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住血煞!不準漏掉半分。”
燭照神形俱滅,無邊血煞崩壞逸散,所過之處草木盡死,生機凋零,塗琴仟瞳孔微微擴散,立時讓諸位真君結陣。
“雷——”
江明雪掐訣,天雷滾滾,煌煌天威摧枯拉朽,目之所及,血煞彌散崩壞。
半晌,撥雲見日,籠罩在中原生靈頭上的猩紅血霧終是褪去。
“贏…贏了。”
金霞喃喃,嘴角似想勾起一抹笑容,臉卻僵硬著擠不出半分表情。
眾真君身心俱疲,根基大損,靈力道蘊虧空,身負重傷,他們交換眼神,彼此臉上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對燭照的畏懼。
在燭照自爆之時,他們真在黃泉路上走了一遭。
同一時間,凌白留了兩具分身繼續吸納血氣精元,神魂本體則解除心有靈犀,自畢鸞靈臺歸位,在常霜卿的攙扶下,徐徐自核心踏空而出。
他嘴唇微微發白,畢鸞肉身離燭照自爆最近,他為庇護畢鸞,以神魂抗下些許餘威,便是有八荒地煞陣標記補充生機,脫離心境後,短時間內也難恢復神識狀態。
“燭照,你這傢伙,差點被你拉去墊背。”
凌白五官終於舒展,他笑容戲謔,緩緩張開五指,掌中雷霆匯聚,內裡燭照的一縷殘存真靈暴動撕咬,似要生啖凌白血肉。
“九州外敵已清,從今往後,還需諸位前輩助我再造乾坤。”
“我等,願為人主馬首是瞻。”
凌白拱手下拜,以金霞為首的四位真君亦是下拜回禮,碧落則藕臂環胸,唇瓣向上微撅,餘光聚焦於常霜卿摟緊凌白臂彎的親密動作,心裡生出一股莫名煩躁。
“我等願為人主驅使,人主誅滅邪魔,再造九州乾坤,四海拜服。”
“人主威加四海,天下臣服!”
血煞褪去,人宗弟子方才亢奮地湧出大陣,心有餘悸的同時,激動下拜,口誦凌白尊名。
往後九州由凌白執掌,師兄仁慈,心懷大義,從不恃強凌弱,往後底層修士和凡人終於有些盼頭了。
“人主呢~”
山呼海嘯的膜拜呼喚,讓塗琴仟宛若好似夢中,明眸滿是唏噓。
好半晌,塗琴仟才稍微回神,她桃花眸明媚,柔軟唇角抿出一抹淡淡笑意,瓊鼻輕輕抽動間,俏臉滿是欣慰。
短短三十餘載,誰能想到當年還需借用霜卿光環,才能作為附屬品帶入玄宗的煉氣少年,如今已位居人宗,獨掌九州乾坤,強如神嬰真君,亦需在其手下俯首。
“青丘全族,願為人主驅使。”
塗琴仟丹紅色的眼影微微眯細,她輕撫裙襬屈膝半跪,一雙桃花眸浸滿薄霧仰視凌白,雙手包裹住他掌心,抵掌相扣的同時,朱唇在其手背淺吻,留下一抹淡淡唇印。
“咯吱,咯吱——”
耳邊縈繞著霜卿咬牙切齒的嗚咽聲,凌白微怔,一時被琴仟撩撥得手背都有些發麻。
佳人青絲如墨,香腮紅潤若桃夭,一雙碧眸似有春水,檀口微張間,裹挾著蜜桃清甜的溼潤吐息縈繞鼻尖,頗讓他意動。
腰間生疼,常霜卿被琴仟收拾怕了,沒膽子當眾找她的茬,只能幽幽猛戳凌白腰間軟肉,以示憤懣。
“師...”
凌白正欲開口,塗琴仟美眸俏皮衝他眨眨眼,緩緩起身的同時,素手包裹住凌白五指,牽引著向上,直到手背上那抹淺淺唇痕觸及凌白嘴唇。
甜絲絲的,是琴仟的味道。
”早就不是師尊了哦,你喜歡這個稱呼的話,私底下,我倒是不介意你這般喚我。”
塗琴仟貼臉耳語,溫暖吐息吹拂在耳垂癢酥酥的,凌白腰間刺痛加劇,餘光見常霜卿有護食發怒的徵兆,擔心她被琴仟欺負,無奈之下探出手,在琴仟饒有意味的目光下,攬過佳人腰肢,將她摟在懷中。
軟玉在懷,左擁右抱,凌白享盡齊人之福,分外滿足。
至於修羅場,回去再說吧。
......
