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賤種,竟敢…竟敢...”
虛空深處,千萬道空間裂縫時刻切割著燭照肉身,血肉崩壞,骨屑飛濺,又迅速有肉芽攀附,自愈如初。
迴圈往復下,她體內血煞迅速消耗,狀態急劇衰退,幾次想要衝出虛空,又被五位神嬰真君聯手打回,她數次運轉神通,凝聚致命日蝕,關鍵時刻都被邊緣助戰的碧落凍結經脈竅穴,滯澀血煞,徒勞無功不說,反倒遭到極大反噬。
身處虛空,八荒地煞訣效率大降,僅能勉強維繫身體自愈,難有反攻餘力。
“賤狐狸…”
燭照咬牙切齒,萬萬沒想到最弱的碧落,竟消耗了她最多的生命力。
她竭力運轉法象,試圖回到現世,繼續借助完整的八荒地煞訣之力。
“這妖孽,弱了好多。”
虛空之上,塗琴仟腳踏黑天劍,以無量道域鎮住燭照凝聚一半的殘缺法象。
心劍和紫誅幻化萬千殺劍,漫天雷霆,轟得燭照肉身糜爛,最後由金霞出手,以四季枯榮,徹底朽壞其護體道域。
“此獠本就是奪舍,神魂不穩,如今又有魂魄離體之兆,自無法發揮出全部修為,正是我等良機。”
紫誅平靜開口,他以雷法和五色神光重創燭照之時,清楚感知到對方神魂的糟糕狀態。
“應是凌白所為,我等莫要鬆懈,嚴防此獠逃遁,待明雪煉化核心,便是其死期。”
五位真君再度聯手,碧落則遠隔千里,保持安全距離的同時,以黑天和冰霜道蘊,極大限制燭照神通施展,已是徹底把其壓制在方寸之間。
“該死...此子竟還不出心境。”
劇痛加身,燭照俏臉猙獰,她護體道域已碎,僅能以逸散血煞承受六位真君神通轟殺,生機迅速枯萎,她單膝跪地,再起不能。
凌白不出心境,她就無法空出神魂,戰力大幅削弱。
按理說,凌白神識之力,只夠支撐半個時辰,如今時間已過,其神魂氣息仍舊旺盛,看似能再拖半個時辰。
此子竟讓她狼狽至此!
有八荒地煞訣支撐,她自不會隕落或被鎮壓封印,不過仍難忍受被幾隻蟲子跳臉蹂躪。
“本座看你能撐多久。”
燭照咬牙切齒,同時,遠在東海之邊的凌白,亦覺頭暈目眩,還未行至半程,神識便在耗盡邊緣。
他止步喘息,手中掐訣,以玉律之力,重新在九州核心處化出兩道分身,並迅速吸納九州大陣殘存的靈力,恢復神識,片刻工夫,分身便徹底煉化殘陣,神識之力恢復圓滿。
“呼——”
凌白立時解除分身,磅礴神識之力充盈神魂,磅礴靈力滿溢經脈,睏乏疲憊感頓去,舒服的長舒口氣。
他又能再撐兩個時辰了。
以防萬一,凌白在行進半個時辰後,借用玉律之力,篡改自身精氣神狀態,在分身神通冷卻期間,再度化出分身,吸納靈力凝鍊神識,以備不時之需。
半晌,東海,凌白操控著瀧娘身體虛空遁行,身化流火橫掃成片被混沌腐蝕的邪祟妖魔,及至結界大陣邊緣後,臉色才逐漸凝重下來。
目之所及,到處都是肆虐的邪獸,其中不少在四階以上,若非數百座大陣聯合,恐怕早已失守。
隱約可見幾位真君御使大陣除魔,留守弟子傾巢而出,整個東海之邊混沌之氣漫天,傳訊感知被遮蔽,無法傳出任何訊息,若非他有玉律之力加身,神識恐怕穿不過百米。
燭照在進攻九州核心的同時,也在強攻東海之邊,若非他湊巧前來破壞核心,十餘日內,東海便會部分失守。
“邪修果真狡詐。”
