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碧波夜會
獨寵!重生王妃她步步為營 夢筆千年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暮色四合時,蕭綰換了素白襦裙,髮間只簪一支銀釵。春桃執意要跟,她只搖頭:\"你若跟我同去,明日顧瑾就會把你發賣到窯子裡。\"
\"可夫人...\"春桃聲音發顫,\"那令牌裡的解藥您也看見了,攝政王分明是要...\"
\"正因如此,我才非去不可。\"蕭綰將一枚玉佩系在腰間,那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上面刻著古怪的符文。\"記住,若我卯時未歸,就把妝奩底層那封信送到御史大夫手中。\"
春桃含淚應下,蕭綰已披上墨色斗篷,消失在夜色中。
......
碧波亭建在城西一處荒廢的別院裡,蕭綰踩著滿地落葉走近時,月光正照在斑駁的匾額上。前世她曾聽顧瑾醉後提起,這裡原是先帝賜給謝昀的別院,三年前一夜之間所有人離奇暴斃,再無人敢靠近。
亭中一點燈火如豆,映出個挺拔的身影。
蕭綰深吸一口氣,剛踏上石階,忽聽身後\"咔嗒\"輕響。轉頭看去,月光下十幾個玄甲侍衛如鬼魅般無聲出現,為首的正是白日見過的莫停。他手中捧著一個黑漆托盤,上面放著——
白玉酒杯。
蕭綰指尖猛地掐進掌心。與噩夢中一模一樣的杯子,連杯身那道裂痕都分毫不差。
\"夫人請。\"莫停聲音平板無波,眼神卻像在看一個死人。
亭中傳來輕叩棋枰的聲音,謝昀低沉的嗓音隨風飄來:\"顧夫人打算在門外站到幾時?\"
蕭綰強自鎮定地走進亭中。謝昀背對著她正在擺棋,玄色錦袍上銀線繡的蟒紋在燭光下忽明忽暗。石桌上除了棋盤,還放著個鎏金香爐,青煙嫋嫋中混著一絲血腥氣。
\"王爺。\"她福身行禮,故意讓袖中藏著的玉佩露出一角。
謝昀突然轉身,蕭綰還未來得及反應,腕上一涼——他竟直接扯走了那枚玉佩!
\"山鬼紋?\"謝昀指尖摩挲著玉佩上的符文,眼中閃過一道暗芒,\"蕭家的東西,怎麼在你這?\"
蕭綰心頭一震。母親姓蘇不姓蕭,這玉佩理應和蕭家無關,除非...
\"回王爺,這是臣妾母親的遺物。\"
謝昀忽然逼近,他身上沉水香混著鐵鏽味撲面而來。蕭綰本能後退,後腰卻抵上冰冷的石欄。月光下她看清了他眼角那顆硃砂痣——比白日所見更鮮豔,宛如一滴血。
\"蘇婉的女兒?\"他聲音陡然轉冷,\"有意思。\"
蕭綰心跳如鼓。母親閨名確是蘇婉,但自嫁入侯府後便無人知曉,謝昀怎會...
\"三十二年前,蘇家滿門葬身火海。\"謝昀突然掐住她下巴,強迫她抬頭,\"唯獨蘇婉被蕭老侯爺所救。你可知為何?\"
蕭綰瞳孔驟縮。母親從未提過這段往事!
\"看來不知道。\"謝昀鬆開手,轉身往香爐裡添了把香灰,\"那你可知,你母親是怎麼死的?\"
\"病逝。\"蕭綰聲音發緊。
\"病?\"謝昀突然冷笑,從袖中甩出一卷竹簡,\"看看這個。\"
竹簡展開是一幅畫像,畫中女子與她有七分相似,眉心一點硃砂,腕上戴著熟悉的符文玉鐲。畫角題著\"永和三十六年,蘇氏婉娘\"。
蕭綰渾身發冷。永和是先帝年號,距今已三十五年,畫中母親卻與她記憶中分毫不差!
