝淵餘黨竟能滲透到宮中專供的商鋪，那小皇帝的安危...

\"別擔心。\"謝昀看出她的憂慮，\"陛下身邊有岳父安排的人。\"

蕭綰點點頭，卻仍不放心：\"賬冊上還提到'上元計劃'，是什麼意思？\"

\"上元節...\"謝昀思索道，\"還有半個月，莫非他們打算在那日行動？\"

剛進府門，管家就匆匆迎上來：\"王爺，京城又來急信！\"

謝昀展開一看，面色頓變：\"錦繡閣三日前失火，賬房和掌櫃全部遇難...\"

\"殺人滅口！\"蕭綰立刻明白過來。

謝昀攥緊信紙：\"我們得立刻回京。\"

\"那人犯呢？\"

\"一併押回。\"謝昀雷厲風行，\"莫停，去準備車馬，明日一早就走！\"

蕭遠山得知後，決定留下善後：\"這些受害者需要安置，我處理完再去追你們。\"

蘇婉則堅持同行：\"我擔心京城有人會對綰綰不利。\"

當夜，蕭綰輾轉難眠。謝昀將她摟在懷裡安撫：\"睡不著就去藥園走走？\"

月色如水，藥園靜謐美好。雙生蓮已經凋謝，但植株仍然挺立，葉片在月光下泛著微微熒光。

\"真神奇...\"蕭綰輕撫葉片，\"短短几日就完成了生長週期。\"

謝昀突然凝神：\"有人來過。\"

地上有幾個新鮮的腳印，一路延伸到藥園深處。兩人順著痕跡找去，在一處隱蔽角落發現了個被挖開的小坑！

\"有人偷走了根莖...\"蕭綰心頭一凜，\"雙生蓮的根莖也有藥效！\"

謝昀迅速檢查四周：\"腳印往西牆去了，應該沒走遠！\"

他吹響警哨，侍衛們立刻展開搜尋。不多時，牆外傳來打鬥聲。等蕭綰和謝昀趕到時，侍衛已經按住一個黑衣人。

掀開面罩，竟是綢緞莊的一個夥計！

\"誰指使你的？\"謝昀厲聲質問。

夥計冷笑：\"你們永遠找不到他...\"說完突然嘴角溢血，氣絕身亡！

\"嘴裡藏毒。\"侍衛掰開他嘴巴檢查，\"死士的手段。\"

蕭綰檢查他隨身物品，從腰間摸出個小布袋，裡面赫然是一截雙生蓮根莖！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根莖上纏著一小縷頭髮——正是她梳頭時掉落的！

\"他們想要我的頭髮...做什麼？\"

謝昀臉色陰沉：\"巫蠱之術。\"

回到房中，蕭綰仍心有餘悸。謝昀仔細檢查門窗，又加派了守衛：\"今晚我守著你。\"

\"我沒事。\"蕭綰握住他的手，\"倒是你，傷才好...\"

謝昀吻了吻她的額頭：\"一起睡，我警醒些就是了。\"

夜半時分，蕭綰被一陣奇異的感覺驚醒。心口處的雙生花印記灼熱異常，彷彿在警示什麼。

\"謝昀...\"她輕聲喚道。

謝昀立刻睜眼：\"怎麼了？\"

\"印記有反應...\"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閃過一道黑影！謝昀迅速拔劍，將蕭綰護在身後。窗戶無聲開啟，一個熟悉的身影翻了進來。

\"莫停？！\"

莫停滿身是血，踉蹌著跪倒在地：\"王爺...我們的人...全死了...\"

謝昀面色大變：\"怎麼回事？\"

\"車隊...遭遇埋伏...\"莫停氣若游絲，\"他們...要王妃的血...\"

說完這句，他頭一歪，再無聲息。蕭綰探他鼻息，已經氣絕！

\"調虎離山...\"謝昀立刻明白過來，\"明日不能按原計劃走了！\"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詭異的哨聲。緊接著，府中各處接連響起慘叫聲！

\"來了！\"謝昀握緊長劍，\"跟緊我！\"

門外，火光漸起。蘇婉和蕭遠山匆匆趕來：\"府外全是黑衣人！\"

\"從密道走！\"蕭遠山當機立斷，\"我帶人斷後！\"

蕭綰不願丟下父母：\"一起走！\"

\"傻孩子。\"蘇婉含淚抱了抱她，\"雙生蓮選中的人不能有事...\"

謝昀強硬地拉起蕭綰：\"岳父岳母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

密道入口在書房，一行人剛衝進去，就聽見大門被撞破的巨響！喊殺聲中，蕭綰最後看了一眼父母挺立的身影，含淚鑽入密道。

黑暗的甬道中，只有急促的腳步聲和喘息聲。蕭綰緊握謝昀的手，心如刀絞。若父母有個三長兩短...