凌白咂舌,先行以玉律之力,破掉神識遮蔽,將東海近況通報人宗各處,並立刻調集青丘修士支援。
他本人,則簡單與坐鎮真君打了聲招呼,便以玉律之力覆蓋身體,直衝八荒標記。
沿途邪祟層層堆疊,一眼望不到盡頭,標記位於群邪最深處,便是真君也難闖,但面對玉律之力護體的凌白,群邪竟自主分開一條寬敞道路,沿途厲聲嘶吼,畸形身軀下拜,似是臣服。
凌白暢通無阻,隱隱有種可以號令群邪的直覺。
“幫我開路。”
凌白以玉律號令,身邊邪修立時發瘋般,撲向幾位尚有幾分本能,試圖攔截凌白的高階邪祟。
低階邪祟無窮無盡,片刻便把幾位結丹墮神撕得粉碎。
混沌血氣深處,隱約可見幾位結嬰層次墮神,明顯有高層次靈智,但在感知到凌白的玉律之力後,彷彿受到震懾,忌憚的沒有出手,皆長躬及地,似不願與他衝突。
“這便是八荒標記,呵...難怪這幾十年外神氾濫。”
凌白咂舌,群邪最深處,東海之下,一座混沌之力構成的八邊形大陣落座海底,無形無相,六識難以窺視,若非擁有陰陽逆之上的混沌之力或完整天命,絕對無法察覺。
難怪數十年,無人察覺異樣。
玉律加身,在凌白視線中,陣法血肉精元噴湧,生機旺盛不下於化神大能修為總量,因此才吸引外神聚集,煉作養料的同時,為禍九州邊域。
“果然是空間大陣。”
凌白深入海底,腳踏陣紋,以玉律之力反向追溯,確定標記連線位置位於八荒大陸。
值得一提,此處大陣精元,八成是吸引周遭邪祟,幽熒這傢伙,為充盈血肉精華,也是絞盡腦汁。
“幽熒你這傢伙,為連線八荒,到底有多努力啊,嘖...你的血氣精元,我就笑納了。”
凌白稍作斟酌,並未破壞標記陣紋,往後前往八荒,此陣也是一種渠道。
他乾脆就地盤膝,以自身為中心,篡改血氣精魄流轉方向,鯨吞般吸納生機於眉心。
眉心浮現三花幻影,磅礴生機在凌白頭頂匯聚,掀起接天連地的水龍捲,眾邪祟目露貪婪,渴求血肉生機,卻又畏懼玉律之力,不敢靠近分毫。
體內生機充盈,凌白修為暴漲,血液宛若沸騰,漲得經脈生疼,又迅速透過玉律之力,轉化為精純神識之力。
同一時間,瀧娘亦抵達真龍族地,尋到標記深處,閉目盤膝於大陣中心,透過黑天與凌白傳訊。
“心有靈犀——”
凌白收到瀧娘訊息,立時動用心有靈犀連線彼此,暫時同步瀧孃的意識,一心二用,分別吸納煉化兩處標記精元。
......
“怎會如此?”
同一時間,九州腹地,燭照好不容易喚出天誅劍,以詭譎劍勢破開空間,逃回現世,正欲繼續吸納血煞之力,再度施展天人合一,驚覺八荒地煞訣印記提供生機並未提升,反倒開始逐漸下跌,幾乎維持不住她肉身自愈。
她立刻判斷出標記出現變故,心中首次產生危機感。
她思索片刻,便欲脫離戰場,再尋良機,關鍵時刻,凌白神魂竟主動從心境中脫離,直入靈臺。
“呵...天助我也,這孽障終是撐不住了嗎。”
燭照以真靈勉強對抗六位真君圍攻,意識則快速遁入神魂,欲要立時誅滅凌白,平復神魂。
若能穩定神魂,就算八荒地煞訣標記失效,她也可恢復近神修為,輕易鎮壓眼前六隻蟲子。
豈料,待燭照進入靈臺之時,凌白已恭候多時,他負手而立,魂體凝實近乎實質,生機盎然,神識之力更是深不可測。
“等你好久了,燭照。”
“你這廝...”
