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套西裝

“先生，您真的決定去傑尼亞？”滙豐銀行VIP客戶經理王巖在帕拉梅拉副駕上不安地調整著領帶，半轉過身，“那裡的定製西裝起步價十幾萬，高階系列甚至...”

“有什麼問題？”林默側目，手指無意識地輕敲方向盤。昨天與李國強的對峙讓他嚐到了復仇的甜頭，但那種不適感依然徘徊在胸口—他討厭過去那些趾高氣揚的人，現在卻發現自己正變成其中一員。

“沒、沒問題！”王巖連忙搖頭，喉結緊張地上下滑動，“只是確認一下預算範圍。”他偷瞄著林默的側臉，這位突然出現的神秘富豪兩天前還只是個閒置賬戶，突然間就有了數千萬資金流入。銀行的風控系統昨天已經標記了這個賬戶，他這次約見既是服務也是調查。

車身輕微搖晃，林默熟練地變道，動作流暢得像個老司機。他在後視鏡裡瞥見自己的眼睛—那裡面有種他不熟悉的冷靜與專注。“車神駕駛”的效果比他想象的更持久。

“王經理，”林默轉向中控臺導航，聲音比他預想的更加冷淡，“你不是說要帶我瞭解上流社會的規則嗎？那就從最基本的開始。”

王巖點頭，手指在公文包邊緣來回摩挲：“確實，尤其在金融圈，著裝就是第一語言。”他猶豫片刻，壓低聲音，“下週的亞太金融峰會，各大銀行和集團高管都會出席。我可以...呃，如果您感興趣...”

“搞到入場券？”林默接話，眼睛仍盯著前方路況。

“對！不過，那個...”王巖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緊張，“票比較難弄，價格也...”

“無所謂，”林默的聲音裡有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先把衣服搞定。”

一輛計程車突然切入車道，林默反應極快地避讓，帕拉梅拉如同一尾靈活的魚般滑過危險區域。王巖撞上車門，驚得倒吸一口氣。

“抱歉，”林默略帶歉意地說，“這車的效能太好，有時候控制不住。”

二十分鐘後，他們穿過國貿CBD的人潮，站在了高聳入雲的商場頂層。傑尼亞的旗艦店像一座精緻的藝術館，門口兩側擺放著沙色大理石雕塑，衣架間距離極寬，彷彿每件衣物都需要自己的呼吸空間。

店內的音樂是低沉的絃樂四重奏，與底層商場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林默深吸一口氣，空氣裡有皮革和雪松木的氣息。

一位身材高挑的外國男子看到他們，立刻從一位客人身邊禮貌地退開，走上前來。他穿著剪裁完美的深藍色西裝，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優雅。

“歡迎光臨，”他說，義大利口音讓他的普通話帶著特殊的節奏感，“我是馬可，這裡的首席定製師。”

王巖趕緊上前一步，略顯誇張地伸出手：“馬可先生，久仰大名！這位是林先生，想定製幾套西裝。”

馬可握了握手，目光在林默身上停留了片刻—從他的LV外套到不太合身的牛仔褲，再到腳上的運動鞋。他的職業笑容紋絲不動：“請問是常規定製還是高階定製？”

“區別在哪？”林默問，聲音在空曠的店內顯得有些突兀。

“常規定製約15萬起，交貨期30天。”馬可的手指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高階定製35萬起，採用特殊面料，細節處理更—”

“高階定製吧。”林默打斷他，同時注意到不遠處一群人的目光轉向了這裡。

就在這時，店門被推開，一陣昂貴古龍水的氣味席捲而入。六七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魚貫而入，為首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灰白的鬢角和堅毅的下巴透露出某種權威感。

“陳總！”馬可的表情立刻亮了起來，“您的西裝剛完成最後修改，請這邊。”

王巖在林默耳邊低聲說：“陳志鴻，華信集團CEO。富豪榜前五十，身家百億以上。”他的聲音裡帶著不加掩飾的崇拜。

林默點點頭，但很快發現陳志鴻已經注意到了他們。

“小王？”陳志鴻的聲音低沉有力，帶著常年發號施令的習慣性威嚴，“你怎麼在這兒？”

王巖僵直了身體，像個被校長抓到的學生：“陳總好！我在陪客戶...選購西裝。”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陳志鴻的目光轉向林默，從他的臉一路掃到腳，又回到那件LV外套上。他的表情若有所思：“這位是...？”

“林默。”林默簡短地說，直視對方的眼睛。他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店內的其他客人都不自覺地降低了說話聲，偷看這邊。

“林先生是做什麼的？”陳志鴻問，聲音裡有種經年累月形成的居高臨下感。

林默在回答前稍微停頓，他本能地想說“華瀚科技部門經理”，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正在尋找新方向。”他最終說道。

陳志鴻挑眉，臉上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您這打扮，是最近...手頭寬裕了？”他用一種長輩對晚輩的口吻繼續道，“年輕人，給你個建議—別把錢都花在表面功夫上。傑尼亞這種等級的定製，還是要有相應的身份才匹配。”

他身後的隨行人員發出善意的笑聲，其中一個還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似乎對這場偶遇不太感興趣。

背景裡響起一對情侶的低語：“那不是華信的陳總嗎？”

“噓，別盯著看...”

