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意外死亡

此話一出，審訊室的聲音瞬間銷匿。

煤氣中毒，安眠藥……

這兩者結合在一起，是再典型不過的殺人手法。

眾人神色各異地看著周清婉。

周清婉的神色卻異常淡定。

＂我丈夫有中度焦慮症引發的睡眠障礙，現在安眠藥已經禁止被私人購買。

他所有的安眠藥都是由精神醫院所開，並且他的安眠藥藥量是被嚴格規定好的，通常會隨身攜帶，我也接觸不到。＂

胥凌泉點了點頭，對周清婉的話表示認可。

在國家規定安眠藥禁止私人購買後，想要利用安眠藥自殺或他殺難上加難。

胥凌泉思索了一會，偏頭對身邊的隊友小聲吩咐道，對方接到指令後，點了點頭，離開審訊室。

很快，他的手機螢幕亮起，一串資料發來，胥凌泉身形明顯一頓。

俞青的手無聲地抓緊褲子，心裡好奇地抓牆，想探頭去偷看到底寫了什麼，但礙於周圍的同事，又只好耐下性子。

＂周清婉，你丈夫平常幾點到家。＂

＂六點半左右。＂

＂你幾點出門買鍋？＂

＂五點二十。＂

＂五點三十分，你給一位173開頭的陌生號碼打過電話，內容是什麼？＂

周清婉皺了皺眉，似乎是在回想。

＂她是住在我家附近的一位好友，我離家時不確定燃氣灶有沒有關，想拜託她到我家幫我檢視。＂

胥凌泉記錄的圓珠筆一停，隨後在周清婉的關係網中新增一位新出現＂好友＂，筆尖頓了頓，在一旁打了個問號。

＂後來呢？對方是怎麼回答的。＂

＂她說她下班後順路去我家幫我看看。你們應該能直接查到我的通話內容，可以去查，我沒必要說謊。＂

胥凌泉按下筆桿後的彈簧，筆尖噔地一下收起。

確實，現在的電話號碼都與身份證繫結，公安局的資訊後臺可以查詢到通話內容。

而周清婉的回答和通話內容相差無幾，她確實沒說謊。

＂周清婉，你知道林宏才今天提前下班去了精神醫院嗎？＂

周清婉眼裡閃過迷茫，隨後緊緊地皺起眉頭。

＂我不知道，他的行蹤從來不跟我報備。＂

胥凌泉對周清婉的回答並不意外，繼續說道。

＂林宏才提前下班，是因為他的精神科醫生突然調整了他的就診時間。

從原先的六點半調整到了五點四十。＂

胥凌泉看著周清婉仍然迷茫的神情，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似乎要看透她的內心。

＂但這位精神科醫生，你一定知道。

並且非常熟悉。＂

周清婉小幅度地嚥了嚥唾液，眼神的迷茫逐漸消散。

胥凌泉落下的話語，像是地獄敲下扶尺的判官。

＂因為她的名字叫……

沈語山。＂

俞青的瞳孔猛然瞪大，攥著褲子的手一抖，比周清婉更加震驚。

她張了張嘴，看向周清婉，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她選擇時間回溯，就是為了還周清婉和沈語山一個公道。

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將嫌疑指向周清婉和沈語山。

眼下的事情發展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樣……

到底為什麼？

就因為她偷了個鍋，對這世界的影響就這麼大嗎？！

周清婉眼神暗含憤慨，不甘示弱地瞪向胥凌泉，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聯手我的好友一起殺害了我的丈夫？！

為什麼？我為什麼要殺害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她深吸了口氣，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激，盡力讓自己語氣平緩，卻還是難掩哭腔道。

＂我不知道語山為什麼要將林宏才的就診時間調到前面去。

但如果語山因為我的請求，想早點下班去幫我關燃氣灶，這也情有可原不是嗎？＂

胥凌泉點點頭：＂周小姐，我理解你悲痛的情緒，但沈語山在下班後並沒有去到你家也是事實。＂

周清婉徹底崩潰，她捂著臉嗚咽，對著胥凌泉的審問只是一味搖頭，嘴裡喃喃自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俞青不忍地抿起唇，放在桌下的手扯了扯胥凌泉的褲子。

＂不管沈語山是有意還是無意，結果對周清婉都是巨大的打擊，況且……她還在孕早期。＂

胥凌泉也明白審問崩潰的周清婉已經無法再得出新的資訊，便先讓周清婉回去休息。

周清婉走後，審訊室內的一群人，整理完手邊的資料，齊齊換了個地方繼續開會。

俞青看著被陳岳飛推出來的白板上，精準地展現了周清婉的關係網和她下午的活動軌跡。

陳岳飛的丙烯筆順著白板上彩色磁吸的方向，畫出一條代表時間的曲線。

＂監控畫面顯示，五點二十分周清婉從樓下出發，前往最近的家電商場，五點四十分整到達，隨後，丈夫林宏才六點十分回到家。

後來畫面再記錄到周清婉的身影，已經是七點零三分，此刻她的手裡領著超大購物袋，目測顯示有三到四個鍋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而最近的家電商場距離周清婉家189km，考慮到她回來時間是下班晚高峰，路段擁堵，來去時間一共花費一個小時，在商場內選購結賬花費四十三分鐘，時間一切正常。＂

陳岳飛看著滿白板整理出的線索，黑色丙烯筆點了點，指出：＂倒是這位沈醫生，沈語山有些反常。＂

胥凌泉點點頭，說道：＂沈語山知曉林宏才一直對周清婉施行家庭暴力，對他的印象不算好。

不排除沈語山透過電話得知周清婉家中煤氣洩漏，對林宏才起了殺心的可能。＂

＂可是……＂

眾人將視線投向欲言又止的俞青，她皺眉思索了一會說道。

＂如果沈語山一直對林宏才有殺心，那在原本的軌跡中，死的就不會是周清婉，而會是林宏才了。

況且……在周清婉死後，沈語山抱著她說的話是，車票就在明天，明明馬上要解脫了……

就算沈語山和周清婉關係再好，也不會輕易地去殺人，搭上自己的一生吧。

而且，周清婉只是不確定自己煤氣有沒有關，沈語山怎麼會篤定她家中一定會煤氣洩露呢？

比起殺人，我更傾向沈語山應該只是想要帶著周清婉逃離這座城市。＂

陳岳飛等人點點頭，覺得俞青說得有道理。

警局技術人員也很快調出了沈語山的購票記錄。

在後天下午兩點，兩人確實有一趟飛往國家邊境地區的航班。

這下，陳岳飛更加確定道：＂我比較偏向是林宏才是意外死亡。

如果是蓄意謀殺的話，周清婉完全沒必要報警，直接拿著護照逃出國外，我們不就抓不到她了。＂

胥凌泉抱胸沉思，不一會抬頭說道：＂是與否，明天去現場一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