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不及待重建鐘意窯。

她已經規劃好了,鐘意窯不僅是窯口,也是家。

她要在鐘意窯建一個院子,是她生根的地方,裡面種她喜歡的花,再把她喜歡的小物件一件一件搬進她的院子裡。

也許,最初這個院子簡陋又寒酸,但沒有關係,有清風明月,有媽媽走過的路,就會有一切。

她會在這個院子裡茁壯,老去……

懷揣著憧憬,她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後,完全不被外界所幹擾。

謝嶼洲什麼時候回來的,家裡有什麼動靜,以及,她自己渴了餓了都顧不上。

謝嶼洲的確開車出去了,拿著戒指出去的。

戒指已經髒了,如果是別的東西,他已經扔掉了,但是,這個戒指不能扔。

清洗維護過以後,它就是新的了吧?

他來到一家專業珠寶維護店,店鋪老闆叫安妮,是個30+的姐姐。

安妮拿著戒指檢測了一番,笑道,“你這是把它扔泥潭裡打了個滾嗎?”

泥潭?打滾?

“鑲嵌的縫隙裡全是汙泥。”安妮指給他看。

他並不知道開咖啡店那個混蛋對戒指說了什麼,只道,“能清理掉嗎?”

“當然,我現在就去,你稍等。”安妮請他在待客間坐下,給他準備了茶和茶點。

“我自己來吧,你去忙。”謝嶼洲在這裡很隨意,茶具也是他專用的。

剛喝了第一口茶,他手機就來電了,是下屬打來的。

“謝先生,我們把這一片又找了一遍,只差把地皮都翻過來了,還是找不到夫人,對不起,下一步怎麼辦?”

是他派出去找宋嘉木的。

“已經找到了,回來吧。”他說。

“是……”下屬遲疑著,“謝先生,還有一件事,不知道……”

“說。”

“我們在找人的時候,聽見清潔工在閒聊,說起有位女士在垃圾堆裡找東西的事,我們聽著,覺得像夫人。”

“垃圾堆?”

“是的,說是找了一條街,在整條街的汙泥裡翻,臭氣熏天也不停。”

謝嶼洲眼前閃過宋嘉木走到自己面前,頭髮絲上沾著汙泥,把戒指往他臉上扔的畫面。

“不過,聽說後來又來了一位男士,和她一起找,我們覺得又不像是夫人了,但最終找出來的,就是戒指……”

男士?

謝嶼洲皺緊了眉。

“好了,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回吧。”他掛了電話。

結果,手機剛放下,電話又來了。

這一次是另一波人。

“謝先生,我們等到咖啡店那個老闆了,他說,他的戒指給多少錢都不賣。”

謝嶼洲思忖著,“你看見他戒指了?”

“看見了,就戴在手上啊!”

謝嶼洲默然。

“謝先生,他……”

“我知道了,那就不買了,你們回吧。”謝嶼洲聽著裡面安妮清洗戒指的動靜,桌上那杯茶,不再動過。

宋嘉木一直工作到天黑,她得開燈了,以及,她今天沒怎麼吃東西,肚子是真餓了,她才停下來。

她想了想,決定點外賣。

點了一份麻辣香鍋,然後繼續工作,直到手機鈴響,外賣小哥來送外賣,她才出去取,這才發現,謝嶼洲已經坐在客廳裡了。

她只當沒看見,徑直去取了外賣,再去了廚房,拿了只小碗出來,坐在餐桌吃她的麻辣香鍋。

很餓了,她吃得很香。

一邊吃一邊刷著手機,完全可以做到忽視客廳裡的那個人,甚至,在刷到好笑的影片時,她還會笑出聲來。

但所謂樂極生悲,她這一笑,不小心被辣椒嗆到,開始劇烈的咳嗽。

而且,這一咳,居然就停不下來,她覺得自己肺都快咳出來了……

她面前多了一杯水。

那隻端水杯的手她還是認識的——謝嶼洲的手。

她只是不想搭理他,跟水沒有關係。所以,她捧著杯子就開始喝水。

好不容易,她才把這陣咳嗽給壓下去,整個人已經是面紅耳赤,眼淚橫流,狼狽極了。

於是,面前又多了一盒紙巾。

待她終於平息下來,也把自己收拾好了,她抱著她的麻辣香鍋外賣又開始吃。

這一次,某人開口了,“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屋子裡只有我和你?”

她停了一下,繼續吃。那又怎麼樣?

“宋嘉木!”他朗聲叫她的名字。

她仍然只是繼續吃。

“你失職,要扣錢了。”

宋嘉木:???

謝嶼洲看著她抬起的頭,冷冷一笑,“你果然只愛錢。”

“不是,這個房子裡,除了錢還有什麼值得我愛的?你的良心和道德嗎?你自己不是都說你沒有道德嗎?”宋嘉木嘲諷道。

他的臉色更冷淡了,“既然拿了錢就要把活幹好!你確定謝三太太這份工作你做好了?”

“請賜教!”她沒覺得自己哪裡做得不好,低頭吃她的藕片,又脆又辣,很可口。

“你一個人吃飯,你覺得你做得很好?”

宋嘉木:……

原來是這樣!

“原來謝三公子也會肚子餓啊!”她呵呵一笑,把外賣盆子推過去,“我吃飽了,你吃吧!”

說完,她起身,回房間去了。

後續,謝嶼洲在這個別墅裡還做了什麼,她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她要去德城,辦理變更鐘意窯的法人代表手續。

早上準備出發前卻接到前一晚所住酒店的電話,告訴她衣服洗好了,問她是否去取。

她很意外。

那套衣服已經跟前臺說了不要的,怎麼還給她洗了?

“那好,謝謝,我來取吧。”既然已經洗了,那她拐道去取一趟也行。

她沒想到的是,謝嶼洲一大早再次出現在客廳,看樣子像是在等她的。

她沒看他,拎著行李往外走。

“宋嘉木。”他叫住她,“就你這個態度,根本不是合格的商人,你還是別去搞什麼窯口了吧!別嚯嚯幾位老手藝人。”

宋嘉木可以接受他無緣無故的怒氣,也可以接受他對她的冷淡,但是瞧不起她做瓷器的能力,確實她接受不了的!

“你什麼意思?”她返身問他。

“從無到有,把一個企業做起來,不是靠耍脾氣就夠的。”他起身,傲然,“投資人的錢,多少人是跪著去拿的。”

宋嘉木懂了。

這是要她跪著去拿他的錢呢!