\"蘇家人不會病,只會...\"謝昀指尖輕輕劃過她脖頸,\"被毒殺。\"
這句話如驚雷炸響。蕭綰突然想起母親臨終時鐵青的面容和嘴角的黑血——確像是中毒!但府醫分明說是心疾...
\"王爺為何告訴我這些?\"
謝昀不答,反而將白玉酒杯推到她面前:\"喝下它,本王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杯中是琥珀色液體,泛著淡淡的杏花香。蕭綰盯著杯沿那道裂痕,前世毒發的痛苦記憶洶湧而來,胃部本能地抽搐。
\"怎麼?\"謝昀眯起眼,\"怕有毒?\"
蕭綰突然笑了:\"王爺若要殺我,何必大費周章?\"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甜中帶苦的味道漫過舌尖——竟與前世毒酒滋味一般無二!
\"有膽量。\"謝昀撫掌,\"可知你喝的是什麼?\"
\"杏花釀。\"蕭綰拭去唇角酒液,\"摻了曼陀羅和...硃砂?\"她故意說得遲疑,實則心知肚明——這配方與她噩夢中的毒酒完全一致!
謝昀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懂藥理?\"
\"略通皮毛。\"蕭綰暗自運轉母親教的內息法,將酒液逼到指尖。一滴透明液體無聲滲入石桌縫隙——幸好母親教過她這套解毒秘術。
\"蘇婉的女兒,果然不簡單。\"謝昀突然扯開衣領,露出心口一道猙獰傷疤,\"認得這個嗎?\"
蕭綰倒吸冷氣。那傷疤形狀奇特,像被猛獸利爪貫穿,邊緣卻整齊如刀削。最詭異的是,疤痕周圍面板上佈滿了與她玉佩上相似的山鬼紋!
\"三年前陽春三月,蕭家別院。\"謝昀一字一頓,\"有人用這套指法救了本王一命。\"
蕭綰如墜冰窟。三年前母親已去世,蕭家會使這套指法的只剩...她下意識摸向腰間銀針包。
\"想起來了?\"謝昀突然扣住她手腕,\"那晚你為何會在別院?又是誰教你蘇家的'靈樞指'?\"
蕭綰徹底亂了方寸。三年前她確實去過別院,是為祭奠母親,但絕未見過謝昀!除非...
\"王爺認錯人了。\"她強作鎮定,\"臣妾那年在府中養病,從未踏足別院。\"
謝昀冷笑一聲,突然擊掌。亭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兩個侍衛押著個披頭散髮的人走來。那人抬頭剎那,蕭綰險些驚叫出聲——
竟是顧瑾的奶孃趙嬤嬤!前世就是這老奴在柳如煙指使下,往她茶裡下絕子藥!
\"認得嗎?\"謝昀用摺扇挑起老婦下巴,\"她說親眼看見你三年前出現在別院,還...\"他突然湊到蕭綰耳邊,溫熱呼吸噴在她頸側,\"用金針刺死了本王的刺客。\"
蕭綰心跳幾乎停滯。這分明是栽贓!前世直到死她都沒傷過人,更何況是刺殺攝政王這等大罪!
\"王爺明鑑。\"她猛地跪下,\"這老奴與柳如煙沆瀣一氣,分明是故意構陷!\"
\"是嗎?\"謝昀把玩著從她腰間摸出的銀針包,\"那這些針上的毒又作何解釋?\"
蕭綰驚駭抬頭——銀針上竟真泛著幽藍光澤!可她明明從未淬過毒!
\"不是臣妾的!\"她急聲辯解,\"這針包今早被柳如煙的丫鬟碰過...\"
話未說完,趙嬤嬤突然暴起,枯瘦的手爪直取她咽喉!蕭綰本能地一個旋身,右手如穿花蝴蝶般點向老婦腕間——正是母親所授的\"靈樞指\"!
老婦慘叫一聲癱軟在地,謝昀眼中卻迸出異彩:\"還說不會?\"
蕭綰怔在原地。方才那一招完全是肌肉記憶,可她確信母親從未教過這套指法!
