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池。

層層帷幔隨風輕舞,將這方天地與外界隔絕開來,自成一片天地。

沈懷昭蓮步輕移,上前幫蕭景翊更衣。

蕭景翊負手而立,突然開口,“今日臉色怎麼這麼差?累了?”

他向她走近。

沈懷昭抬眸,瞧見男人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手掌抵在他的胸口上,阻止他靠近。

堅硬又灼熱的觸感,讓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陛...陛下...”

她面容嬌羞。

蕭景翊伸出手,指尖輕輕一挑,衣裙繫帶飄然而下,露出少女單薄褻衣下完美無瑕的玉體。

目光不由自主下移,落在起伏處。

眼中多了幾分難以掩飾的慾望。

沈懷昭察覺到他的目光所向,臉頰一紅,連忙轉身,試圖遮掩一二。

“陛下可要先沐浴?”

蕭景翊勾唇,從背後攬住她的腰,聲音略帶沙啞,“一起?”

話落,扣著她的下巴,側頭吻了上去。

自從兩人誤會解除,蕭景翊整個人都變了不少,在她面前也不再維持帝王威嚴,只想和她如尋常夫妻般相處。

以前的他根本不屑於夫妻情愛,可自從將她接回宮,二人一直都處於濃情蜜意中。

每日處理完政務,只想抱抱她,親親她,對著她更是有說不完的情話,好似和她在一起空氣都是甜的。

沈懷昭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熱戀期嘛!

容易上頭,很正常。

等過了這個階段,新鮮感和情感的熱度自然會慢慢下降,誰能保證帝王一輩子只寵一人?

自從假孕小產,到悲痛欲絕離開,再到表露真心,這短短一個月沈懷昭所做的每一件事,幾乎都踩在蕭景翊心尖上,好不容易哄她回來做了帝后,自然是要甜蜜一番。

那便再給他一點甜頭。

這樣想著。

她主動將手放在他脖頸處,仰著頭,熱情回應他的吻。

兩人的吻愈發深入。

不知道是溫泉的熱氣所燻,還是氛圍正好,兩人都有些情難自抑。

一時間。

水花四濺。

不知道鬧了多久。

蕭景翊緩緩起身,抱著軟成一灘水的沈懷昭往寢殿而去。

寢殿完全是按照婚房佈置的。

大紅綢緞從樑上傾瀉而下。

四角懸著的八角宮燈綴滿金絲流蘇。

門檻處擺放著盛滿五穀的朱漆木桶,寓意著“五穀豐登,子孫滿堂”,桶邊兩串紅繩繫著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正是取“早生貴子”的吉兆。

紫檀木床上鋪著百子千孫錦緞被面,床頭兩側的青瓷花瓶裡插著並蒂蓮。

青銅香爐,龍涎香混著百合香嫋嫋升騰。

香氣氤氳間,更添幾分旖旎。

洞房花燭夜。

兩人再次瘋狂....

.....

另一邊。

蕭容祁坐在桌邊,獨自飲酒。

辛辣的酒精滑入喉間,卻抵不過他心中翻湧的苦澀。

白日裡,沈懷昭的話猶在耳畔。

她說她不愛他,她的心中只有陛下,陛下才是她的夫君。

怎麼可能?

她愛的人明明是自己才對!

肯定是被陛下脅迫,不得已才這樣說。

蕭容祁狠狠灌下一大口酒,手不自覺地握緊酒杯,低聲道,“嫋嫋,你是我的妻子,怎可喚陛下為夫君!絕不可以!”

手上力道太大,幾乎要將酒杯捏碎。

就在這時。

房門被人推開。

俊美無儔的臉,一雙桃花眼幽深晦暗,面上無波無瀾,令人看不清情緒。

裴珩走至他面前,坐下。

“殿下找我?”

聲音清冷淡漠,彷彿只是例行公事。

蕭容祁緩緩抬眼,目光落在他放在桌面的劍上,語氣如三九寒冬的冰窖,陰森冰冷,“做個交易,如何?”

“哦?”裴珩隨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深邃眼眸透著一絲慵懶,微微挑眉,“殿下打算用什麼,來跟我做交易?”

杯中熱氣嫋嫋升騰,模糊了他眼底轉瞬即逝的冷意。

“裴明珠!”

此言一出,整個房間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裴珩眼眸一縮。

面色如霜,沉默不語。

蕭容祁見他神色嚴肅,斂眸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偷偷尋找裴明珠的下落,奈何陛下將她藏的隱蔽,除了他和太后,沒人知道裴明珠的下落。”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裴珩可不會認為,蕭景翊會輕易將這件事告訴太子。

蕭容祁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搖晃著酒罈站起身,腳步虛浮,眼神卻透著一股狠勁,“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跟我合作?”

“她現在怎麼樣?”

裴珩突然問。

蕭容祁愣了下,點頭。

“只要你按我說的做,孤一定會將她平安交還予你。”

裴珩眉頭緊擰,黑沉如淵的眸子死死盯著蕭容祁。

良久,他終於沉聲問,“想讓我做什麼?”

“明日子時三刻,我要你想辦法將沈懷昭帶來見我。”

以裴珩的能力,定能悄無聲息的將沈懷昭帶離皇宮,這樣一來,他便有機會帶她離開,太子之位也好,乾朝未來的儲君也罷,他都不在乎,也不想要了,只要她能回到他身邊,再喚她一聲夫君,哪怕是做普通百姓,他亦毫無怨言。

裴珩嗤笑,“沈氏貴為皇后,身邊禁軍環伺,哪有那麼容易帶她出來...”

“孤不管!”蕭容祁猩紅著眼,咬著牙問道,“當年你可以單槍匹馬闖敵軍營帳,現在卻連個女人都帶不走?裴珩你別忘了,裴明珠在我手上,我隨時可以要了她的命!”

話音未落,寒光一閃。

裴珩的軟劍已然出鞘,鋒利的劍尖抵住蕭容祁喉間。

男人聲音低沉如雷,裹挾著壓抑的怒火。

“你敢!”

蕭容祁直視著他,毫無懼色。

兩人靜靜對峙。

沉默良久。

燭火明明滅滅。

映照在兩人臉上。

蕭容祁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破碎的癲狂,伸手握住冰涼的劍身,任由鋒利的刃口割破掌心,“殺了我,裴明珠活不過今夜,要不要試試?”

裴珩握著劍柄的手青筋暴起,腦海裡是妹妹穿著藕荷色襦裙,踮腳往他懷裡塞梅子的笑顏。

收劍入鞘。

他抬眸,看了一眼蕭容祁,微微眯起眼,“好,但你別忘了自己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