林默感到心跳加速，不自覺地捏緊了口袋裡的黑卡—那個只屬於極少數人的身份象徵。陳志鴻的話勾起了他最敏感的神經—在華瀚科技時，他就總是被暗示“不夠格”。

“謝謝建議，”林默聲音平靜，但手指微微發顫，“不過我覺得，西裝配不配得上一個人，重要的不是身份，而是腰包的厚度。”他說完就後悔了，這話太粗俗了。

陳志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一種審視的目光：“有趣。你覺得你準備好了？”

“這個嘛，”林默轉向一直沉默的馬可，“能看看你們最好的面料嗎？”

馬可猶豫地看了陳志鴻一眼，從櫃檯下取出一個黑色天鵝絨盒子。他小心翼翼地開啟，取出一塊深灰色的面料樣品：“這是今年新到的Vicuna羊駝毛面料，全球限量，亞洲區只配額三套。”

“價格？”林默問，試圖讓聲音聽起來平常。

“這個...”馬可欲言又止，空調嗡鳴聲在沉默中顯得格外刺耳，“一套西裝約80萬。”

店內交談聲戛然而止。就連陳志鴻身邊的助理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豎起耳朵。

“我要這個，”林默的聲音比他想象的還要平靜，“再加兩套常規款，面料你定。”

馬可愣在原地，鼻翼微微抖動：“林先生，您是說...三套？總價...”

“一百一十萬左右吧。”林默從口袋裡掏出黑卡，卡角有細微的磨損痕跡—那是他反覆觸控的結果。店內燈光下，卡面烏黑髮亮，無聲地彰顯著與眾不同的地位。

整個店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陳志鴻的表情凝固了，他的目光盯著那張黑卡，眉頭微微皺起。

“當然可以，”馬可接過卡，職業素養讓他迅速恢復常態，“請稍等，我去處理一下。”

當POS機發出交易成功的提示音時，林默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看了眼螢幕，黑卡應用顯示：

【消費：1,100,000元】

【返利：800,000元已到賬】

【注意：銀行風控關注度上升】

“陳總，”林默抬頭，迎上陳志鴻複雜的目光，“您說得沒錯，確實需要相應的身份。只是有時候，身份也可以用錢買來。”他語速不快，聲音也不大，卻讓周圍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陳志鴻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露出一種職業性的微笑：“年輕人，錢不是這麼花的。”他聲音低沉，帶著某種警告，“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傑尼亞嗎？因為這代表著一種品位和積累。你以為隨便刷幾十萬就能買到這些？”

“我不知道，”林默誠實地說，“我買西裝只是因為需要，就像...”他猶豫了一下，“就像華信最近在談的那個併購案一樣，買不買，全看需求和價值。”

陳志鴻的眼神驀地銳利起來：“你怎麼知道這個？”他上前一步，身形幾乎要壓到林默面前，“這是內部訊息。”

“商場如戰場，”林默心跳加速，但表面依然平靜，“有時最危險的對手，往往是最不起眼的那個。”

他說完，轉向馬可：“什麼時候能來試衣？”

“三天後，”馬可說，“我們會優先處理您的訂單。”

林默點點頭：“謝謝。陳總，後會有期。”

坐進車裡，王巖才長出一口氣，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林先生，那可是陳志鴻啊！華信集團的掌門人！您和他...”

“有什麼大不了的？”林默啟動汽車，方向盤在手心裡有種奇妙的觸感，彷彿他天生就該掌控這臺機器。

“您怎麼知道華信的併購案？”王巖好奇地問，身體微微前傾，“那可是絕密資訊。”

林默調整後視鏡，看到自己眼中閃爍的光芒，這讓他想起了李國強最後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這個世界上，再隱秘的資訊也逃不過金錢的力量。”他遲疑片刻，沒有提及昨晚花幾萬從資訊販子那裡買到的華信內部訊息，那只是他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嘗試。“對了，那個金融峰會的門票，你能搞到嗎？”

“應該...可以，”王巖說，手指在膝蓋上畫著圈，“不過價格...”

“隨便，”林默打斷他，一腳油門駛入車流，“只要能見到該見的人。”

回到家，林默第一件事就是檢視黑卡應用。返利已經入賬，雖然比例從昨天的90%降到了約73%，但依然讓他心滿意足。

他開啟電腦，谷歌搜尋“華信集團

併購案”，一串新聞條目跳了出來。大部分是些表面報道，真正有價值的資訊還得透過其他渠道。他記下幾個關鍵字，打算找那個資訊販子再次購買內幕。

既然已經得罪了陳志鴻，就不妨打草驚蛇，看看能不能從中發現什麼線索。

手機突然響起，螢幕顯示一串陌生號碼。

“林先生您好，我是華信集團投資部張經理。”電話那頭的男聲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陳總想請您吃個便飯，不知您有沒有時間？”

林默握緊手機，腦中飛速閃過各種可能性。陳志鴻的態度轉變太快了，顯然自己那句話真的擊中了要害。

“好啊，”他聽見自己說，“正好我也有些想法要和陳總交流。”

結束通話電話，林默走到窗前，看著夜幕下的城市燈火。三天後，他的定製西裝就會完成，而他也將以全新身份正式踏入這座城市的上流社會。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黑卡，卡面倒映著他略顯疲憊的臉。餘額顯示：43,702,7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