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來,窗外已近傍晚,房間裡只剩下側邊的壁燈在亮著,暖黃的燈光透露出恬淡的溫馨感。

莫名的心安。

她伸手掀開絲絨被,卻被雙臂上的繃帶吸引視線,記憶回潮。

她被傅聿烆帶走,雖然中途迷迷糊糊睡去,但現在看來,傅聿烆應該是帶她來處理傷口了。

挪動到床邊下床,等雙腳踩在柔軟毛絨的羊毛毯上時,暖融融的感覺更是從腳底蔓延至全身,連帶著指尖都不再冰涼。

她光腳踩在毛毯上,推開門,想要去找傅聿烆,卻被樓下躁動的音浪掀飛了碎髮。

樓下竟然在開Party!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樓下的人很多,幾乎都是熟面孔。

個個穿著靚麗的短裙,花裡胡哨的襯衣,端著顏色鮮豔的調酒聚在一起聊著天。

有女人的目光晃過二樓,江染後退一步,重新躲回房間裡。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江染拍著胸口:還好她反應快......

可很快她便意識到了不對勁,背後有潮氣混雜的熱度源源不斷地撲來,烘托著她。

她頭皮有些發麻,僵硬地扭過頭——

只見傅聿烆裸露著上身,腰間鬆鬆垮垮圍著條浴巾,要掉不掉,正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墨髮上掛著的水珠搖搖欲墜,終於在重力的作用下,滴落。

淌過男人英挺的眉骨,掠過優越的山根,在唇角轉了一圈,順著鋒利的下頜線,點在尖凸的喉結上。

喉結上下滾動,又將水珠帶動,滑落到深陷的鎖骨中,然後是線條好看的胸肌......

塊壘分明的腹肌......

性感的人魚線......

勁削的胯骨.......

江染直愣愣地盯著浴巾,表情呆愣。

直到男人邁開腿:“怎麼樣,還滿意嗎?”他問道。

江染腦子空白,聞言只實話實說:“還挺大的......”

“嗯。”男人似乎很滿意,低磁的聲音裡都按捺不住笑意。

江染猝然回過神來:“不、不是、我是說、額,你這房間挺大的......咳咳......”

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小聲咳嗽起來,兩頰染上淡淡的粉。

傅聿烆停在離江染一步之遙的地方,斂著眸看她:

“這就是你闖進我房間的理由?來欣賞這‘大’房間?”

他特意加重了“大”字的讀音,江染臉更燙了。

“不、不是,我走錯了......”

她後退著偏過頭去,儘量不讓眼神往男人張力爆棚的身體上看。

也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在短短一天內,看見了兩個男人的身體。

因為性格的保守,她雖然和陸綏洲相處七年,卻只是停留在親吻上。

而和傅聿烆在一起的時候,兩人都還青澀,連線吻都是磕磕絆絆,咬破了對方好幾次唇角和舌尖,才找出讓對方最舒服的力道和方式,更別提其他的。

但今天......對她而言,尺度確實大了點......

和陸綏洲端端正正穿著浴袍、遮住大半身體的規矩不同,傅聿烆是浸到骨子裡的散漫和恣意,浴巾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掉落,更何況他還毫無知覺地在動作。

“你......”她虛起眼睛,提醒道,“繫好浴巾。”

傅聿烆歪了歪頭,隨意往身下瞥了眼,氣笑了:“你還挺會倒打一耙啊。闖進我的房間,還讓我注意,嗯?”

江染經他提醒,才後知後覺地心虛,她摸了摸鼻子,眼神飄忽不定:

“哦......不好意思,我、我先走了,你......”

她眼神飄飄忽忽又落到男人勁瘦的腹肌上,只一瞬,連帶著脖子都紅透了:

“你光著都沒問題。”她暗戳戳回懟著。

說完便開啟門快速竄出去。

可才準備關上房門,江染便見剛才那個眼神一直往樓上瞥的女人直接上樓來了,此時還有兩個臺階就能看見自己。

跑回隔壁房間的時間已經不夠了,一旦被看見,到時候還真說不清楚。

當機立斷,江染心如死灰,又回到了傅聿烆的房間。

而此時——

傅聿烆已經解開了浴巾。

“啊!!!”江染一口氣上去,差點下不來,出聲尖叫著,後又想起什麼,死命捂住嘴。

只餘黑白分明的杏眸瞪得忽亮。

傅聿烆也沒想到她會去而復返,背過身去,撿起地上的浴巾。

明明耳根子也紅得不像樣子,卻還是平淡的口吻:“叫什麼......又不是沒見過男人。”

想到她和陸綏洲已經做過更為親密的事,傅聿烆的心裡頭悶悶的,像有一團棉花泡在了酸水裡,又漲,又酸澀。

江染正腎上腺素飆升,哪裡聽得清他說了什麼,只一味捂著嘴。

傅聿烆見她沒有反駁,心頭的那團棉花也終於堵在了呼吸口,讓他撥出的每一口氣,都艱難得需要用盡全力。

深邃的黑眸再度歸於平靜,一片幽深。

繫好浴巾後,他轉過身,問:“怎麼又回來了?”

江染放下捂著嘴的手,指了指門,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外就傳來敲門聲:“阿聿,怎麼還不下來,大家都等你半天啦。”

“你未婚妻......”她指著門外說道。

傅聿烆見她臉上只有慌張的表情,坦然又無畏地說“未婚妻”三個字,眼底最後的光亮也泯滅。

她一點都不在乎。

即使他有未婚妻,她也不見得有任何吃醋。

“不是我未婚妻,外界傳的罷了。”他還是想要解釋。

即使知道她根本不在意,他也要解釋。

“啊?”江染沒想到他的關注點在這裡,吶吶回覆,“哦......”

心裡似乎有一抹隱秘的欣喜從血管裡流淌,流竄到四肢百骸,她把笑容壓了又壓。

她還是第一次有演技如此成功的時候。

男人探究的目光再一次在她臉上巡過,見她依然沒有什麼情緒波動,自嘲一笑。

“阿聿,你在裡面嗎?”

門外還在持續傳來敲門聲。

傅聿烆走到門邊,青色的眼皮薄薄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