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覺得自己鬼門關走一回,是要給孩子報仇的。

等婷婷出來,她直接撲上去,一塊石頭開了婷婷的腦袋。

婷婷指了指她,暈倒在了地上。

“啊!六娘瘋了。”

其他丫鬟見狀,尖叫著躲到了一旁。

六娘得意地笑了。

不遠處的盛雲漪面無表情的看著。

此時的六娘像極了那時候的她。

發瘋又兇狠。

盛雲漪轉眸對檀香說:“去讓你那個小姐妹通知姑母來。”

肯定有人要去通知盛氏。

但盛雲漪希望她來快一些。

特別是王媽媽。

她跟著盛氏跑來時,臉色是青的。

周念霜正在懲罰六娘,命翡翠扇她嘴巴子。

她需要婷婷來研製香粉,人敲暈了,耽擱了香粉製作。

該打!

“晦氣,別髒了霜兒的院子,拖出去。”

盛氏看見六娘身下染了的血跡。

王媽媽立刻想要上前,又被盛氏呵斥。

盛氏:“不知道看好她?誰讓她進來院子的!”

王媽媽心裡一咯噔,“夫人饒命,我這就將這賤人弄走。”

下人利落地擦拭著地上的血跡。

盛氏這才知道,周念霜的香粉,是出自戲子之手。

“糊塗,怎麼能請來院子?要是讓外人知道,壞了你的清譽。”

周念霜:“娘,我靠著這香粉,可是獲得了不少的目光,就連丞相家的小姐,也都問我了。”

沒有女子不喜歡芬芳。

盛氏說:“讓兩個婆子去照看,暫時養在西亭。”

西亭靠近西苑,被人嚼舌根,就說是和盛雲漪來往。

盛雲漪在聽李媽媽彙報六孃的情況。

鬼門關走了兩回,奄奄一息。

但好在有阿膠補了虧損的氣血。

錢管事也回去看她了,但被六娘撓花了臉。

王媽媽生氣,說她發瘋,關起來了。

李媽媽低聲說:“王媽媽向來有手段。”

但是她不愛笑,不會說話,不討姑母喜歡。

如今楊媽媽沒了,她是姑母唯一的打手,還沒站穩,又因為六娘遭到盛氏的嫌棄。

等都去忙活了,檀玉將簪子和手鐲拿了出來。

“婷婷是個聰明的,將這些當了。”

婷婷知道這些出自將軍府,恐怕到時候說她偷,找藉口處置她。

賣了,換成銀子藏著。

盛雲漪掃了一眼,“拿回來做什麼?”

當鋪也是盛雲漪的,被別人用過的,她也不屑要。

檀玉頓了頓,說:“我想姑娘會睡得踏實。”

她心細,這幾日盛雲漪夜裡醒幾次,都知曉。

簪子和手鐲是導致六娘流產的罪魁禍首。

如果只是發現錢管事的養外室,她不會那麼生氣。

財帛動人心。

這兩樣又是女子最愛的飾物。

一次兩次,先是讓她懷疑,再讓她焦慮。

幾種情緒不斷折磨,最後在發現真相,豁然宣洩,更有效果。

就像是洩洪,先堵再通,平日細水流觴,絕沒有這樣的洶湧。

盛雲漪手抖了一下,看向金色的簪子,似乎變成紅色的。

她到底心軟。

總是想到那未出世的孩子無辜。

檀玉抓住盛雲漪的手,蹲在她面前。

盛雲漪垂眸看她,眼底流淌著暗的水光。

“姑娘變了。”她說:“但我覺得挺好的,姑娘還是良善,對待惡人,不能手軟。”

檀玉雖不知盛雲漪前世的下場。

但也見證了她被利用,所有的屈辱。

在她心中,盛雲漪比公主還要尊貴,錦衣玉食的長大,溫良至善,不該在來到京都就被人糟踐。

她不會手軟。

盛雲漪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希望六娘不要讓我失望。”

仇恨,是要從最在乎的地方下手。

王媽媽最在乎的,是錢管事。

六娘先前最在乎的也是。

但現在,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茶樓。

五皇子一臉憤然地坐在公孫藺的對面。

“還好你沒去,父皇罵死我了。”

莫聽在一旁給五皇子倒茶,心中震驚。

昨晚的滿山的火光,照亮了整個京都。

等御林軍趕去救火之時,只看見花容客的工人,個個如煤炭。

他們渾身煙塵,滿手燙傷,撲滅了火。

又說:“要是燒到了村子,我這會就不能像皇兄一樣悠閒喝茶了。”

“話說,皇兄為何臨時沒去?”

莫聽聽見這話,想到了盛雲漪的紙條。

她飛快地看了一眼公孫藺。

唯有坐在窗戶上的十七嘿嘿笑了一聲。

他面色冷淡,“懶得跑。”

忽然,十七招呼不打一聲,飛了出去,沿著屋簷跑得飛快。

五皇子問:“他幹什麼去了?”

沒看見十七的影子,倒是見到了盛雲漪的身影。

她進去了邀仙閣。

又瞧見前方的書鋪裡面停著安國公府的馬車。

五皇子嗤笑,“這花痴女還真是執著,這般追著顧世子,眼睛瞎了一樣。”

公孫藺也看見了顧寒舟。

他神色冷了幾分,對五皇子說:“去了寺廟的都受到了責罰,你還有閒工夫跑來我這?”

五皇子像是才想起來,“皇兄說得對,不能讓老二搶先了。”

得趁著這個時候,拉攏人心。

他也離開了茶樓。

和花姐擦肩而過,他認出來。

間接的恩人。

是免去他責罰的恩,也是那些村民的。

五皇子回頭看去,就見到花姐進去了邀仙閣,只聽她喊:“姑娘,可嚇死我了。”

看著有幾分姿色,這嗓門卻大得出奇。

五皇子本想認識一番,卻又笑著搖頭離開。

屋內,花姐激動異常。

盛雲漪說:“袁叔新制了幾款顏料,你拿回去一些,染衣服。”

又拿出來了二百兩,“給工人分了,好生養傷。”

花姐也不客氣地收了,又說:“姑娘你不知道,我頭髮都燒了。”

當時她也在,正在村子旁。

火舌幾乎舔著她的馬車。

盛雲漪:“再給花姐兩根袁叔新制作的簪子壓壓驚。”

“姑娘大氣。”

花姐是聰明的,來之前猜測盛雲漪是有意讓工人上山的。

此時見到盛雲漪這般豪爽,幾乎斷定。

她不禁多打量盛雲漪幾眼。

盛雲漪來了京都沒和她見過面,但聽過的名聲不少。

花痴女不知廉恥地追逐安國公世子,妄想攀高枝。

她佩服盛雲漪追逐男子的勇氣,但不屑她的行為。

沒了自尊。

此時兩面,盛雲漪給她的印象極好,溫柔淺笑中帶著藏鋒的刀刃,沉靜淡雅。

與外人所說,大相徑庭。

不愧是盛老狗的女兒。

袁叔走出來,卻先看向了門外,“公子來了?”

盛雲漪這才瞧見,門口站著公孫藺,不知何時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