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結束後,侯府又安排眾人聽戲,說是吃完了席尋個樂子,高高的戲臺上,逐漸唱起了熱鬧非常的戲曲。

侯府的小亭內,站著幾名衣衫華貴的少女。

趁著休息之際,羅秋彤走到魏秀瑩身邊慚愧道:“魏姐姐,對不住,我沒贏了那孟姑娘!”

那邊,蔣侯夫人與大臣家眷坐在了前方的座位,臺子上鬧哄哄的,自然聽不到涼亭處的聲音。

魏秀瑩是侯夫人的侄女,在這群官眷姑娘前面最是得臉,羅氏姐妹一向對她唯命是從,方才的對詩比賽,卻沒能將金氏比下去,實在是恨得牙關咬碎。

她怒火難以自抑,惡狠狠回頭當頭喝罵:“你不是一向最會賦詩嗎?這次為何會輸?你說啊!”

羅氏姐妹臉色唯唯諾諾,自知沒討得魏秀瑩的歡心,誰都不敢再吭聲一句。

賀月琴偏過頭去,有些心慌低聲安撫道:“魏姐姐,小聲些吧,萬一侯夫人聽見可不好了。”

魏秀瑩一聽,別過了臉去,臉色又是一陣紅一陣白的,可又偏偏不敢發作,暗自咬緊了牙關。

到底是姑母偏心,她又沒有姐姐得父親和姑母的喜愛!

侯夫人只讓魏大姑娘嫁給了五殿下,若是討得侯夫人歡心,兩姐妹都嫁給五皇子也不是不可能,賀月琴正因為知道這些,才特地湊過去提醒了一句。

這邊,陸怡然走到涼亭不遠處,瞥見了前頭的動靜,湊到金慕雪耳邊嘲笑了兩聲。

“暮雪姐姐,你看魏氏在那兒發火呢!可見是輸了對詩,心裡不服氣呢,可真是讓人解氣!”

金慕雪嗯了聲,心情很是舒暢,魏秀瑩潑辣的性子自然不會收斂,但是輸了比賽再生氣,侯夫人也不能袒護她們什麼,想到這些她就冷笑了兩聲。

“說來這次多虧了宛儀,若不是宛儀贏了羅二姑娘,魏秀瑩早不知氣焰如何囂張!”

孟宛儀被點名,忽然又心虛一跳:“其實…”

“其實這次不是我贏了魏二姑娘,是有人幫了我。”

想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實情,她想保住才女的名頭,畢竟這事陸怡然也知道,瞞是瞞不住的。

金慕雪坐直了身子,一時好奇又疑惑追問道:“竟是有人幫你?是何人幫你?”

陸怡然記著這事,已讓侍女星兒去問了,立刻將她叫過來問清楚。

“星兒,查清楚了席上幫忙的那個娘子是什麼人嗎?”

星兒往後方偏過頭,低低迴答:“回小姐的話,奴婢問清楚了,幫小姐傳詩的那人是姜太師的嫡女,也是三皇子殿下身邊時大人的娘子。”

“什麼?居然是她?”

“只是不知…她為何要幫我們?姜太師向來與金伯父從無來往的,何況上次我們也只有一面之緣。”

孟宛儀也很是驚詫,清美的眼眸裡充滿了疑惑。

她生了警惕的心思,不由謹慎道:“上次姜三姑娘在街上拉攏金姐姐,想必是厭惡時四娘子,不過金姐姐當時也未幫她們什麼,難不成這背後有什麼緣故的,我似乎還記得公主殿下常常提起那位時大人,他是三皇子面前得力之人。”

見孟宛儀一臉謹慎小心的模樣,陸怡然卻是覺得多餘,語氣帶著幾分調笑,也順道吹捧了金氏的權勢。

“孟姐姐一向聰明,這下怎麼糊塗了?那時四娘子肯定是顧及國公府的地位,向金姐姐投誠呀。”

金氏向來尊貴權重,她們也是攀附著金氏,誰又敢得罪金氏呢?

聽了陸怡然的話,金慕雪勾起了唇,攤開一雙手指瞧了瞧,這指甲上的丹蔻,可是宮裡才有的樣式,不輕易賞人的,足見皇后姑姑對她的寵愛。

她又捏起手帕,難以掩飾嘲弄的笑容:“孟妹妹多慮了,時四郎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既然人家幫了忙,給點好處便是了,上次未曾發覺,她說起來也是個有才的女子,說不定日後還有用處。”

聽了這話,孟宛儀身子一振,頭微微壓低了些。

金氏這話到底是意在打壓,她雖素來有才女的名氣,但這次詩會終究比不上別人,但為了孟家總是要小心討好著金氏才是。

這時,賀月琴忽然抬頭望向前頭,“金姐姐,你快看!那不就是那位娘子嗎?”

“時娘子留步。”這時,姜姝背後走來一名紫衣侍女。

“我是金小姐身邊的貼身婢女,小姐讓我特地請娘子過去說會兒話。”

侍女丹煙面色不冷不熱,端著金府的派頭,緩緩走到二人身前。

福了福身子,姿態算是較為恭敬:“娘子這邊請吧。”

這侍女原是見過的,落霞閣前跟在金慕雪身邊,確實是金小姐的心腹,金氏一貫的高傲,連帶著金府的侍女亦是姿態高高在上。

遠遠的,只見前方有一處四角涼亭,姜姝走近才發現,亭中還站著幾人,而金慕雪幾人正站在亭子幾步遠,目光朝她們這邊看了過來。

姜姝輕柔一笑,十分有禮道,“見過金小姐。”

金慕雪先是上下打量她,眼中難以掩飾驚豔之色。

上次落霞閣外,因為姜四姑娘湊上來,才與姜姝搭了幾句話,現在看來倒是她看走了眼。

金慕雪目光含笑,容色一貫有幾分冷傲,“時娘子有禮了,今日多謝你幫了宛儀,你那個妹妹也是個蠢貨,你不必放在心上,日後若有需要,我定然賣你個人情。”

這時,涼亭那邊聽到動靜,魏秀瑩怒火沖天提起裙子跑過來:“原來你們是一夥的?”

她先瞪住金慕雪,然後挨個兒看了個遍,最後恨意的目光落到姜姝身上,“你又是何人?!竟敢與我作對?”

金慕雪嗤笑一聲,看她這副樣子覺得十分滑稽:“是有如何?你不過是個手下敗將!”

魏秀瑩氣急,慌不擇言大喝道:“你,你不就是有皇后這個姑母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撕破了臉又如何?”

陸怡然一聽,也氣得想要爭辯幾句。

姜姝被牽扯進來,在旁默默看了一會兒,這時侯夫人那邊已有人聽到了動靜,似乎朝這邊看了過來。

但關鍵時刻,她還是鎮定了心神,笑著出聲道,“魏小姐,現在是在侯夫人的永興侯府,還是花宴之上,若是真鬧出了動靜,又該怎麼收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