燭照瞳孔微微收縮,眼前凌白僅論神識量級,毫不遜色於她。
“若你藏於心境,我還真奈何不得你,不過...你自投羅網,便是有這玄奇手段,充盈神魂之力,對本座而言,也不過螻蟻而已。”
燭照嗤笑,以她神境修為的神魂,便是凌白神識與她相當,也不過外強中乾,隨手可滅。
她再不留手,幻化萬千日蝕,所過之處靈臺塌陷,觸之即死。
凌白眼前平靜,隨手掐訣,無形無相的玉律之力便將自身寂滅,日蝕失去目標,饒是有必中效果,也無法傷及凌白分毫。
這廝要拖延時間。
燭照心中煩悶,一時奈何不得凌白,但使用玉律寂滅神魂,對神識消耗極大,凌白又能用幾次?
事實證明,凌白能用無數次。
兩處八荒地煞訣精元加持,凌白玉律之力發揮到極致,雖不及燭照對陰陽逆之力的運用精妙,卻能從特性上立於不敗之地。
“不可能,你這廝...怎會有如此深厚的神識之力?”
凌白魂體神識宛若無窮無盡,數十次寂滅後,魂體凝實如初,燭照久攻不下,愈發焦急。
靈臺外,她的肉身亦在六位神嬰的摧殘下支離破碎,且傷勢自愈逐漸緩慢,已累積不少傷勢,她沒有太多時間了。
“怎麼?認不出來嗎?”
凌白笑容戲謔,隨手以玉律和黑天之力,凝成一柄萬丈劍束,險些把燭照轟出靈臺。
神魂刺痛,燭照注視著自己化為齏粉的手臂,饒是魂體很快重塑,她臉色依舊陰沉如水。
她的陰陽逆之力,無法防禦凌白玉律的穿透效果,此子有傷到她的手段,她卻無法對凌白造成半點傷害。
“你...篡改了本座的標記?”
燭照微怔,俏臉因憤恨劇烈扭曲,她到底是近神修為,交手不久,便追本溯源,洞悉凌白神識之力本源。
此獠好生可恨,竟用她千辛萬苦收集的生命精華來對付她。
“你神魂困守心境,如何能篡改本座標記?”
“玉律神妙,你這雜種豈能曉得?”
凌白眼中戲謔,神識化作雷火二劍,源源不斷,殺伐之力透過量級積累形成質變,便是燭照也得避其鋒芒。
可以說,此時的凌白,便是神嬰後期的神魂,也不是他對手。
燭照到底是化神層次神魂,仍能輕易拿捏凌白,可惜玉律之力神奧遠超陰陽逆,她使出渾身解數,也奈何不得凌白。
她在抹殺凌白的同時,神識之力也在迅速消耗,本就不穩的神魂,愈發有被畢鸞壓制的徵兆。
她...竟然要輸了?輸給這群螻蟻?
“此獠撐不住了,莫讓其逃遁!”
九州腹地,燭照半截身子被轟碎,猙獰破口間肉芽蠕動不斷,卻癒合緩慢。
塗琴仟碧眸眯細,立時看出燭照已是強弩之末,立時全力催發無量道域,以無窮重之力試圖壓制燭照,同時朱唇抿緊,喝到:“碧落!”
