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死了

養心殿。

蕭逸之聽說了賢妃不可搬走，非要鬧著見自己，不耐煩的皺眉道：“朕不想見她！讓她好自為之吧！”

“皇上，那賢妃……不，是庶人，”陳七忙道：“畢竟身份擺在那呢，您要不給咱們個旨意，要不然……下面人不好當差呢！”

“朕看你是真的不會當差了！老了就自己退下去，朕這有的是人用！”

“奴才有罪！”陳七忙道。

這意思很明顯了，陳七剛退下，準備吩咐，結果又來了一個小太監。

“陳公公，景仁宮那位死了。”

“死了？”陳七不可置信的一愣，剛才還不願意鬧著不去冷宮呢，這會子就死了？

“自戕，自己用剪子劃開了手腕，據說被看見的時候，血流了一地，人已經硬了。”

“真是晦氣！”陳七煩躁的一咬牙，“得了，咱家進去稟告吧！”

養心殿內，陳七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皇上，景仁宮...割腕自盡了。”

正在批閱奏摺的蕭逸之握著硃筆的手猛地頓住，墨汁在奏摺上暈開一團漆黑，彷彿要將滿紙硃砂都吞噬。

緩緩抬起頭，眼角眉梢凝著霜雪，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一具空殼。

“自盡了？”

“回皇上的話，是的，被發現的時候，身子已經涼了。”

蕭逸之恍惚間，多年前，春日御花園裡的海棠簌簌飄落，賢妃穿著淡粉襦裙，踮著腳夠枝頭海棠的模樣躍入眼簾；又想起她伏在案前，指尖捏著狼毫，一筆一劃為他謄寫奏章，髮間茉莉香若有似無縈繞在鼻間。

那時她總愛歪著頭問他治國之道，眼眸裡盛著滿天星河，純粹又明亮。

可不知從何時起，後宮的爭鬥、朝臣的算計，將她的笑容一點點碾碎。

蕭逸之緩緩閉上眼，喉結艱難地滾動，似有千斤重的鉛塊堵在胸口。

他想起上次見面，她跪在地上求他，眼中再無往日的光彩，只剩絕望與怨懟。他當時冷冷地拂袖而去，卻沒想到那竟是永別。

“罷了...”蕭逸之睜開眼，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搖曳的竹影，緩緩搖頭，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這深宮。

良久，他輕嘆一聲，聲音裡滿是疲憊與無奈：“找個角落，隨意葬了吧。”

說罷，低頭繼續批閱奏摺，可那硃筆卻再難落下，彷彿被賢妃的幽魂緊緊攥住，再也無法書寫出半分情意。

“死了也好，總比活在這個痛苦的地方要好，”蕭逸之自言自語的道：“後事安排人辦好，不用回稟朕了。”

“是！”陳七得到旨意退了出來，很快便安排好了人去料理賢妃的後事，一代寵妃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沒了……

楚半夢知道這個訊息，是英貴妃來說的。

英貴妃說完後，有些難受的道：“其實我和她從來沒什麼交集，感情也不深。但是冷不丁聽她就這麼死了，心裡還挺不是滋味的。”

“姐姐是感覺皇上太冷血了吧？”楚半夢一語點破。

英貴妃承認，點點頭道：“是啊！人都說帝王無情，可是我第一次這麼清晰的感覺到……她和皇帝的感情那是青梅竹馬的啊！”

“唉，”楚半夢嘆了一口氣道：“淚溼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可憐紅顏總薄命，最是無情帝王家。自古就是如此，也不必傷懷。”

英貴妃無奈的點點頭，很快轉換了情緒，“你看我，還想這些，真是閒的！她那種人死了也好，要不然這日子總是提心吊膽的！死了也就消停了！”

“我明白姐姐的心，姐姐是出言傷人罷了，”楚半夢握緊了英貴妃的手，自從那日聽她說了她們孃家全部慘死的事，還有她父親至今屍骨都沒找到，楚半夢心疼極了。

安慰道：“姐姐不要傷心，您有大皇子，咱們有孩子，皇上對咱們不會那樣的。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對咱們……會好的！”

“就算不會，”楚半夢道：“咱們老了，跟著孩子去過就好了，還不伺候了呢！”

“我和你不一樣的。”英貴妃目光有些躲閃。

“姐姐，怎麼……”

楚半夢還沒等問出來，門外就有人來找，說是太后召見英貴妃，讓英貴妃馬上去。

“可出了什麼事？”

“沒有，只說讓您速去，還叫了皇后娘娘。”

“好，告訴來人，我收拾好了就去。”

楚半夢注意到，英貴妃臉上有些擔憂。

“姐姐，太后突然找你，不會是因為景仁宮的事吧？”楚半夢猜測的問道。

“我也怕是這個，”英貴妃哼道：“不過也沒事，這事總是賴不到我頭上的，大不了聽她發火就是了，有皇后頂著呢，我怕什麼！”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總是要小心一些的。”楚半夢突然好奇的問道：“姐姐，為什麼太后沒救景仁宮那位啊？就讓她那麼死了？”

“可能是沒來得及吧！”英貴妃耳語道：“如今太后那，被皇上看的很緊，要是想要這訊息慢上一二日傳進去，輕而易舉呢！”

楚半夢恍然大悟。

果然是天家無情，這太后……別看是親生的母親，也是一樣戒備呢。

“你懷著身孕，就操心這些事了，前朝那些彈劾你的大臣們，若是知道了賢妃的死訊，還不知道怎麼樣呢。”英貴妃擔憂道：“就怕他們不依不饒的，非得逼著皇上處置你可就遭了。”

“怕什麼，大不了繼續降位分，反正我這日子過得還得瀟灑的很，和平時也沒什麼區別。”楚半夢不在意的道。

“你啊！”英貴妃搖搖頭。

英貴妃走後，楚半夢突然間想起一件事來，叫來忘憂草，“上次皇上下的旨，是怎麼處置賢妃來的？”

“主子，她都已經沒了，您還提她幹什麼啊？”

“不是，我突然感覺這事有點不對呢！總感覺好像還有別人在背後使壞呢，”楚半夢陷入了沉思，“要不然不應該這麼順利啊！”

“主子，您快別瞎想了，太醫都說了，多思也是勞神，對身子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