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丹房內瀰漫著刺鼻氣味,坩堝中的金水泛著青芒,“咕嘟咕嘟”地翻滾,氣泡破裂的聲響在房內迴盪。

方士玄塵子身著繡有八卦圖的道袍,揮舞桃木劍,劍尖銅鈴在沼氣燈昏黃光芒下,晃出詭異光暈。

“天地玄黃,玉液為引,仙丹即將煉成……”玄塵子口中唸唸有詞,聲音抑揚頓挫,在丹房內營造出神秘又緊張的氛圍。

“且慢!”三皇子蕭景睿轉動輪椅,碾過地上用丹砂繪製的符咒,符咒在輪椅輪下被碾碎,發出細微的簌簌聲。

“兒臣,拜見父皇!”

三皇子,五皇子和蕭景瀾進來後對皇帝行禮。

“平身吧!”皇帝見進來的是自己三個兒子也沒多想,但語氣顯得有氣無力。

“兒臣此次前來獻太宗私璽。”三皇子蕭景睿聲音平穩,不卑不亢,《起居注》記載,當年鑄傳國璽時,多出一塊和闐玉,太宗皇帝命人將其製成私璽,一直秘藏於宮中。此璽材質、工藝與傳國璽極為相似,用來煉丹,再合適不過。”

“太宗私璽?”皇帝喃喃自語,語氣中帶著疑惑。

四皇子蕭景瑜突然冷笑,笑聲在丹房內迴盪,充滿嘲諷意味:“三弟好心機,只是這長生丹,必須要用真玉璽煉製,旁人不得更改。”

說著,他猛地掀開坩堝罩,一股熱浪裹挾著金液的刺鼻氣息撲面而來,“而真璽在此!”

眾人望去,翻滾的金液中,一角白玉沉沉浮浮,隱約可見“受命於天”四個字。

與此同時,方士玄塵子快步走出,口中唸唸有詞,手中拂塵左右搖擺。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傳國玉璽慢慢從鍋內懸浮到丹爐上方,緩緩旋轉,散發著柔和卻透著詭異的光芒。

“請陛下滴血為引。”玄塵子身著華麗道袍,寬大衣袖隨著動作翻飛,恰似兩隻黑色蝙蝠。

他手中拂塵輕輕掃過銅盆,盆中水面頓時泛起層層金光,如同萬千金蛇狂舞,“此乃天機所示,唯有以陛下之血為引,方能煉成這長生仙丹,保我朝千秋萬代,陛下萬壽無疆。”

“且慢!”蕭景瀾一聲斷喝,聲如洪鐘,驚得房內燭火劇烈搖曳。

他大步上前,靴底有意碾過地面,幾塊未燃盡的炭塊在腳下發出“咔嚓”聲。

就在這瞬間,一縷細如髮絲、幾乎不可見的銅絲從炭灰中顯露出來,在瀰漫的紫霧中若隱若現。

“大家看!”蕭景瀾指著銅絲,大聲說道,“這丹房內暗藏玄機!”

三皇子蕭景睿轉動輪椅靠近,輪椅的鋼製扶手在靠近銅絲的瞬間,“咔”的一聲被牢牢吸附住。

“所以所謂懸浮……”三皇子若有所思,眉頭緊皺。

“是磁力作用。”蕭景瀾接過話茬,手指向地面,“丹房地下埋著與銅絲相連的轉輪機關。”

“由那個小道童操控。”夜傾城突然開口,她不知何時已悄然潛入丹房,玄色勁衣上沾滿露水,髮絲有些凌亂,“在北偏殿發現暗閣,藏著絞盤和傳信銅管,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策劃的。”

蕭景瀾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玄塵子,不動聲色地靠近,突然出手如閃電,抓住玄塵子的手腕。“仙師腕上這紋樣倒是別緻。”

蕭景瀾冷笑道,“北境蒼狼軍舊部的標記,怎麼成了道門傳承?看來仙師的身份,值得好好探究一番。”

玄塵子臉色驟變,眼中閃過慌亂。

他猛地揮動拂塵,如同一道黑色屏障掃向蕭景瀾。

夜傾城反應迅速,長鞭如靈蛇般掃出,橫空截住拂塵。

就在雙方僵持剎那,三枚銀針從塵柄中激射而出,如三道寒芒,釘入柱上的金龍眼睛,針尾泛著幽藍光芒。

“銀針暗器。”蘇婉兒不知何時來到丹房,她用絲帕裹住銀針,仔細觀察,“針槽裡灌的是邊關狼毒,見血封喉,毒性極強。”

玄塵子見陰謀敗露,突然暴起發難,道袍下閃過金屬冷光,精鋼護腕彈出薄刃,如毒蛇吐信,直取蕭景瀾咽喉。

五皇子蕭景珩反應極快,“斬月”刀氣勢如虹,帶著呼呼風聲劈向玄塵子。

然而,玄塵子早有準備,袖中突然炸開煙幕,刺鼻氣味瀰漫開來。

“不好丹爐要爆炸,護駕!”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丹室頓時一陣慌亂。

待煙霧散盡,玄塵子的身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在眾人進入丹房之前,三皇子早已安排夜傾城暗中行動。

夜傾城憑藉高超的身手,避開重重守衛,潛入丹房地窖。

當時,真玉璽被鐵鏈鎖在石臺上,周圍佈滿機關。

夜傾城小心翼翼的破解機關,用提前準備好的太宗私璽替換了真玉璽,並按原樣佈置好一切,所以眾人才沒那麼擔心玉璽被毀。

晨光灑滿大地,蕭景瀾等人沿著新挖的地道,一路追至城南。

黃土坡上停著一輛馬車,車身沾滿塵土。

蕭景瀾伸手摸了摸車轅,尚有一絲餘溫,顯然剛離開不久。

車轍印深深嵌入泥土,延伸向北方官道。

“改裝過的驛車。”三皇子蕭景睿輕撫車轅上的刻痕,眼神專注,“工部去年淘汰的舊制,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必定是有人刻意為之。”

夜傾城俯身從車座下摸出一個銅匣,開啟一看,內襯絲綢上粘著金粉。

“和丹房‘仙霧’成分一致,看來這輛車與丹房之事脫不了干係。”

養心殿內,氣氛壓抑凝重。

皇帝坐在龍椅上,眼神呆滯,死死盯著案上那包“仙藥”。

蕭景瀾當場演示,金粉遇熱產生幻光,磁石操控玉璽懸浮,以及銀針試出的毒物反應。

“陛下,所謂長生……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他們利用您對長生的渴望,妄圖謀朝篡位,顛覆我朝江山。”蕭景瀾言辭懇切,目光堅定。

“朕知道。”老皇帝突然嘶聲道,枯瘦的手緊緊抓住案上的密摺,“這是六皇子景琮剛送來的,記載著二十年前一模一樣的騙局。歷史竟驚人的相似,而朕險些再次陷入其中。”

“看來朕是老了。”老皇帝嘆了口氣,顯得又蒼老了幾分。

殿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五皇子蕭景珩按刀而立,看著禁軍押來那個瑟瑟發抖的小道童。

或許,從小道童口中,能撬出更多關於這場陰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