“嗯呢。”
碧落指訣翻飛,漫天冰霜襲面,瞬間凍結燭照各處,同時與塗琴仟配合催發黑天劍,牢牢鎖死周遭空間。
燭照目露兇光,燃燒精血,經脈靈力狂嘯,體表冰霜蒸發瓦解,硬扛著數百座山嶽的巨力,自地底深處沖天而起,直衝空間屏障。
“轟——”
空間震盪,燭照雙臂寸斷,空間屏障撞出數道細密豁口。
她騰挪就要遁逃,又覺頭暈目眩,有神魂剝離的劇痛感,搖晃著險些墜落,再回神,又被碧落以完整的黑天劍之力,劈出幾道千丈劍束,再度轟入虛空深處。
眾真君手段齊出,不惜虧空靈力,任由混沌之力侵蝕肉體神魂,竭盡全力再度展開道域,展開法天象地。
五座金身法象拔地而起,好似能撐起蒼穹,碧落則舒展八尾,近乎囊括整片天地。
千萬道殺劍裹挾紫雷轟擊燭照肉身,四季枯榮腐敗其意志,再由漫天霜雪限制其靈力運轉和行動,最後以無量之力徹底把燭照鎮壓。
“腌臢螻蟻,妄想鎮壓本座?”
燭照厲喝如惡鬼,奈何體內靈力遲滯,經脈酥麻腐朽,殺劍摧殘肉身限制自愈,她竭盡全力,也無法衝破無量束縛。
同時,靈臺空間,燭照神魂在凌白的消耗和畢鸞竭力反抗下,神魂愈發虛幻,幾乎要被驅逐出這具肉身。
她...竟被這小鬼逼到絕境了。
“呵...哈哈哈,你這小鬼,幽熒果然沒有說錯,若有能滅我聖教者,定是你這孽障。”
神魂抽離,燭照魂體虛無近乎透明,絕境之下,她反倒猖狂邪笑起來:“是你贏了,不過,本座便是死,也要叫你九州化作荒土!”
燭照赤瞳驟然兇戾,煞氣畢露間,心知再無退路,直接燃燒神魂和真靈本源,短暫以魂體姿態現世,重新恢復巔峰修為。
本源燃燒,燭照俏臉扭曲可怖,肌膚遍佈日蝕黑紋。
血煞漫天凝成三首六臂的魔神真身,天人合一下,燭照輕描淡寫碾碎諸位神嬰真君的合力鎮壓,身後日蝕逸散百里,幾息就要將幾位真君吞噬。
她氣息凶煞如魔神,卻又在迅速消減,無數天劫之力攀附她的魂體,無法逆轉,一個時辰內,必定魂飛魄散。
“本座要爾等陪葬!”
燭照俏臉瘋魔,氣息快速膨脹,真靈燃燒,魔神法象指數級膨脹,似要自爆。
何須一個時辰,半刻鐘時間,她的自爆就足夠摧毀中原四周,消滅人宗所有高階修士,往後餘留的混沌血煞,足可腐蝕十代生靈,叫這中原荒廢千年。
“這便是弒神的代價,我要這九州化為廢土!”
”就憑你?”
嗓音清細,天幕深沉,雷龍翻湧,無窮無盡的天劫之力鎖定燭照。
如蛆附骨的五衰之力暴漲百倍,燭照還未自爆,便如洩氣的皮球,氣息飛快衰減下去,卻見江明雪玉足腳踏陰陽,身負五行,聖潔羽衣延展百丈,超脫除塵,仙氣盎然。
她天道之力加身,天命完滿,所過之處,我即天道,僅是心念一動,燭照便吸納不到半分靈力。
“九重雷——”
烏雲翻湧,化作九重天塹,其中怒雷狂嘯,深黑色雷霆無窮無盡,有百丈高,其中天威,便是幾位神嬰真君,也覺心驚膽戰,忌憚不已。
“死!”
萬雷噬心,燭照厲聲哀嚎,魂體在無盡雷霆下土崩瓦解。
她眼神怨毒,凝視控制畢鸞肉身的凌白,怨毒咒罵後,還想再進行自爆,魂體卻支離破碎,連同意識一起消失在雷劫天威中。
禍亂九州百年的四聖教,終在今朝除盡,九州清明,再無外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