\"他們會沒事的。\"謝昀彷彿讀懂了她的心思，\"你爹是沙場老將，沒那麼容易...\"

前方突然出現光亮，是出口！謝昀謹慎地探頭檢視，確認安全後才帶蕭綰出來。

這是一處荒廢的祠堂，距離蘇府已有二里多遠。夜色中，遠處府邸的火光沖天，照亮了半邊天空。

\"我們去哪？\"蕭綰聲音嘶啞。

謝昀指向更遠處的山脈：\"進山。我在那邊有個安全屋。\"

正欲動身，祠堂大門突然被踢開！十幾個黑衣人魚貫而入，為首的赫然是那個應該已經死了的綢緞莊掌櫃！

\"久等了，王爺。\"掌櫃獰笑著亮出兵刃，\"把王妃交出來，饒你不死！\"

謝昀將蕭綰護在身後：\"就憑你們？\"

\"知道您武功高強。\"掌櫃拍拍手，又一群黑衣人押著幾個人進來——是蘇婉、蕭遠山和幾個重傷的侍衛！

\"爹！娘！\"蕭綰失聲叫道。

蕭遠山滿臉血汙，卻仍挺直腰桿：\"綰綰別怕！\"

掌櫃冷笑：\"王爺，做個交易如何？用王妃換他們性命。\"

謝昀紋絲不動：\"你以為我會信？\"

\"那這樣呢？\"掌櫃突然一刀刺入蕭遠山肩膀！

蕭遠山悶哼一聲，咬牙不露怯色。蘇婉厲聲怒罵，卻被另一個黑衣人扇倒在地。

\"住手！\"蕭綰心如刀割，\"我...\"

\"閉嘴！\"謝昀突然厲喝，\"他們的目標是你！若你落入敵手，岳父岳母才真的沒命！\"

掌櫃獰笑：\"王爺果然聰明。不錯，我們要的是王妃的血...但若得不到活的，死的也行！\"

謝昀不再廢話，突然暴起發難！長劍如虹，瞬間刺穿三名黑衣人！掌櫃大驚失色，慌忙後退：\"殺！全殺了！\"

混戰中，蕭綰被謝昀推到角落。他一人獨戰群敵，劍光如雪，招招致命。但對方人多勢眾，漸漸將他逼入死角。

就在危急時刻，蕭遠山突然掙脫束縛，奪刀殺了兩名看守！蘇婉也趁機發難，銀針連發，擊倒數人！

\"走！\"蕭遠山扔給謝昀一把刀，\"帶綰綰走！\"

謝昀拉起蕭綰就往門外衝。身後傳來激烈的廝殺聲，蕭綰淚流滿面，卻不敢回頭拖累眾人。

兩人剛衝出祠堂，斜刺裡突然射來一支冷箭！謝昀閃身擋在蕭綰前面，箭矢深深扎入肩膀！

\"謝昀！\"

\"沒事...\"謝昀咬牙折斷箭桿，\"繼續跑！\"

密林深處，一座木屋隱約可見。就在二人即將抵達時，樹叢中突然竄出五個黑衣人，攔住了去路！

\"王爺何必垂死掙扎？\"為首者陰笑，\"乖乖交出王妃，我保證給您個痛快。\"

謝昀將蕭綰護在身後：\"你們到底是誰的人？\"

\"告訴你也無妨。\"對方得意道，\"我們是...\"

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精準穿透他咽喉！其餘黑衣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接二連三的箭矢射倒！

\"王爺！王妃！\"熟悉的聲音傳來，竟是莫停帶著一隊人馬趕來！

\"你沒死？\"謝昀又驚又喜。

莫停咧嘴一笑：\"死的是叛徒。我們早就發現有人混入，將計就計罷了。\"

蕭綰急忙道：\"我爹孃還在祠堂！\"

\"放心。\"莫停指向遠處，\"蕭大人已經帶人殺出來了。\"

果然，火光中蕭遠山攙扶著蘇婉，正朝這邊趕來。蕭綰喜極而泣，卻被謝昀突然拉入懷中！

\"小心！\"

一支暗箭從暗處射來，正中謝昀後背！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莫停立刻帶人衝向箭矢來處，很快拎著個重傷的黑衣人回來。

\"又是死士。\"他搖頭，\"服毒自盡了。\"

蕭綰扶住謝昀，淚如雨下。謝昀勉強一笑：\"沒事...死不了...\"

安全屋內，軍醫為謝昀處理傷口。蕭綰守在床邊，寸步不離。蕭遠山和蘇婉隨後趕到，雖然傷痕累累，但性命無礙。

\"爹，究竟怎麼回事？\"蕭綰紅著眼問。

蕭遠山嘆氣：\"我們中計了。那些'受害者'裡混有奸細，趁我們不備下了藥...\"

蘇婉補充：\"他們的目標確實是綰綰的血，似乎想用來強化黑晶。\"

謝昀強撐著坐起來：\"必須立刻回京！上元節將近，我怕陛下有危險！\"

莫停點頭：\"車馬已備好，隨時可以啟程。\"

蕭遠山拍拍女兒肩膀：\"這次爹孃陪你一起走。\"

蕭綰看著親人傷痕累累卻依然堅毅的面容，心中既痛且暖。她握緊謝昀的手：\"不管前路多難，我們一起面對。\"

謝昀回握住她，十指相扣處的雙生花印記微微發熱，彷彿在回應她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