三月後,紫霞峰主殿。
凌白溫柔注視著略顯疲憊的佳人,頗為憐惜地在她白潔額頭淺吻。
“我來侍奉娘子穿衣。”
“哼——”
常霜卿唇瓣微撅,那些該死的偷腥貓,到底揹著她偷吃了凌郎多少次啊?
她想說服自己,就當凌郎出去練技術了,心中強烈的酸澀和佔有慾仍是難以忍受,好幾次想痛咬凌白,又心疼情郎,只能苦兮兮的內耗。
罷了,既然無力改變,她也無法離開凌郎,就先這般湊合著吧,待往後她成仙登神,迴轉時間線殺光那幾只偷腥貓便是。
凌白以玉律之力幻化法衣,溫柔為常霜卿披上後,牽著她步出大殿。
陽光刺眼,許久不見天日,凌白微微眯細眼眸,心念微動間,神識廣佈歸一門全境,號召人宗高層議事,同時牽著常霜卿,緩緩向議事大殿踱步。
“如今我威望正盛,幾位神嬰真君亦全力協助我統領九州,我打算九州諸事收尾完畢,便讓八荒修士搬往九州。”
“現在...你就不擔心鳩佔鵲巢?”
常霜卿杏眼溫柔,嘴上卻溫聲規勸。
八荒修士整體修為高出九州不少,且因天道衰竭,化神大能亦可坐鎮八荒,若八荒修士起歹心,九州絕對無法抗衡。
“這就需要娘子助我了。”
凌白笑容揶揄,八荒修士遵從道義,大部分宗門和高階修士,都認可劍主大印,願意誠服於他。
若再有霜卿以八荒天命制衡,生不出半點亂子。
何況,江明雪已成功煉化核心,完補天命,隨時可對八荒真君降下五衰大劫,若有歹心,輕易便可拿捏。
”我聽凌郎的。”
常霜卿微微頷首,藕臂主動摟住凌白的臂彎,俏臉舒緩。
雖然沒有奪回八荒核心,但至少,她為八荒眾生尋到一處安居樂業之所,也不枉她天命人的責任。
稍後,議事大殿,凌白高居主座,臺下眾修大部分為靈體化身,他們齊齊躬身下拜,口呼人主遵命。
“邪宗殘黨清剿如何?”
“稟人主,我人宗修士遍及九州誅魔,凡煉化血靈根者,皆已誅盡,東海之邊外神禍患已解,九州趨於安定。”
周夢蝶施施然行禮,聲音恭敬,徐徐闡述九州大事,著重細節。
“潞州與青丘空間大陣已完成修復重新連線,邪修荼毒之處,尚需些時間淨化靈脈,此外天宗眾修再三請願,奉您為共主,懇請您請擇宗主。”
“天宗?諸位意下如何。”
凌白指節輕叩玉案,看不出喜怒。
眾真人面面相覷,他們都是人精,凌白沒有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
人主欲要取締天宗四大玄門。
“我等以為,此事不妥,天宗協助邪教為禍九州,釀成大禍,若非人主力挽狂瀾,九州已成魔窟,絕不可輕饒。”
“正是,九州腹地決戰之際,天宗也未派弟子支援,可見其從未與我等同心。”
“天宗治理暴虐無道,助紂為虐,剋扣極重,違揹我玄宗初心,應當取締之!”
眾真人齊齊下拜,凌白微微頷首,並未像眾人期待那般,重新規劃轄域瓜分天宗,話鋒一轉道。
“如今九州百廢待興,急需新鮮血液建設,重塑九州榮光。”
“八荒修士民風淳樸,誅魔之戰時,若非其竭力相助,根除天宗餘孽不知要耗費多少心血,斬殺燭照時,其心劍真君,以及門下弟子,亦時刻戰鬥在前線。”
嗓音徐徐,凌白言罷,若有所思道:“本座賞罰分明,如今八荒大陸凋零,諸位說,賞些什麼好呢?”
