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

東吳將士手持各樣武器,吹起軍號。

聲音覆蓋在皇城上空,猶如被困的猛獸,迫不及待想要衝出牢籠。

裴珩身披玄鐵鱗甲,騎著戰馬,立於陣前。

他抬眸,冷冷地看向蕭景翊,眼神依舊平靜如水,似是勝券在握。

城樓之上。

大太監趙成業沉浸在震驚中,待看清眼前之人,下意識脫口而出,“陛下,那是裴大人?!他怎麼會.怎麼會起兵謀反?”

難不成這些年所謂的忠誠都是裝的?

他旁邊的暗衛流空也滿臉錯愕,他握緊劍柄,發現裴珩身後的軍隊開始有序調動,騎兵列陣,弓弩手就位,顯然是早已謀劃周全,“陛下,裴大人這這陣仗絕非臨時起意!”

蕭景翊沒想到來人會是裴珩,頓時沉了臉,“裴珩,你以為憑你區區幾百兵馬,就想撼動朕的江山?”

“簡直可笑!”

“即刻卸甲投降,朕念在你曾有微功,或可留你全屍!”

裴珩盯著他,譏笑,“蕭景翊!我請你看清楚,外面只有一部分是東吳軍,我若想拿下江山,早就不是這般光景了。”

“我勸你,能有自知之明!”

說著,猛地一勒韁繩,戰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蹬踏,嘶鳴聲撕裂夜空。

東吳將領紛紛附和。

蕭景翊氣不打一處來。

稍稍冷靜後,細想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確實不太對勁。

北境軍的軍報延遲半月才至。

皇城禁軍頻繁調動,卻無人向他稟報。

由此看來,裴珩這是早有預謀!

蕭景翊看向外面的東吳軍,充其量不過幾百人。

他以上位者的姿態,冷聲命令著,“裴珩,朕待你不薄,封你為大理寺卿,賜你無盡的榮華富貴,沒想到你竟敢叛國謀逆?”

裴珩聞言,嘴角輕扯,眼神中盡是輕蔑。

“不薄?”

“那我問你,裴明珠呢?你敢帶她來見我嗎?”

蕭景翊眉心一蹙。

當初他藉口裴明珠水土不服,將她送去江南休養,是想以此牽制裴珩,防止他生出反叛之心,沒想到竟會被溫太后安排的人利用,等他察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蕭景翊深吸一口氣,回答道,“裴明珠身為前朝公主,朕念及舊情留她性命,已是格外開恩,你若想救她,就該早早束手就擒!”

裴珩聽聞,眼神瞬間凌厲,他猛地抽出腰間長劍,直指蕭景翊,“蕭景翊,你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雲錦閣,還有噬心蠱,你敢說這些都與你無關?若不是蕭容祁無意間袒露,我至今都不知,原來我的妹妹,早就成了你們煉製蠱毒的容器!”

那日他在雲錦閣的密室找到裴明珠的時候,她嬌小的身軀正微微顫抖著,像是一隻受傷後尋求庇護的小獸,見到他,淚水瞬間決堤。

脖頸處密密麻麻的針孔,身上因蠱蟲而潰爛的面板,曾經金枝玉葉的少女,被人折磨的奄奄一息。

“蕭景翊,你說這是開恩?”

裴珩的聲音陡然拔高,眼神如寒星般冷冽,看著蕭景翊。

蕭景翊蹙眉,“就算如此,也不是你叛變的理由!”

“是!”裴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失敗者,語調沉靜而堅定,“我叛變自然有我想要的東西,所以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

言罷,朝後揮了揮手。

霎時間,皇城四周響起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黑壓壓的騎兵從夜色中湧來。

蕭景翊站在城牆上,一點不畏戰。

裴珩要玩,他就陪他好好玩玩!

皇城禁軍上萬人,優勢不是一點半點。

就在這時,副將匆匆而來,神色慌張道,“陛下,禁軍統領勾結叛軍,已開啟城門,敵軍正在蜂擁而入,恐怕.”

此話一出,太監趙成業頓時被嚇得跪倒在地。

沈懷昭面色蒼白如紙,雙手緊緊拽著蕭景翊的胳膊,連聲音都在顫抖,“陛下.”

蕭景翊伸出手,輕柔地握住她的手,眼神中滿是安撫與堅定。

“昭兒莫怕,朕在。”

話音未落,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直直朝著沈懷昭射去,蕭景翊眼疾手快,揮劍將箭擊飛,劍刃與箭矢相撞,迸出一串火星,瞬間沒入牆壁。

沈懷昭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

她一介弱女子,哪裡見過這種場面。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恐懼,無助,還有後怕.

蕭景翊見沈懷昭這般模樣,滿臉掩藏不住的心疼,目光掃過城牆下的騎兵陣列,沉聲命令道,“流空,先帶皇后離開。”

暗衛流空剛要上前,卻被沈懷昭拒絕。

她穩住身形,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強自鎮定道,“不要!陛下在哪,臣妾就在哪,臣妾絕不獨活!”

蕭景翊望著眼前的少女,心中湧起一絲愧疚。

本想在乞巧節給她一個驚喜,卻不料竟將她捲入這般生死危局。

“不可任性!”蕭景翊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他認真地說道,“城外叛軍來勢洶洶,且禁軍叛變,你若有一絲閃失,叫朕如何自處?”

沈懷昭卻倔強地搖了搖頭,“陛下難道忘了?臣妾曾經發誓,生死都要與陛下在一起。”

她抬眸,泛紅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蕭景翊心中一嘆,將人輕輕擁進了懷裡。

“區區叛軍,朕自有辦法對付,你先回寢宮,朕待會就去尋你。”

沈懷昭因著他溫柔的動作,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可是.昭兒擔心陛下,昭兒不想離開陛下!”

她的聲音帶著顫音,肩膀不住的顫抖著。

蕭景翊沒有說話,只是緩緩伸出大掌,輕柔地撫摸著她的後背,動作極盡溫柔,彷彿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兔,眼中有些疼惜與憐愛,但也有一些複雜的情緒,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深淵,讓人難以捉摸。

事實上,他根本不擔心裴珩覬覦他的江山,他擔心的是,裴珩的目標會是眼前之人

“朕答應你,一定不會有事,先回去好不好?”

“你是皇后,先幫朕安撫後宮之人,朕才能專心對付外敵。”

沈懷昭怔怔地看著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