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林蔭茂盛。

“殺~!”

“殺呀!”

突然,旁邊密林裡傳來無數暴喝,如驚雷一般,氣勢驚人,狠戾殺氣撲面而來,讓人嚇得一激靈。

若是膽小的,聽到這膽寒的聲音就得尿褲子。

衛靖這邊,死士們挖坑的挖坑,淘米的淘米,埋鍋的埋鍋,不慌不忙有條不紊。

其實剛停下來歇腳之時,早有死士進入林中打探,衛靖看到斥候打出手語,知道里面有數十號人埋伏。

所以並不慌張。

校事這邊就慘了,本來累得要死,好不容易可以躺在上休息幾分鐘。

這突如其來的暴喝聲,頓時將這些從未經歷過戰事的校事們嚇得縮成一團,刀出鞘,箭上弦,緊張的盯著密林。

路校事也是跳了起來,不過他不往後逃,而是擠到衛靖身邊,右手扶刀,沉肩蓄力,喊道:

“大將軍,我來護你。”

四周所有死士,全都停下了動作,死死的盯著路校事,目光冷冽,一股殺氣聚齊起來,空氣中都能聞到血腥味,讓人如鋒芒在背。

路校事頓時被震懾得不敢動彈,肩膀緩緩放平,右手也鬆開了刀柄,他以為衛靖的死士會亂,這樣他就有機會了。

“哼!”

衛靖冷哼一聲,路校事渾身一顫,嚇得後退兩步,臉色漸白。

“滾開。”衛氫走過來,一把將路校事推個踉蹌。

路校事訥訥不敢言,低眉順眼往後退去。

“殺呀!”

“哇呀呀!”

密林裡的聲音依舊,但卻無人衝出來。

許是見這邊的人不為所動,便收了聲音,不再聒噪。

密林恢復靜謐,彷彿之前讓人驚恐的聲音是個幻覺一般。

“衛氦,將人抓回來,死活不論。”衛靖臉色清冷,指著密林道。

“諾~!”旁邊一個身材矮小的死士,抱拳領命,轉身帶著十數死士,速度極快的往密林沖去。

很快,密林中傳來絕望哀嚎,聲音淒厲,驚起幾隻野鳥盤旋空中,久久不敢落下。

衛氦再次出來之時,他身後死士們拖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這人雙手雙腿耷拉著,呈現出詭異的角度,顯然四肢已被砸斷。

遠處的路校事臉色一變,悄悄後退,退到了校事隊伍中間。

這人身上穿著麻布粗衣,頭上綁著黃色頭巾,山羊鬚,三角眼,面容猥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像是土匪的軍師。

“將軍,跑了三個,留了一個舌頭,其餘的全砍了。”衛氦恭敬道。

“好。”衛靖應道,常年經戰,這是斥候的標準操作,衛氦任務完成的很好。

山羊鬚被丟在兩丈外,這個既能問話,又能有效防止敵人搏命的距離。

“如實招來。”衛氦對著山羊鬚呵道。

“是,是,我什麼都招,將軍饒命。”山羊鬚額上冷汗滴落,神色驚恐,臉頰因為劇痛而無意識的抽搐著。

“我們是清風寨獨狼幫,平時在這路上討口飯吃,前兩天,九江張家找到我們,說有個仇家近幾日要路過這裡,請我們幹一票大的。”

“我們大當家也是鬼迷了心竅,居然答應了下來,這才衝撞了將軍。”

“我等本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實在是被苛捐雜稅搜刮的活不下去了,這才迫不得已落山為寇,還請將軍饒我一命。”

山羊鬚明顯是讀過書的,說話條理清晰,簡單高效,幾句話就將這事前因後果交代得清清楚楚。

“九江張家?”衛靖問道。

山羊鬚立即解釋:

“九江張家原本是個小家族,自從家裡出了一個當朝重臣御史大夫,便雞犬升天,沾光得勢了,張家風光一時無兩,九江的縣令都要給張家幾分面子。”

衛靖冷冷的看著他,心思一轉便明白緣由,御史大夫張湯,這東西陰魂不散,居然想著在路上借山匪弄死自己?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一群百無一用的書生,做事情全憑想象。

“呵呵,張家。”衛靖嘴角翹起,一臉玩味。

“是啊,冤有頭,債有主,我們是被張家牽連的,何其無辜啊,請將軍放我一馬。”

山羊鬚哀求道,目前數次看向南邊,神色隱有焦急。

“殺了。”衛靖冷漠揮手。

旁邊的衛氦上前,一把掐住山羊鬚的脖子,一刀捅進了對方胸口,再左右旋了旋,頓時血流如注。

“唔~唔~唔~~~”山羊鬚驚恐地瞪大了三角眼,身體抽搐兩下,頓時斃命。

那邊的路校事臉色蒼白,再次悄然後退,退到校事隊伍後面。

衛靖看著山羊鬚的屍體,若有所思。

山谷裡突然安靜下來,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還有水開的咕嚕聲。

嗡~~~~~~~~~~

一種輕微低沉的聲音從地下傳來,若不是突然安靜下來,根本沒人注意。

衛氫臉色一變,身體猛地趴在地上,耳朵緊貼泥土,眉頭緊蹙,不一會兒報告道:

“南邊,三里,百騎。”

衛靖臉色不變,立即下令道:

“中衛留在谷中。”

“右衛,去右側山樑,弓石準備。”

“左衛去左側山樑,弓石準備。”

“大家聽候號令,依計行事。”

“諾~!”

衛靖到這山谷,第一時間就是檢視地形,此刻正好用上。

左右兩衛立即從戰馬上抽出自己的武器,貓著腰鑽進密林裡,往山脊而去,如虎入山林,很快消失不見。

只下十五人的中衛著重甲,手持陌刀,守在大路中間,屏氣凝神嚴陣以待。

“那個路校事呢,叫他過來。”

衛靖安排妥當,開始處理另一件事情,兩軍交戰,旁邊有百人敵我未明,怎麼看都有問題。

“大將軍,不知發生何事?”

路校事過來問道,看著地上鮮紅的血跡,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常年呆在女帝身邊處理公務,哪裡見過此等血腥之事。

“前方有一隊人馬,不知是敵是友,還請路校事助我。”衛靖誠懇道,旁邊兩個死士正在為他著甲。

路校事臉色又是一變,他轉頭看看只剩下執銳披堅的十五人死士陌刀隊,眼神莫名。

“路校事有何打算?”

衛靖催促道,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手的按刀柄,想著這玩意要不現在弄死算了,想想又覺得不合適,暫時虛與逶迤穩住再說,還沒到邊境,先不要撕破臉,但對方要是自己作死,那也不用客氣,無非多廢點力氣。

“自然聽大將軍的。”

路校事脊背發寒,低眉順眼應道,縱使對方只有十五人,陌刀陣兇名赫赫,他沒把握拿下對方,不過他眼睛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帶著你的人,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