此言方出,殿內立時噤聲,眾真人曉得凌白想劃分九州疆土,收納八荒,自是無人願上前附和。
九州疆土自當歸屬九州生靈,臥榻之側豈容外人酣睡?
他們心知凌白早有此意,但起碼也要成嬰之後,才會逐步嘗試推行,在此之前,他們早就透過緩慢施壓,把天宗轄域瓜分,凌白就是想提,也沒有位置容納八荒修士。
如今...凌白簡單便提起此事,還真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人主可知,容納八荒,需要九州多少疆土。”
“兩州便可,餘下部分,可以取用三大聖獸故土,往後我欲作廢荒州結界。”
眾真人聞言眼中驚愕,紛紛下拜勸阻:“人主不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便是您與青丘之主交好,可掌控青丘,可十代,百代之後呢?”
“父子兄弟尚會心生罅隙,何況異族?此為取禍之道,望您三思。”
“你們的意思是說,我十代,百代後,就會死嗎?”
凌白含笑,言詞親和,領頭叩拜的真君臉色立時煞白,心知已得罪凌白,苦澀著老臉,仍堅持道:“人主天資絕豔,自可尋仙求長生之道。”
“只是...人主不可能永駐九州,待你修為近神,亦會遠赴東海,屆時九州...怕會因此得禍。”
化神之後,修士心無旁騖唯有道途,在普通人眼中便是萬事不上心,性情鉅變。
“千機閣,千卜真君是吧?”
“正...正是貧道。”
凌白微微頷首道:“真君所言有理,便先以三大聖獸故地為試點,暫供歸附的八荒生靈借住。”
“至於四大玄宗不必立主,也不必裁撤,暫由紫誅,金霞,令狐,和千卜真君代管,門內諸事一切照舊。”
“荒州結界暫且保留,但需儘快在中原各州興修空間傳送大陣,連線荒州,此事交由夢蝶真人和心劍真君操持,為優先要務。”
周夢蝶和幾位神嬰真君行禮遵命,獨留呆滯的千卜真君,他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無奈應是。
他不蠢,當然能看出凌白這是緩兵之計,又無可奈何。
凌白威望正盛,他敢跳出來當面反駁,就是以前途為代價了,好在,凌白離成嬰起碼還有上百年歲月,足夠他們斡旋。
“還有一事,今日我將閉關成嬰,出關後可再開登仙大會,同時舉辦大婚共慶九州安定,期間人宗事務,由明雪道子代理,幾位神嬰真君輔助。”
“成...成嬰?”
眾真靈瞳孔微微擴大,呆滯數息後,眾人齊齊下拜恭賀,殿內滿是吞嚥唾沫的急促喘息聲。
“人主...您修為?”
“嗯,小有精進。”
凌白輕抿靈茶,心念微動間,數道無形靈力拖著諸位真人緩緩站起。
靈力純粹如實質,道蘊完滿深不可測,雖是初入結丹後期,質和量都遠勝尋常結丹極限,毫無疑問,凌白已具備成嬰資格。
以凌白天資和機緣,配合無限制的結嬰至寶,成就神嬰近乎必然。
“當真是才驚絕豔啊...人主恐怕,真能成就仙道,永享長生。”
千卜真君無聲喃喃,心中驚歎的同時,又苦澀難言。
最多三十載,凌白必成神嬰,無敵於九州,所言便是玉律,六位神嬰齊出,都夠嗆能贏他,斡旋?他們拿什麼斡旋?
天宗被八荒取締,荒州連同中原板屬板上釘釘之事了。
若人主能成仙,九州大陸自當永享太平,屆時整個東海都可歸於九州,也就不拘泥於兩州之地了。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吃力不討好反駁?
如今看來,他或許要提前佈置,以便八荒生靈順利入駐了。
“呵,人主虛名而已,還得是拳頭大,說話才管用。”
翌日,紫霞峰宗主大殿,凌白輕抿靈茶,目光灼灼。
自他展露修為,並準備結嬰後,高層修士的反對幾乎銷聲匿跡,之前難以推動的幾個計劃突然進展順利起來,如今的他,方才算是九州真正的主人,可以一言定下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