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分兩頭。

就在倭國外務省亂作一團時,唐耀中這邊的氣氛也十分沉重。

宋玉霞和程允文在新聞上看到宋允良在日本失蹤後,便被穆瀚東送到了倭國,他們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接受了媒體的提問,但是效果並不好。

雖然警視廳的人三番五次保證會盡力去尋找,但宋允良一直下落不明。

“小宋是個好孩子,我們都不會放棄他的。”

“我知道。”

宋玉霞強忍悲傷,靠在大兒子肩膀。

“唐老先生,我只有一個要求。”

“你說。”

唐耀中挺直了腰板。

“我聽允文說,你們來倭國是為了公事,我的意思是你們不用一直陪著我們耽誤時間,公事要緊,我和允文能照顧好彼此。”

“宋大姐啊,您不要多想,我們考察團來倭國的主要目的是達成一些經濟上的合作,可是發生了這樣的事,眼下什麼都不能做了,所以不是我們不工作,而是現實情況不允許。”

“是啊!領導說得對,你可千萬別想別的。”

駱彪早上帶著考察團的副團長來慰問宋家人。

來的這個領導三十多歲,很是精幹,他負責宋家人,團長則在另一個房間與薛先生會面。

“薛先生,我是奉命來的。”

許團長一來就開門見山。

“我已經接到通知了。”

薛先生坐在他面前,拿出一張做過高畫質處理的照片放在許團長面前。

“這不是帝國酒店走廊的監控圖片嗎?”

許團長仔細觀察照片的每一個細節,上面除了幾個當事人外,就是路過的旅客。

“這兩個人。”

薛先生指了指圖片上站在房間門口觀望的兩個外國人。

“根據現場人員的口供,事發時這兩個人目擊了海女士求救的全過程,但他們沒有阻止,更沒有出來作證,而且在警察到來前匆匆辦理了退房手續。”

“這和我們的任務有什麼關係?”

許團長還是不明白。

“根據我們的情報,這兩個人是某國的情報人員,目前沒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他們一定與這次的騷擾事件有關,但倭國畢竟是個敏感國家,我們不能大意。”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他們為什麼要製造事端?”

“許團長,一兩句話說不清,我只能告訴你,倭國的官員不是鐵板一塊,有做事的,就有拆臺的。”

“那薛先生,您認為我們應該怎麼辦?”

“我們建議考察團先回國,最好這一半天就回去。”

許團長聽了非常為難,他對薛先生坦誠相告。

“薛先生,我可以告訴你,這次的考察是帶著經濟任務的,如果我空著手回去,不僅我本人的仕途到頭,連我的上司也會受到影響,不到萬不得已,我真的不能辦。”

薛先生收起照片,他沉思了幾秒鐘。

“許團長,我相信你聽說過一句話,無過就是功。”

“考察團人員龐雜,全在倭國等著,難免不會再遭人算計,畢竟我們是人在屋簷下,如果再鬧出什麼事來,很可能你不是空手而歸,而是······”

“啊!這!”

許團長緊張起來。

“我知道你們也有難處,我個人的建議是,先把考察團大部分人送回去,留下一兩個靠得住的民間企業家和你們呆在我們安排的酒店裡,等事件平息後再作打算,許團長你覺得呢?”

“不行啊!”

“許團長,茲事體大。”

薛先生語速很慢,儘可能的讓許團長多考慮。

“我!薛先生!這件事我沒有許可權,我回去請示吧,如果上面讓我回去,我就回去。”

“許團長,還有什麼比人命關天更重要呢。”

看他執迷不悟,薛先生再次婉言相勸。

“薛先生,我不是官迷!”

許團長有些委屈。

“我不是為了我個人的前途!”

他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了,旋即平靜下來。

“薛先生,您的意見我會報告給上級的。”

薛先生雖然不想多生事端,但也不想因此就和自己人留下什麼隔閡,所以他沒有催促許團長。

“好,許團長,我等你的訊息。”

許先生沉重的來,更沉重的去,他出門的時候還遇上了外務省的宮本瀨。

“薛桑!”

宮本瀨一上來就握住自己的手懇求。

“薛桑,我今天是以個人身份來懇求您,不要召開記者會,至少不要在今天召開記者會。”

薛先生見慣了他的兩面三刀,他雙手抱拳,離那個人又遠了幾步。

“宮本先生,請你理解,我是職責所在。”

他擺出了送客的姿態。

“薛桑,請你相信我,我們正在尋找宋先生,但是這需要時間,就像樹苗長成參天大樹,請給我們一點點時間吧。”

宮本發現懇談無效,於是拿出看家本領——鞠躬。

“宮本先生,你我是十多年的交情了,我可以給你時間,誰給宋先生時間?他的母親和哥哥還在等著他回家,你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嗎?”

“薛桑,我也有家人,如果你把事情鬧大,內閣就會逼我辭職,薛桑,我相信您的仁慈心腸不會坐視這一切發生的。”

薛先生繃著臉,他想了想,對宮本開出條件。

“第一,肇事者要公開道歉;第二,你們的警察要受理我們的立案申請;第三,你們的警視廳必須公開承諾只要找不到人,就絕不放棄搜查。”

“三點全辦到,我們就取消記者釋出會。”

“好!”

他的條件,宮本瀨全答應了。

只用了一個小時,藤野一郎的律師就代替他發表了一封全無誠意的道歉信,緊接著,國民偶像中島靜香失蹤的新聞就開始在各大電視臺的新聞中蔓延。

比起華夏的陌生人,國內的女明星更牽動倭國人的心思。

“薛先生,他們在轉移視線。”

副手看到新聞後很氣憤。

“沒辦法,我們的對手擅長新聞學。”

“就這麼結束嗎?我不理解為什麼要放過宮本瀨。”

“因為他是個愚蠢、不自負的人。”

薛先生平靜的回答他。

“蠢人的心思好拿捏,不自負的人有溝通的基礎,真把他擠兌走了,誰能保證換上來的那個比他更好打交道。”

“原來是這樣,薛先生,這是我沒想到的。”

“沒關係。”

“那現在怎麼辦?”

“戰爭有很多種形式,戰場也不止輿論場。”

薛先生站起來,揹著雙手走到窗外眺望天邊。

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