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被撞破

趙瑞撓撓頭，笑得有點憨：“我跟我娘說，我要是娶了你，以後養豬都不用請人了，自家活兒自家幹，划算。”

時雅的臉“騰”地燒起來，抓起一把稻草就往他身上扔：“誰要嫁你！”

趙瑞也不躲，稻草掛在他肩膀上，他反倒湊近一步，聲音低低的：“那你樂意我天天來幫忙不？”

時雅不吭聲，低頭用腳尖蹭著地上的土。小豬崽們不知什麼時候圍了過來，哼哼唧唧地拱她的褲腳，像是在起鬨。

夕陽下沉，宋以安拎著竹籃往後山走，籃子裡裝著剛烙好的蔥花餅和一碗醃黃瓜。養殖場那頭傳來“咣噹咣噹”的聲響，想是時東又在修葺漏雨的棚頂。

今兒個晚上時東和時雅都沒回家吃完飯，她就給他們送上來了。

繞過堆飼料的草垛，宋以安剛要喊人，突然剎住腳步——

豬圈旁，時雅正踮著腳往欄杆上掛草簾子，趙瑞站在她身後，兩隻手虛虛環著她的腰，既沒碰著，也沒鬆開。

時雅掛好了簾子回身，趙瑞卻突然湊近。宋以安眼睜睜看著那小子閉起眼睛，撅著嘴往前拱——

“呸！一股豬糞味兒！”時雅猛地推開他，趙瑞踉蹌兩步，後腰撞上飼料槽，驚得幾隻小豬“哼唧”亂竄。

宋以安差點笑出聲，趕緊退到草垛後。竹籃裡的醃黃瓜湯晃出來，在土路上洇出幾個深色圓點。背後有人扶住她的身子，原來是買完飼料趕回來的時東。

時東豎起一根手指放到唇邊，示意她保持安靜，兩人一起貓那聽牆角。

“誰讓你剛掏完糞坑就......”時雅耳朵尖紅得滴血，使勁用袖子擦嘴，“臭死了！”

趙瑞委屈地舉起胳膊聞腋下：“不好意思，我搞忘了，沒控制住自己！”又突然福至心靈，“要不......我現在去河裡洗洗？”

“洗個屁！”時雅把沒掛完的草簾子砸在他身上，“我嫂子說不得要上後山來送晚飯，看見你在這兒，該......”

“該啥？”宋以安實在憋不住，從草垛後轉出來。

兩人瞬間僵成木頭。趙瑞的左腳還踩在豬食盆裡，時雅手裡攥著的草簾“嘩啦”散開，露出半張煞白的小臉。

宋以安慢悠悠掀開籃布：“吃飯了。”蔥花餅的香氣飄出來，混著豬圈特有的發酵味，竟有種古怪的溫馨。

“嫂、嫂子......”時雅嗓子發緊。

“東哥！”宋以安突然扭頭喊，“趙家小子來幫忙清豬圈，留他吃頓飯啊？”

草垛後頭傳來時東的回應：“正好！讓他把西頭那排豬圈也鏟了！”

趙瑞如蒙大赦，抓起鐵鍬就跑。

時雅不安地搓著衣服下襬，完了完了，哥跟嫂子都知道了。

“我，我去把衣服洗了，一股豬糞味。”

明明是吃飯的點兒，時雅還真端來一盆水，拿著肥皂，蹲在角落搓洗沾了豬糞的衣褲。

宋以安跟時東對視一眼：我覺得你小子有戲，你覺得呢？

時東不覺得，他對時雅的事情反應比較遲鈍，今兒才第一次撞見他來在一起，怕時雅尷尬，所以沒有叫破。

宋以安：我去試試小雅。

“那小子今天膽兒挺肥啊？”宋以安突然繞到時雅身邊，開口。

時雅手一抖，肥皂“哧溜”滑進盆底。

“害什麼羞？”宋以安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她手背，“你嫂子我當年跟你哥，頭回約會……哦，我們沒有頭回約會，就這樣坦誠地在一起了。”

時雅驚訝地瞪大眼睛。

宋以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咱要談戀愛就大大方方地談，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坦誠面對內心的想法，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趙瑞人還行，我都撞見他好幾次偷偷摸摸幫咱家幹活了，小雅，我想這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吧？”

盆裡的水漸漸涼了。時雅撈起衣服擰乾，水珠滴滴答答砸在青石板上。

“我跟你哥都看得出來，趙瑞喜歡你。小雅，你是怎麼想的呢？”

“嫂子......”時雅的聲音比蚊子還輕，“我覺著......他笑起來像咱家那頭小花豬。”

“就......憨憨的，看著就高興。”時雅把溼衣服團成一團捂住臉，聲音悶悶的，“可他今天真臭......”

“傻丫頭！”宋以安扯下那件溼衣裳，露出張紅彤彤的臉，“讓他多洗兩回澡不就得了！”

時雅低著頭，悶悶的不說話，很快也笑出聲來。

宋以安：“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預設了。”

時雅終於低低地嗯了聲，算是同意。

“快吃飯啊，待會兒該涼了。”交代完這一句，宋以安樂顛顛跑回屋，跟時東彙報，“有戲！”

時東慢條斯理吃著蔥花餅，初時沒什麼情緒。

待餅子吃完，湯喝飽了，就開始在屋裡踱來踱去。

他瞪著眼睛，嘴角抽了抽，像是想笑，又像是要發火，最後只憋出一句：“趙家，倒是正經人家。”

宋以安瞥他一眼，故意問：“那聘禮按什麼規矩？現在時興''''三轉一響''''，可趙家......”

“不要那些！”時東突然打斷，拳頭攥得咯吱響，“咱家又不是賣妹子！”他聲音低下來，“就......擺酒，擺酒吃席就成......”

宋以安低頭抿嘴笑——這男人啊，明明捨不得妹妹，又怕耽誤她幸福。

回到家裡，時東從一疊糧票底下抽出個紅布包，層層揭開，露出對銀鐲子——花紋早磨得發亮了，可依然能看清上面刻的如意紋。

“娘留下的......”他粗糲的指頭摩挲鐲面，“說等小雅出門子時給。”

“還得打口新箱子。”時東突然唸叨起來，“趙家那小子手笨，肯定做不好......”

半夜，時雅瞅著她哥嫂屋裡的燈熄了，悄悄翻身下床，往院外走。

走了沒多久，跟等在那裡的趙瑞碰了頭。

趙瑞問她：“你哥嫂同意了？”

時雅害羞地點點頭。

趙瑞高興地抱起她轉了個圈，然後猛地親了她一口：“小雅，我終於能娶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