\"王爺!\"莫停突然闖入,\"顧瑾帶著府兵往這邊來了!\"
謝昀皺眉:\"多少人?\"
\"三十餘人,都帶著兵器。\"莫停瞥了眼蕭綰,\"說要捉拿私會外男的淫婦。\"
蕭綰暗叫不好。顧瑾定是發現了那封偽造的素帛信,將計就計來抓她把柄!
\"有趣。\"謝昀忽然將一枚玉哨塞進她手心,\"吹響它,本王就幫你解決麻煩。\"
蕭綰攥著玉哨進退兩難。若用了,就等於承認與謝昀有私;若不用,被顧瑾\"捉姦在亭\"更是死路一條!
馬蹄聲已清晰可聞,火把的光亮刺破夜色。千鈞一髮之際,蕭綰突然拔下銀釵抵住咽喉:\"請王爺迴避!\"
謝昀挑眉:\"以死相逼?\"
\"不,\"蕭綰飛快地扯亂衣領,在頸側掐出幾道紅痕,\"是請君入甕。\"
謝昀眸光一閃,突然明白了她的計劃。他輕笑著退入陰影,聲音幾不可聞:\"聰明。明日午時,醉仙樓天字閣。\"
......
顧瑾帶人衝進亭中時,只見蕭綰鬢髮散亂地倚在石欄邊,頸間紅痕刺目,腳邊躺著昏迷的趙嬤嬤。
\"賤人!\"顧瑾掄起馬鞭就要抽下,\"果然在這私會...\"
\"夫君!\"蕭綰突然撲過去抓住他衣襬,淚如雨下,\"這老奴騙我來此,說要告知母親死因,誰知竟想勒死我!\"她故意露出脖頸上偽造的勒痕,\"您看!\"
顧瑾愣住。他原計劃是捉姦,怎麼變成殺人未遂了?
\"胡說!\"他一把推開蕭綰,\"明明有人看見...\"
\"看見什麼?\"蕭綰突然從趙嬤嬤袖中掏出一物,\"看見這個嗎?\"
月光下,那赫然是半塊刻著柳葉紋的玉佩——柳如煙貼身之物!
\"這...\"顧瑾臉色大變。
\"這老奴臨昏迷前說了句'柳姑娘不會放過你'。\"蕭綰悽然淚下,\"妾身原不信如煙妹妹會如此狠毒,沒想到...\"
顧瑾氣急敗壞地踹醒趙嬤嬤:\"怎麼回事?\"
老婦醒來見形勢逆轉,竟一骨碌爬起來指著蕭綰尖叫:\"妖女!她剛才使妖法!老奴親眼看見她手上冒出青光!\"
\"妖法?\"蕭綰慘笑,\"夫君若不信,大可去問太后身邊的張天師。母親去世前,張天師就說我命格帶煞,會招來血光之災...\"她突然哽咽,\"難怪您從不留宿,原來是怕我克您!\"
這一招以退為進果然奏效。顧瑾素來迷信,聞言下意識後退半步。況且若真鬧大,他新婚夜宿在妾室院裡的事也會曝光。
\"先回府!\"他煩躁地揮手,又瞪向趙嬤嬤,\"把這老貨關進柴房!\"
蕭綰被扶上馬時,暗暗鬆開了緊握的左手。掌心赫然是謝昀給她的玉哨——方才混亂中,她竟忘了還回去!
夜風吹過,她突然發現亭角陰影處有一角玄袍閃過。謝昀居然沒走?那她方才演戲的醜態豈不是...
想到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睛可能目睹了她裝哭的全過程,蕭綰耳根突然發燙。但轉念一想,比起前世被毒殺的結局,今日已經賺到了。
至少,她弄清了三點:母親之死另有隱情;謝昀對她有所圖謀;顧瑾和柳如煙已經開始下殺招。
馬車駛過拐角時,蕭綰鬼使神差地回頭望了一眼。月光下,謝昀獨立亭中,手中正把玩她那枚山鬼紋玉佩,遠遠朝她舉了舉杯。
那口型分明在說: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