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原是暗香處

“你怎麼在此處？”柳氏在門處等候，必然是有備而來。

時淮彥先是在階下站定，淡淡問了一聲。

書舟也是一愣，這個時辰本是夜深，柳姨娘精心打扮而來，怕是在府外早早恭迎，只等公子回府歸來。

夜宴之事只有三夫人略知，本不打算驚動其他兩房，也是看大夫人那邊是否有動作。

如此一看，現在看來果然是在公子的意料之中！

柳茵茵先是一笑，笑容燦爛盈盈上前，面孔皆是盛情，“我去常熙堂尋夫君，得知夫君去了皇宮赴宴，便想夫君回來怕是天色已晚，特地在府門處迎接夫君的！”

這邊，姜姝也步下了馬車，與如馨和如芸站在原地，見到柳姨娘的那一刻，面色齊齊一變，直到柳姨娘這時看了過來。

柳茵茵先是美目一頓，嘴角微微掩蓋一絲嗤笑，依舊含著笑行了禮，“原來四娘子也在此，方才竟是未曾注意，娘子莫怪，妾身有禮了！”

她早知姜氏在此，姜氏與四公子一同赴宴，就本是惱火心恨，此刻只是強忍著不發作。

畢竟四公子在面前，她必要顯得嬌柔善良，不得不做這面上的禮數規矩。

姜姝也笑了笑，不甚在意，輕輕點了點頭向她示意。

“柳妹妹不用這樣生分，既然有妹妹來接夫君了，我就可以偷閒了。”

而後看向時四郎，言語溫順帶笑，“如今府內也到了熄燈入睡的時候，不如夫君與妹妹同去，也好早早休息了。”

說完這些，姜姝才安心了下來。

柳姨娘來了也好，正好順水推舟做個人情。

這樣也能彰顯她的端莊大度，也可消他方才的疑慮。

時淮彥靜看了她片刻，神色如常一般，“娘子大度，我只好卻之不恭。”

姜氏既然習慣如此推諉，他便也一貫如故應下。

柳氏近在眼前，也得順了她的意思，不叫她與魯氏白費了功夫。

說罷，大步流星朝府內走去，不再回頭看一眼。

轉身的一瞬間，冷硬的側臉浮上一絲寒意。

柳茵茵冷笑看了姜氏一眼，小跑著跟上，面上一抹緋紅嬌羞，卻是主動挽住了他的手臂，絲毫未察覺任何的異樣。

書舟最瞭解公子，心中暗道不妙。

公子越是沉默不語，心中便越是有事，他倒是納悶方才在馬車震了一下，也不知公子與娘子在裡面說了什麼？

“柳姨娘真是討厭，就會粘著公子！……”如芸盯住柳姨娘的背影，惱怒得揪了揪帕子。

如馨搖了搖頭，低聲提醒了她一句，“知道就好，娘子跟你說過多次了，小心被大夫人她們聽到！”

如芸面色一頓，立時閉上了嘴，心裡自然明白，就是不滿柳姨娘處處給娘子臉色看，這實在是太貶低娘子的身份。

不知在公子面前挑撥了多少，害得公子對娘子的態度時冷時熱。

“我們先回聽雪閣吧。”姜姝也累了，沒空管這些閒事，反倒樂個清閒。

紫蘭閣，爐中薰香冉冉升起，滿室皆是甜膩香味。

輕紗水簾內，柔柔走來一道嬌俏身影。

柳茵茵美眸一動，身子嬌柔湊到床邊的男子身邊，“夫君定是累了，我在閣中備了熱水，夫君定是一身疲憊，正好可以歇息洗塵。”

話語一落，弄春便聞聲而來，走到外間端來一盆熱水和汗巾。

柳茵茵緩緩走到銅盆邊，纖細手指浸在水中，擰了擰熱水遞到四公子的側臉。

“阿茵用心了。”抬手便要親手擦拭，姿勢溫柔體貼，而後被按了下去。

時淮彥取了汗巾，隨意擦拭便遞給了她，“我自己來吧。”

柳茵茵素手一頓，但也未多想，拾起笑乖順接過放回。

她又依偎在他的身側，輕搖了搖手臂，“不知今日夫君去了宮裡，都見到什麼人了呀？”

時淮彥身子巋然不動，抬了眼淡淡看她一眼，便語氣平淡道，“怎麼問起這個？這麼晚了，還不睡？”

“夫君不回來，我怎會睡得著！”

柳茵茵一聽這個，更是臉色一嬌，小臉頓時微紅。

她又想起大夫人所說，不可透露知曉四公子去皇宮赴宴一事，便趕緊圓場，“這是掛心夫君，才由此一問呀！”

時淮彥嗯了聲，也淡淡答道，“是皇后娘娘盛請，用了宴後無事便回了。”

柳茵茵面色一愣，自顧自低語道，“原來如此，那倒是皇后娘娘體恤了……”

柳氏口口聲聲問他赴宴見了何人，又自言自語提到皇后。

時淮彥細細聽下去，眸中閃過一絲寒意。

目光輕輕落在那頸項，隨口讚了一句，“這瓔珞倒是好看，與你算是般配。”

“謝夫君誇讚，我也很喜歡這東西呢，才在府中經常帶著。”

時淮彥一眼認出，這東西是柳氏入府那日所贈。

他鮮少贈與的東西，痛痛快快給了別人，她倒是大方捨得。

姜氏的態度依舊如此疏冷，不知為何，心頭不禁湧上寒意，可越是如此，心下更是生出不耐。

柳茵茵得意輕笑，順勢挑撥道，“這是四娘子割愛，想來四娘子對夫君也不上心，才捨得將這值錢的寶貝送給妾身。”

她眼底藏著貪色，這東西她可要自己留著，不能再讓哥哥蒐羅了去，如今也只能在這時府裡戴著，自然金貴得不行。

時淮彥只一眼，便已將柳氏雙目貪財的目光看得分明。

他壓下無謂的思緒，復而淡淡對柳氏道，“我日前出了府，看到這些釵飾不錯，便給你帶回了一些，你看看可還喜歡？”

“還是夫君對我最好了！我喜歡！太喜歡了！”柳姨娘見時四郎對自己這麼好，更是放鬆了警惕，畢竟大夫人給她的銀錢還沒有如此之多！

大夫人讓她盯著時四郎，有什麼動靜立即報給她，有時看得很是緊，她倒是有些煩躁。

如今這時四郎待她這般好，想來日後地位越過姜氏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一想，柳茵茵嬌豔的面龐浮現絲絲竊笑。

時淮彥面色冷淡，不欲再與她多言：“時候也不早了，我確實有些累了，早些睡吧。”

洗漱完畢，柳茵茵爬上了床，臉頰爬滿淡淡紅暈，攀上他的頸脖欲親近勾引，而後緩緩依偎在了時四郎身邊。

片刻之後，屋內隱隱暗香浮動之處，嵐風從窗邊翻身而入，大步朝拔步床走來，“公子，柳姨娘已經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