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昭一頭黑髮挽在腦後,用玉髮簪固定。

髮簪上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幅度不大,就這樣在裴珩的注視下,走完整個流程。

之後,賀壽節目登場。

沈懷昭退場,回到後臺。

麗姐朝她豎了個大拇指,示意她可以去換衣服。

沈懷昭點了點頭,離開宴會廳。

另一邊。

顧家么孫顧城望著沈懷昭消失的背影,起身跟了上去。

長廊裡。

沈懷昭剛摸到更衣室門把手,身後突然貼上來一道熾熱的身軀,“美人兒!別急著走啊,哥哥我還沒好好謝謝你暖場呢。”

顧城身上濃烈的酒氣襲來,掌心先她一步按住門板。

沈懷昭微微側身,望著顧城發紅的眼眶和歪斜的領帶,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半步,聲音清冷道,“顧少爺的謝禮,我可消受不起。”

“別裝清高!”顧城的目光貪婪地掃過她旗袍開衩處的肌膚,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往房間裡拽,“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房門“砰”地撞在牆上,沈懷昭被抵在冰涼的梳妝檯前,餘光瞥見鏡中自己微亂的鬢髮,反倒勾起一抹輕笑。

不過是個被酒色掏空的紈絝,想當年在異世宮廷,她能讓帝王蕭景翊為他奉上世間一切,也能讓太子蕭容祁心甘情願為她去死,眼前這顧家么孫,又能翻出什麼浪花?不過是她手中待把玩的狗罷了。

“顧少爺就不怕老爺子知道?”

她突然仰起頭,眼尾泛紅似含春水。

話音未落,顧城的唇已經壓下來,她卻偏頭躲過,耳墜擦過男人鼻尖,“顧少爺,不如我們換個玩法?”

顧城呼吸粗重,“什麼玩法?”

沈懷昭抬手,指尖繞著他歪斜的領帶,湊近他耳畔,紅唇微張,“聽說有不少投資方正在洽談電影《雲水謠》的投資合作,要是顧少爺能有實力追加投資,我就答應你”

她故意頓住,眼波流轉間盡是勾人的意味。

顧城聽聞,“說話算數?”

“自然。”

沈懷昭順勢倚進他懷裡,指尖劃過他的胸膛,“不過,要是顧少爺辦不到,或者被人搶了先機,那可別怪我不給面子。”

顧城喝了酒,此刻又被慾望衝昏了頭,咬牙道,“好,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去跟爺爺說。”

說罷,他整理了下衣服,急衝衝地衝出門。

沈懷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待腳步聲徹底消失,她才轉身去換衣服。

而此時。

長廊陰影處,裴珩倚著廊柱,單手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火苗忽明忽暗,映照出他意味深長的眼神。

一根菸抽完,站著散了會味,他才回宴會廳。

坐回到老爺子身邊。

臺上戲班起勢,正唱得熱鬧。

顧城坐在顧老爺子身邊,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顧老爺子皺起眉頭,看了眼主桌的裴珩,壓低聲音怒斥,“胡鬧!投資的事也是你能插手的?”

“爺爺,這次機會難得。”顧城急得額頭冒汗,想到沈懷昭窈窕的身姿,還有細膩肌膚的手感,直言道,“爺爺,只要能拿下《雲水謠》,我就能.”

“就能什麼?”

顧城當然不能說是為了一個女人。

想了想,說道,“這部電影的班底都是業內頂尖,要是咱們顧家能注資,不僅能打響名號,還能借機回攏資金,對公司只有好處”

“回攏資金輪得到你操心?”顧老爺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

顧城什麼心性,顧老爺子最清楚。

天天不是女人,就是酒色,哪懂什麼生意場上的門道。

顧城還想辯解,顧老爺子明顯有些不耐,朝他擺了擺手,“投資的事以後再說,別在這丟人現眼的!”

茶水灑了些在桌邊。

裴珩伸手拿了方巾替他擦。

他沒看顧老爺子臉上的神情,清理乾淨後,又給人斟了一杯茶。

全當不知。

接下來的一週。

沈懷昭始終保持著警惕,她等著顧城上門糾纏,或是在暗處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手機始終安靜,就連麗姐打聽來的訊息,也只是說顧城被老爺子關了禁閉。

直到某個深夜。

她站在街邊打車。

手機財經新聞彈窗,【顧家么孫顧城深夜遇襲,雙腿被打斷,傳生育功能受損】。

配圖裡,顧城躺在擔架上,臉色慘白如紙,雙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評論區炸開了鍋,有人猜測是商業仇殺,有人暗指顧家內部爭權,可沈懷昭盯著那張照片,不由地抿緊唇瓣。

這般行事風格,倒是跟某人很像。

心狠手辣,一擊致命。

思索間。

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她面前。

車窗半降,露出裴珩精緻凌厲的側臉,在霓虹映襯下顯得分外好看。

沈懷昭對上那雙清寂的眸子,想到什麼,微彎下腰,扯出生平最溫和的笑意,輕聲問了一句,“裴總,這天馬上要下雨了,可不可以送我一程?”

說完這句,偏了偏頭,看著他笑。

裴珩抬眼看她,唇角微勾,“知道我是誰,還敢叫我幫你?”

那眼神極具侵略性,只一眼,卻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看穿。

沈懷昭淺笑,“知道您是誰,才要您幫我。”

“裴總不會這麼不近人情吧?”

咔噠一聲。

另一側車門開啟。

司機快速下車,繞到後側給沈懷昭開門。

沈懷昭朝司機點頭,坐進去。

驀然共處密閉空間,車廂內獨屬於男人的味道更加濃郁,跟記憶裡相差無二,似乎是想確認什麼,她轉過頭,含笑著說,“對了,上次在博物館看到裴總,是對女帝文物展也感興趣?”

裴珩戴了指環的左手擱在膝上,神情又與剛才不同。

閉目的眸子輕掀,語氣仍舊冷淡,“有問題?”

沈懷昭微微側過身,“上次博物館的女帝文物特展,棺槨內有一個褪色的木雕小人”

邁巴赫內,暖風烘著淡淡的車載薰香。

裴珩身上獨特的香氣,在她鼻端緩緩蔓延。

入目間,是一雙優雅好看的手,與記憶中男人的手重迭,金屬腕錶環著線條凌厲的腕骨,他膚色冷白,青紫色脈絡沿著脛骨蜿蜒,白襯衣袖口一塵不染,倒有幾分清貴禁慾的味道。

沈懷昭抬眸,視線落在他臉上,她知道有些事自己必須要確認清楚,便勾唇笑著說,“關於那個木雕小人,不知裴總是否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