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劍

幻術領域裡，金甲士兵的殘骸如隕鐵墜地，甲冑相撞的鏗鏘聲混著斷刃刺入磚石的悶響，堆成觸目驚心的屍山。

萬千劍影自劍山傾瀉而下，鋒銳劍意如銀色潮水漫過朱漆廊柱，所過之處琉璃瓦當寸寸龜裂，畫棟雕樑被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永珍幻城的虛影在劍山威壓下扭曲變形，城牆上的蟠龍浮雕化作齏粉，整座城池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蠶食成廢墟。

“md！欺負老子沒有領域是吧！”

佘其咳著黑血貼牆而立，染血的指尖突然按向眉心：“血輪眼・歸墟！”隨著他的儲物袋倒出上千萬的凡人屍骸。

他的周身騰起粘稠血霧，竟將散落的屍骸熔成猩紅鎧甲。

周祁則在扭曲的城樓頂端，隨著手中銀蓮的綻開，幻城廢墟間驟然升起十二盞琉璃燈殘片組成星圖。星圖組成的剎那，城牆之上出現了無數被當初煉化的幻道天才。

“神通法！通虛永珍！”

陳青劍鋒輕挑，劍山頂端浮現本命劍胎。

當第一縷本命劍氣貫入山體，整座劍山突然迸發龍吟。

佘其的血甲在劍氣中寸寸崩解，他嘶吼將血輪眼剖丟到了空中：

“獻祭瞳術！血獄牢籠！”

天地間霎時降下血色暴雨，每滴雨珠落地都凝成鎖鏈，將劍山與幻城同時困入血色囚籠。

周祁趁機催動靈力，幻城之上無數天驕同時發起了攻擊。

然而劍山核心突然迸發刺目白光，陳青的身影裹挾著百萬道劍意沖天而起，囚籠與攻擊在同一刻轟然崩塌，佘其慘叫著跪倒在了地上，只留下周祁踉蹌著站起了身，衣袍上盡是焦黑劍痕。

“nmd！這傢伙要是放在劍修小說裡面一定是主角！”

周祁望著天空中渾身是傷的陳青忍不住感嘆道。

“趙小子，你在嘰嘰歪歪什麼呢？呈現在要了這金皮耗子的命！”

佘其強忍著劇痛剖出了另一隻血輪眼，感受著手中的血輪眼，佘其依依不捨的說道：

“md！老子的寶貝眼睛這下不知又要多久才長得出來了！”

“瞳術通神驚鬼域，輪迴血契斷八荒！”

“獻祭瞳術！修羅血瞳！”

剎那間，秘境的天穹之上出現了一隻巨大的血色眼球。

血色眼球在天穹裂開的瞬間，瞳孔深處騰起煉獄般的猩紅漩渦。

佘其雙頰浮現蛛網般的青筋，指尖迸裂的血珠逆空飛向巨瞳，竟在眼球表面勾勒出法則之力。

陳青周身百萬劍意突然凝滯，本命劍胎髮出不甘的嗡鳴——那些被修羅血瞳鎖定的劍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成廢鐵。

周祁趁機施展出幻術困住了陳青。

血霧驟然暴漲，熔鑄的猩紅鎧甲在佘其身後重組，化作三頭六臂的修羅虛影，手中八件兵器同時盪開劍勢。

“陳青，今日便讓你見識何為禁忌之眼！”

巨瞳突然閉合，整片秘境陷入血墨般的黑暗。

當血色再次退散，陳青周身纏滿滲血鎖鏈。佘其懸浮半空，背後修羅虛影正將本命劍胎按入血泊。

“你以為劍意通天就能破我血瞳？”

佘其染血的嘴角扯出獰笑，鎖鏈突然化作萬千血刃

“這每一道鎖鏈，都是被我煉化的天天驕精血所化！”

陳青已經失去了大半個身體，但周身劍意突然倒捲回本命劍胎。劍修染血的手掌按向眉心，竟強行撕裂識海：

“既然如此...便讓你看看劍修真正的殺招！”

一道比烈日更耀眼的劍光從陳青識海迸發，那是凝聚畢生劍道感悟的“心劍”。

心劍掠過之處，血色囚籠如薄紙般碎裂，修羅虛影發出不甘的咆哮。佘其瞳孔驟縮，巨瞳表面的符文寸寸崩解，而陳青的劍已抵住他咽喉。

危急時刻，古源終於出手僅是雙指便夾住了陳青的心劍。

陳青望著古源指間那道被鉗制的心劍，劍身竟在接觸的剎那泛起蛛網狀裂痕。這柄凝聚了他二十年劍道修行的本命殺招，此刻如同孩童手中的竹劍般脆弱。識海因強行催動心劍而傳來的劇痛突然變得微不足道，他喉間溢位的血沫混著震顫的笑聲：哈哈哈哈哈！我一輩子修劍，最後卻落得這個下場！”

佘其癱坐在地，染血的嘴角還掛著凝固的獰笑。周祁踉蹌著扶住殘破的廊柱，嘴角不停的溢位鮮血。

“劍道終究是太鋒利了。”

古源指尖輕轉，心劍崩碎的劍光化作星屑沒入掌心

“這縷劍意改良一下，也可以變成一擊殺招！”

隨後他袍袖掃過陳青瀕死的身軀，陳青感覺本命劍胎正在識海深處悲鳴，劍修的傲骨讓他強撐著單膝跪地：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明明我會成為這片天地的主角！我會站在那世界之巔俯視著眾生！萬千修士朝我叩首！八大世家俯首稱臣！我只要揮出一劍，這天地下的詭異將會盡數被斬斷！”

陳青不甘心地嘶吼著，渾身顫抖，本命劍胎在識海的悲鳴讓他幾乎痛不欲生。

古源卻負手而立，仿若置身事外。

“就憑你這點微末道行，也妄想登頂？”

古源的聲音低沉，卻字字如重錘砸在陳青心頭，“這片天地，比你天資卓絕者如過江之鯽，卻都成了歷史塵埃。”

陳青怒目圓睜，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卻因沒了半邊身子再也難以站起來。他的指甲深深摳進地面，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落在地。

“我苦修二十年，劍心通明，難道就如此不堪？”

陳青的聲音帶著哭腔，那是強者尊嚴被碾碎的絕望。

“不是你不堪，是這方世界太過黑暗！若是你的老祖不把你當作仙材圈養而是將你當作天驕培養，你覺得你會是現在這個地步嘛？你覺得你還會因為避免成為仙材而成為你們老祖的奴隸嘛？在你像你們老祖服軟的那一刻你的劍心就已經沒了。你的心劍也變得虛有其表！”

過往種種記憶出現在了陳青的神識中，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依靠著那把斷劍艱難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